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九年,退休之后的我终于跟上侄子韩清素回来了,看到“下小营子”这几个大字,好熟悉,好激动,好亲切!</p><p class="ql-block">一晃,我离开这个村子已经整整四十一年了,四十一年啊,写满四下漂泊的困苦艰难,写满对这片故土的感恩、思念与眷恋!</p> <p class="ql-block">在《雪乡》一文中,我曾这样写道:</p><p class="ql-block">“一转眼,我离开那个村,那所学校,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多想再回去走一走,转一转,看看大气磅礴的包白列车,看看大后山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多想和那些亲友、同事、学生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叙叙旧,聊聊天,说说这些年来无尽的牵挂与思念。</p><p class="ql-block">假如真有那一天,那么就让我静静地站在平交道旁,慢慢地去体验那种重回故里,重回当年的幸福感觉;假如真有那一天,那么就让我默默地融入故乡的雪原,去尽情地感受大美北疆的纯洁、空灵、辽阔与震撼!</p><p class="ql-block">但愿这一切不是痴人说梦,但愿这一天不会太过遥远。”</p><p class="ql-block">期盼了四十年的这一天终于等来了,终于盼来了,一八年七月正准备回来,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降临了,我村受灾相当严重,房屋尽毁,一片汪洋,救援队动用冲锋舟方能进村救人,那是多么悲催多么揪心的一幕啊!</p><p class="ql-block">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行程被迫取消了,虽有一片归心,也只能望洋兴叹了!</p><p class="ql-block">一九年夏天,我的学生韩清素放下手头的工作带我回来圆梦了,因此很是感动,站在村口,看到北梁上那座拔地而起的新村,那份欣喜之情简直难以言表!</p><p class="ql-block">“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p><p class="ql-block">站在路标旁,好想大声朗诵贺敬之的《回延安》,不过后面应改为:“对照过去我认不出了你,母亲下小营子啊!换新衣。”</p> <p class="ql-block">二0一八年十二月十日,我在包头文化在线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的第二故乡》,七千多字,既写了家乡的灾情,以及灾后重建,又写了我在下小营子村的那段生活体验,每每读来,总是激情难抑,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在下小营子只待了两年,说实话,那里只是我人生苦旅的一个小小的驿站,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那段生活让我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梦绕魂牵?</p><p class="ql-block">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但至今很难找出准确的答案。</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因为那个村子太小了吧!那是我所见到的最小的一个自然村,然而,它小得精巧,小得雅致,小得让人过目难忘,小得能抒写在诗词里画卷中,故而演化成我这一生最温馨最甜蜜的一个梦境。</p><p class="ql-block">也许是那里的土地太平整,太肥沃,太厚重了吧!黄中带黑的土壤被犁出来,耙平,再拢成长方形的畦子,一条条横平竖直的垅道把它们连接起来,宛如铺开的一幅工笔画,庄稼出苗后,这幅工笔画立刻变成一幅幅水彩画,赤橙黄绿,姹紫嫣红,分外妖娆,分外好看。</p><p class="ql-block">也许是这里的民俗民风太憨厚,太淳朴了吧!村里的房屋虽说前后错落,但是充其量也就那么两三排,整体布局则是东西走向,一字排开,其横向发展的态势,既有张力,又有动感,别有一番气象。</p><p class="ql-block">人常说:兄弟高打墙,而这里,邻里之间也并没有高打墙之说,孩子们可以“沿墙墙”玩儿,女人们则爬在墙上拉家常,生活简单,平和,充实,彼此亲热得就像一家人一样。</p><p class="ql-block">这里的人们特别淳朴,特别善良,大家不攀不比,和睦相处,白天下地干活儿,晚上串个门儿解乏,往邻家炕上一坐,吸几口旱烟,唠一唠家常,说说笑笑中,这一天也就轻轻松松地过去了。</p><p class="ql-block">这里的人们待人实在是太真诚,太热情了,初来乍到的我们居然有一种归属感,踏实感,说实话,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p><p class="ql-block">在这里,我要真诚地感谢四位本家兄长,感谢侄子张兴华(才小子),他们给我们的帮助真是太大了,不仅帮我们安排了栖身之所,而且还将我安排到大六份子学校任教,这是怎样的一份关爱啊!