豌 豆 情

文苑

　　今天，我可吃到了多年未曾吃的碗豆角了。这豌豆角鼓而呈绿，绿的发光；色泽耀眼，馋眼诱人。此时的碗豆角不扁不老，鼓而呈嫩，正是最佳的采摘食用时日。手摘豆角，放入口中，嘴嚼起来，别有滋味。豆粒生甜，豆皮爽口。笔力不逮的我难以形容此时豌豆角的鲜美可口了！一个字“甜”。这是原汁原味的甘甜，这是多年不曾品过的甘甜，恐怕南方甘蔗之甜也未必甚过家乡此时豌豆角的甘甜。吃在口中，甜在心间。不由得回想起儿时吃食豌豆角的情趣。

　　我清楚的记得，农业生产合作化时期，豌豆是生产队必种的农作物之一。籽种、口粮、饲料是生产队的三大消耗，豌豆作为牲畜的饲料，必须种植。当时后山地区耕作主要是畜力。小麦播种结束后，就播种豌豆，播种豌豆一般是犁耕，人工撒种。播种面积也不少。豌豆播种早，生长期短，成熟也早，一般在立秋前后就收割。收割后，即秋耕，为第二年种植打基础。种植豌豆能促进土壤氮素的积累，改善土壤的物理性状，是轮作中的好茬口。当时种植基本不施化肥植，就靠施农家肥和倒茬轮作增强地力，提高产量。种豌豆不失为一种良好的方式，我真佩服老祖先对农业生产的探索与经验的积累呀！

入夏后，在调匀雨水的浇灌下，绿色的豌豆苗蓬蓬勃勃地生长，豆苗逐渐长高，开始吐丝，紧接就开岀了粉白色、紫红色的花。豌豆花香招来了蝴蝶、蜜蜂等昆虫。嗡嗡嗡的昆虫声，像美妙的交响曲，为北方大地增添了生机。豌豆花谢后，便在豆蔓上结出了豌豆角。刚结出扁而未鼓的豌豆角称“板莲莲”，长约有六七公分，宽约两三公分，末端稍尖。板莲莲亦可食用，只是此是过早的吃食，是对生长中的豌豆是作塌损害。在当时粮食紧张的年头，豌豆角是我们孩童早就关注、盯上的吃食。玩皮、淘气、不懂事的顽童，露开空子便跑到豌豆地里偷摘“板莲莲”吃食。此时，生产队就配专人看管豆田了，就怕有人作害，尤其是不懂事的孩童。家长也一再提醒自家的孩子，不准偷摘刚结岀的板莲莲。

终于盼到豌豆有“虚包包”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商量，在夜间偷豆角。夜间偷摘，容易得逞，但不易采摘。我们几个同伴，凭借漆黑的夜色作掩护，偷偷的窜入豌豆地，提心吊胆的摸触采摘，每人慌乱地摘满衣兜，又用帽子摘一些就赶紧出地，生怕被看管人发现。就是这样警惕，还是被看地人发现了。有一次夜间，我们几个同伴，蹑手蹑脚地走进豌豆地，刚蹲下摘了几个，就听见有人高声大喊：“咳！又来偷豆角了？没完没了！”我们几个同伴慌忙爬下隐蔽，屏息凝视。脚步声越来越近，径直朝我们爬的地方走来。我们知道，这是我村的王大爷。王大爷边走边粗声粗气地说：“这几个小家伙，偷了好几次，当不知道了？不懂好歹，想挨耳光了，看来，不用耳光教训是不行的…”我们便快速起身，拼命奔跑。王大爷也紧追，他大老汉子，哪能追得上我们？此后，我们也不敢在夜间偷豆角了。

偷豆角的有趣可笑是忘不了的。前几次偷豆角的成功，是王大爷有意放松看管，让我们解馋充饥。当时粮食紧缺，大人小孩都免不了有些受饿，豆角正可为我们充饥饱肚。我们真得感谢王大爷呀，这也是王大爷对我们的同情与关爱呀！也忘不了吃食“虚包包”的喜悦。我们把“虚包包”带回家，坐在煤油灯下剥开，把豆粒放在一个大碗里，把嫩皮放在另一个大碗里用水浸泡，嫩皮一会儿的功夫就弯曲打卷儿了。品尝自己的“收获”，豆粒甘甜可口，嫩皮爽口解渴，美味极了。我还舍不得多吃，留作第二天当早餐和午餐。

　　豆蔓变为黄绿， 豌豆角接近鼓实或鼓实时，豌豆地就开放了，看豆角的王大爷就下工了。队长放话，定时让妇女、孩子公开到地中采摘，每户每人三五斤，限量采摘，队长在地头过称，采够数量就止。其实，数量的多少，也不过分计较、限制，多个几斤也没什么，一般是只多不少。除非你自己手慢摘不够应分的数量罢了。