</p><p class="ql-block">当年,那列包白列车让人特别震撼,特别神往,它一头指向大漠深处,一头通往外面的世界,那是一道风景线,更是我的诗和远方,毎毎听到汽笛的长鸣,心中充满了无穷的遐想,绿皮火车过去后,在“咣当当,咣当当”的余音中,我的心飞走了,飘远了,跟随着它去追逐自己的憧憬与梦想。</p><p class="ql-block">想想当年的自己,那该是多么年轻,多么幼稚,多么富有幻想啊!</p><p class="ql-block">可不,回乡时,我22岁,离开时,我24岁,那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段,在那样的情境中,一个年轻人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诗,没有梦,没有远方?</p><p class="ql-block">四十一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回来了,归去来兮,除了老去的容颜,还有疲惫的身心,还有空空的行囊。</p><p class="ql-block">四十一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回来了,转了一圈后方才发现,外面的尘世不尽如我当年的想象,故乡啊!她才是我苦苦追寻的那个诗,那个梦,那个远方!</p> <p class="ql-block">一晃又过去五年。</p><p class="ql-block">二0二四年八月八号,清素带我再次回来,我们首先看望的是村中的老者崔婶,崔婶已经88岁了,但是老人家依然笑脸盈盈,依然健康硬朗。</p> <p class="ql-block">当年那个漂亮媳妇儿在兰子,现在已经儿孙满堂,可谓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幸福指数蹭蹭上涨!</p> <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闹病,是圈生哥给我打的针,他是兽医,但为解燃眉之急,没少给村里的大人小孩打针,尽管和牲畜共用一个针头针管,但是我们习以为常,觉得没什么,或者说,没的选择,也只能这样!</p> <p class="ql-block">我们搬到后面的窑洞时,和喜财哥家是近邻,我教他家的老二陈国荣,因此经常去他家串门。</p> <p class="ql-block">和哥嫂们欢乐相聚!</p> <p class="ql-block">隆重推出我的侄儿张文兵,侄媳美美。</p> <p class="ql-block">这是贵林哥的三闺女,我们是46年后第一次见面,分开的时间再长,也隔不断亲情啊。</p> <p class="ql-block">炳红生病了,正在康复中,不能不让人心生怜悯!</p> <p class="ql-block">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来啊,大家一起留个影!</p> <p class="ql-block">跳皮捣蛋的张文兵,故意举了个矿泉水瓶,这个熊孩子,看来不惩罚一下不行。</p> <p class="ql-block">我和清素来到大六份子村,想看看学校旧址,权当一次“寻根”。</p> <p class="ql-block">人生感言:大六份子学校,乃是放飞梦想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大六份子”这几个大字好熟悉啊!这里有我们曾经的校园,校园里书声琅琅,笑语声声;校墙外,火车隆隆,汽笛嘶鸣,感觉好有动感,好有生气啊!</p> <p class="ql-block">当年,这里只是我离开农村的一个跳板,但是谁曾想到,就是这两年,却抒写了让我一生引以为豪的乡村女教师的美丽诗行!</p> <p class="ql-block">昔日校园已变成民宅,充满烟火气息,彻彻底底“私有化”了!</p> <p class="ql-block">好想复盘一下四十六年前的校园,但是不能,一切的一切,只能留在脑海里,只能留在记忆中!</p> <p class="ql-block">瞧瞧,韩清素同学伸出两手,都想拔荞麦了,这怎么行啊!</p> <p class="ql-block">电话频频,身处业务繁忙之中。</p> <p class="ql-block">夸夸清素吧,他很能干,重情重义,是个情商很高的人。</p> <p class="ql-block">《荞麦花》</p><p class="ql-block">唱起你的时候我想起了家</p><p class="ql-block">又是细雨清凉凉的下</p><p class="ql-block">漂泊的心中温馨的牵挂</p><p class="ql-block">我那小小儿的荞麦花</p> <p class="ql-block">想起你的时候我常含泪花</p><p class="ql-block">心头涌上滚烫烫的话</p><p class="ql-block">亲切切的脸庞笑红了晚霞</p><p class="ql-block">我那花眼眼的荞麦花</p> <p class="ql-block">你总是清凌凌的笑啊</p><p class="ql-block">笑成我憨墩墩的梦啊</p><p class="ql-block">你那淡蓝蓝的身影</p><p class="ql-block">装满我的海角天涯</p> <p class="ql-block">你在那山坡坡上长啊</p><p class="ql-block">长成了九道道的棱啊</p><p class="ql-block">你那淡蓝蓝的名字</p><p class="ql-block">开在故乡的山洼洼</p> <p class="ql-block">《荞麦花》是一首民歌,表达了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歌词中没有华丽的语言,也没有形容的词句,只有生活的体验,内心的感受和真诚的表白。</p> <p class="ql-block">葵花向阳</p> <p class="ql-block">置身一片花海,简直美爆了!</p> <p class="ql-block">在向日葵花海之中,沉迷了,陶醉了,物我两忘了。</p> <p class="ql-block">你瞧,向日葵都快和我一般高了,太让人欣慰了。</p> <p class="ql-block">托起来看看,多么丰满的脸庞啊,带给人的是一片金黄,是无限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天边的云告诉你,一场暴雨就要来了!</p> <p class="ql-block">这个人,这片心,这份情,估计很难走出这片花海了。</p> <p class="ql-block">这一晚,暴雨倾盆……</p><p class="ql-block">一场仅次于一八年的大暴雨过后,火车停运,汽车不通,哪也去不了,只能就近观景了。</p> <p class="ql-block">小贺是市公安局的贺处,刚退休,蒙族人,他是清素的铁哥们儿,此次经历了暴雨洪灾,权当视察民情了。</p> <p class="ql-block">我不仅教过清素,还教过他女儿韩晶,我们既是师生,又是姑侄。过去吃了他家十几年的大白菜,现在又吃他家的西红柿,黄瓜,玉米等大棚菜,前年我没回来,他还把玉米快递到上海……</p><p class="ql-block">两次回下小营子,都是他带我回来的。</p><p class="ql-block">唉,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p> <p class="ql-block">临走时,清素关照我带件衣服,还真派上用场了!</p> <p class="ql-block">远处的风力发电,近处平展展的农田,看得让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p><p class="ql-block">然而,下午刮起六级大风,将浸泡在洪水中的向日葵和玉米全刮倒了,一场灾情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眼前。</p><p class="ql-block">且看群里发来的一段话,听听民生疾苦吧!</p><p class="ql-block">“一场暴雨一场风,农民庄稼皆刮平,资金花完苦受尽,等到秋收泪淋淋。”</p><p class="ql-block">农民靠天吃饭,天旱雨涝没收成,好悲催啊!</p><p class="ql-block">也许只有此时,才能读懂郑板桥的“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p> <p class="ql-block">奇怪的是,2018年7月,我们正准备回村,结果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下小营子村一片汪洋,冲锋舟进村救人……</p><p class="ql-block">2024年,我们再次回来,又遭遇了一场大暴雨。</p><p class="ql-block">据西斗铺乡干部说,这次洪水造成的损失可能要超2018年7月19日的洪灾,那次是瞬间降雨高值达190毫米,这次是一夜加一早达150毫米。卧倒的玉米、葵花田因沉重的玉米棒、葵花盘压着很难站立起来,而着地的玉米、葵花会腐坏变质……</p><p class="ql-block">我听到了乡干部的呼声,也仿佛听到了玉米粒葵花籽的呻吟:农民啊,怎么就这么难呢?</p> <p class="ql-block">10号早上,本打算乘火车返回,吃早点时听一位开面包车的师傅说,他刚从固阳过来,坝梁路可以走,但有几处得绕道,于是我们决定从坝梁返回。</p><p class="ql-block">路上看到一只大石鸡带着六七只小石鸡,清素想停车下去拍个图片,结果被小贺制止了,也对,前路艰险,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p><p class="ql-block">走过几处泥泞路,总算有惊无险,长吁了一口气,忽然看到一个路牌,上书三个大字:“狼窝壕”,好恐怖啊!</p><p class="ql-block">小贺问清素:“狼窝壕有狼吗?”</p><p class="ql-block">清素说:“大概以前有了哇,要不怎么会叫狼窝壕呢。”</p><p class="ql-block">小贺又问:“假如狼来了咋办?”</p><p class="ql-block">清素说:“还能咋办,给上一条大腿,回去后用炖羊肉往起补哇!”</p><p class="ql-block">小贺回头冲我一笑说:“要不把老师推下去吧!”</p><p class="ql-block">哈哈哈哈,没想到,跟上学生回乡,差点儿让熊孩子们把我推下去喂了狼!</p><p class="ql-block">尽管道路泥泞,但是我们笑了一路。</p><p class="ql-block">警示后人,以后可不敢跟学生出门了,尤其不能经过那个叫狼窝壕的村子了!