我家大姐手快，在我的帮助下，每次采摘也只多不少。此时，豌豆角就成了人们的主要饭食了。母亲把豌豆角用清水一洗，就放在大锅中煮食，锅中一会儿的功夫就升腾起热气，屋内热气腾腾，豌豆角散发出喷香的味道。不用说屋内，就是在远隔十多米的院中也能闻到香喷喷的气味。

豌豆角熟了，岀锅后稍稍冷却，不烫手了，一家人就开始吃食了。盛在碗中或盆子内，全家人围坐在一在吃食。手抓熟豆角，放入口中，用牙齿夹住豆角，用手一拉，豆粒与嫩皮就入口下肚了，只将硬质皮退去便是。豆皮鲜嫩，汁水甘甜，豆粒绵润，可口甜美。真是饱肚的美食呀。自从豌豆地开放，人们定时采摘，我就不受饥饿的“苦”了，当天帮大人干活完毕，碗豆角就是我的饭食了。两三大碗豆角下肚，打起了饱隔，洗手上炕睡觉了。

以豌豆角当饭食，大约要持续半月二十天。此时，每隔三五日，队里就让人们采搞一次，只到碗豆蔓黄了，完全成熟收割才止。豌豆角在当时粮食紧张之时，缓解了饥饿，添饱了我们的肚子，真得感谢豌豆角啊！每每想起碗豆角，心中对碗豆角有挥之不去的情结啊！

　　收割下的豌豆铺子，像乏困的耕牛，静静地卧在地中沉睡。豌豆铺子在大自然的光照、风吹下干燥。这又是我们吃烧豆子的好时日。收割了的豌豆地，要及时秋耕。凌晨三四点，农人就起床套牛，出田耕地。上午八九点，才停下休息用餐。我带上母亲为我老爸做好的“山药莜面丸丸”和水给父亲送到地中。其实，我是不情愿为父亲送饭的。但为吃烧豆子，又像馋猫想吃到鱼一样，我便自告奋勇，抢着给父亲送饭。耕地的大人们见送饭的来了，便停下牛犋休息。我们一群孩子，不约而同地要求大人给我们烧豆子吃。

大人们选择一块平坦、草儿稀疏的地方，把收割下的豆铺子放在其上点燃。豆蔓子燃烧起来了，火势越来越大，火苗越升越高，豌豆角纷纷开裂，发岀哔哔叭叭的响声，像放鞭炮似的，哔哔叭叭的声响此起彼伏，像美妙动听的乐曲。赵叔叔不时地用鞭杆拨拉燃烧的豆秸，以防豆粒烧焦。经过拨拉移动，约一平方米大小的黑方阵上满是金黄色的豆粒。我们孩童早已迫不及待了。把稍稍烫手的豆粒送入口内，用牙齿嚼食，美味可口，极其好吃。热食中的豆粒不软不硬，正好食用。大人们吃完早餐，也奏过来咬食豆粒。我们小孩边吃边把豆粒装入衣兜，留作日后食用。吃食中我们互相争抢，用双手往自己身旁刨堆。地上的豆粒渐渐稀少，只剩少数的小豆子和烧焦发黑的残豆。抬头看看，小伙伴嘴上、脸上都是黑，好似化了妆的演员“黑包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着你，互相调侃，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欢快。

刚收割后的豌豆，烧熟吃最好，鲜嫩可口，不软不硬，味道、口感极好。时间久的，是远远比不上刚收割后的味道鲜美。因此，我们也不失时机，在大人耕毕豆茬后，我们几个小仪伴，三五成群，把豆铺抱在山梁上烧着吃食。虽然没有大人烧的好，也仍有极其鲜美的滋味。

山坡上腾起了袅袅青烟，燃烧的火焰下是累累香美的豆粒果实。这是人间烟火，这是野外的炊烟，愿人间烟火飘香四溢，美食丰盈。

　　豌豆不但可供人们食用，亦是牲畜优佳的饲料，还有药用价值。豌豆有解毒、利尿、通乳的功效。可治脚气、水肺、痈疮之疾。豌豆角可解毒敛疮，豌豆花和豌豆苗均有清热、凉血的功效。曾记得，牲畜中毒，人们说用绿汤灌服可解毒，但当时绿豆稀缺，便用豌豆汤取而代之，亦有良好的效果。

人们为了追求经济利益，如今，我地豌豆已稀有种植，想吃到儿时的豌豆角、烧豆子难矣。

我妻辛劳，在我家院中的小径两旁种了几行豌豆，长势很好，豆角繁盛，使我吃到了新鲜的豆角，亲友也来品尝，特别是孩童更是喜爱。是啊，豌豆角含钙较高，也含有铁、锌等多种元素，对孩童的生长发育大有益处。我们小时候粮食紧张，食物短缺，可当时的孩童稀有缺钙的。可现今吃食丰富，倒是听说孩童缺这元素，缺那元素，何因？至少多食豌豆可发挥作用。原质原汁的绿色食品绝对有利于人体健康。

把自己的劳动果实分享予他人，岂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吗？

公元2024年8月6日

甲辰年七月初三夜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