</p> <p class="ql-block">清素车技一流,再加上小贺指挥有方,几处泥泞之地顺利通过,这一来心情大好,眼睛也明亮了,我们的韩清素同学居然看到山上的扎蒙花了,于是,两个帅小伙上去采扎蒙花了。</p><p class="ql-block">我腿脚不行,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像个不倒翁,任凭风来吹,雨来打。</p><p class="ql-block">大约半小时后,两位帅锅回来了,老远就举起袋子,向我汇报他们的战果,我赶紧举起手机,留住这美好的一刹那。</p> <p class="ql-block">快到固阳时,李海全打来电话,又联系了几位同学,并且订了饭。</p><p class="ql-block">在海全的厂子里有一块地,我们一到,海全就下地摘西红柿了,他在地里摘,我在外面接,姑姑侄儿配合得很默契。</p><p class="ql-block">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下小营子的学生不是叫我四姑,就是叫四姨,我比他们大八九岁,既是师生,又是姑侄,感觉特别亲啊!</p> <p class="ql-block">递来几个柿子,海全又去采摘了。</p> <p class="ql-block">瞧瞧这彩色小柿子多漂亮啊!</p> <p class="ql-block">哈哈哈哈,手头没工具,海全索性将衣襟一撩,全装里面了,他把小时候惯用的招数给用上了!</p> <p class="ql-block">中午聚餐时,我们几位师生拍了照。</p> <p class="ql-block">很荣幸,我还认识了清素他们的高中同学兰美枝,她在固阳三中任教,我们是西斗铺老乡,又是同行,那感觉老好了!</p> <p class="ql-block">此次回乡,触景生情,勾起我满满的回忆,伴着满满的感动、感慨与感伤……</p><p class="ql-block">忘不了那一列绿皮大客车,在每天的清晨和傍晚,风驰电掣一般,准时往返在这条铁骨铮铮的包白线上。</p><p class="ql-block">乘坐这列绿皮火车,我随西斗铺学区的十几位老师来到东河区回小,参加了教学研讨活动;乘坐这列绿皮火车,我到东河宾馆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三十周年文学创作学习班”。</p><p class="ql-block">记得从学习班归来时,刚好下了一场大雪,天色越来越暗,车厢里越来越冷,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p><p class="ql-block">快到八十六工区时,窗外黑黢黢一片,呼啸而来的寒风敲击着车窗,一阵紧似一阵。想想从小站下车往家走,还有那么长一段路程,况且冰天雪地,黑咕隆咚,我真有些胆怯心虚,顾虑重重了。</p><p class="ql-block">然而车刚停,我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唤声,下车一看,好几个学生已经守在门口,一吆喝,又跑来一大帮人。</p><p class="ql-block">原来,听说我最近几天就会回来,这帮学生天天都到这里接站,车一停,他们分头把守着各个车门,呼唤着,等待着,无论我从哪节车厢下车,保证都有人在门口接应。</p><p class="ql-block">要知道,那可是大后山冰天雪地的数九天啊!火车到站时,天早就黑了,停车的时间只有一分钟,荒郊野外,石子铺就的道基又陡又高,又没有站台,这帮学生一连几天都守候在这条窄窄的便道上,为接他们的老师,而冷寒受冻地等待着,期盼着……</p><p class="ql-block">当时,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心里热乎乎的,感觉有许多话想说,但是一句也没有说,一句也说不出来。</p> <p class="ql-block">那年冬天,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没等我把门前的积雪铲开,村里的学生就陆陆续续过来了。该不该到校呢?我有些左右为难,后来决定,还是走吧。</p><p class="ql-block"> 出村后路况很差,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学生们踩着我的脚印依次跟在后面。遇到厚厚的积雪,我必须把腿抬高,一脚下去深可没膝,奋力拔出腿来接着再踩,留下的全是深深的雪窝。</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孩子们单薄的棉衣,看看一张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不免有些担心,有些后悔。</p><p class="ql-block">令人欣慰的是,在这天地一色的雪原上,孩子们背着书包,呵着热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跟在后面,没有一个掉队的,作为老师,我心里别提有多么温暖,多么感动了。 </p><p class="ql-block">等绿皮火车过去后,我们这帮人终于走上平交道,大家站在铁轨上,看着被大雪覆盖的校园,心里倍感亲切,倍感温暖。</p><p class="ql-block">村里人看到我们,诧异地说:“这样的天气你们居然来了?想想看,这两三天之内还能开课吗?”</p><p class="ql-block">可我们不服气,还是照直向学校走去。 来到校门口,大家全傻眼了,校园除了如银的白雪外,根本没有人的踪迹。校门呢,竟被厚厚的积雪严严实实封起来,犹如一堵洁白的雪墙横亘在面前,让你根本无法逾越。</p><p class="ql-block">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能“打道回府”了,大家不无懊悔地相互看看,而后悻悻离开。</p><p class="ql-block">等满载矿石的列车过去后,我们这帮人又上了平交道,此刻,全然没有了来时的那份喜悦,大家站在铁轨上,顶着呼啸而来的白毛旋风,执着地回头看啊看,看啊看,明明近在眼前的校园,此刻却显得那么苍白,那么空洞,那么遥远,心里好无奈,好失落,好不甘!</p> <p class="ql-block">再说说我们这帮年轻教师吧!</p><p class="ql-block">当年打篮球时,灌篮高手张振明把手表摘下递给我保管,起初我还故作矜持拿在手上,后来干脆戴在腕上,低低的,生怕别人看不见,感觉好美啊!</p><p class="ql-block">每天到校,我靠11号“一二一,一二一”步行,而大帅哥崔文亮骑着自行车,按着响铃,走得潇洒自如,走出八面威风,成为到校路上的一道风景。</p><p class="ql-block">不过,这位邻家大哥颇有同情心,曾多次带我走过那段有风、有雨、还有雪的到校旅程。</p><p class="ql-block">李俊枝老师颇有文艺天赋,他从农家子弟中培养了一帮孩子,成立了校文艺队,节目自编自导,演出时,他吹笛子,李占龙打扬琴,我们派不上用场,只能站在一角,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吃瓜群众。</p><p class="ql-block">张太平老师知识面广,有文人情怀,临毕业时,他像兄长一样,将手搭在那些小弟弟肩上,在校园后面的山坡上溜一圈,回来后,评语有了,一首首情文并茂的小诗淬火出炉了,相比之下,我们那些老生常谈的评语就有点端不上台面了。</p><p class="ql-block">当年我们都喜欢跟李俊枝开玩笑,一次下课回来,发现李俊枝烤在炉盘上的烙饼不见了,只有一把冒着热气的大铁壶,张太平老师一看,脱口而出:“狗饼不知何处去,此地空余一把壶”,把我们全都逗笑了,笑过之后,细细品来,方才品出几分雅兴,品出几分诗情。</p><p class="ql-block">喜欢热闹活泼好动本来就是年轻人的天性,再加上我们学校青年教师多,因此只要聚到一块儿,大家不是组织一场精彩的球赛,就是围在一起吹笛子、拉二胡、打扬琴,放声高歌一曲,开怀大笑一阵。</p><p class="ql-block">正是在这种场合下,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有幸聆听到一首来自西南边陲的异域之音:“五彩云霞空中飘,天上飞来金丝鸟……”刚刚调到此处的杜旺老师以一首《情深谊长》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p><p class="ql-block">多么优美的歌词,多么婉转的曲调啊!它犹如淙淙溪水般舒缓自然,又如悠悠白云般委婉缠绵,这对唱惯了老歌,听腻了八个样板戏的人们来说,心灵深处该是怎样的一种抚慰,怎样的一种震撼?</p><p class="ql-block">反复品评之余,不能不发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之慨叹。</p><p class="ql-block">的确,在那个精神文化匮乏的年代,在那个荒凉偏僻的小山村,我们听到的新歌实在太少了,就连小说也只能看到有限的几本。</p><p class="ql-block">终于有一天,社会上流行的“手抄本”小说悄悄地传到了我们学校,传到我们这帮年轻人手中,如《一双绣花鞋》,《梅花档案》,《归来》,即后来大量发行的畅销书《第二次握手》等。我们一个个如获至宝一般,把它们装进书包,或者藏在抽屉底层,私下里悄悄传阅开来。</p><p class="ql-block">遗憾的是僧多粥少,没办法,干脆把书拆开,分成若干份儿,你一沓,我一沓,带回家去晚上看。这样,每沓手抄本被我们读个十遍八遍,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p><p class="ql-block">读完之后,意犹未尽,常常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欲知下文如何,也只能遥对浩瀚的星空,默默期待着漫漫长夜之后那个充满希冀的黎明。</p><p class="ql-block">好多次,换回的本子前后颠倒,未能衔接,曾经困惑过,烦恼过,不过没什么,只要有心,读完后,再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内容归拢起来,按情节慢慢理顺,这样又会带给人怎样一种新奇激动,怎样一种感伤惊恐,那是现在的年轻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p><p class="ql-block">可惜好景不长,再好看的本子终究还是要归还的,怎么办?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既然是手抄本,那我们也同样可以去抄呀,于是,大家分头紧锣密鼓地干了起来。就这样,一本本小说从我们自己手中整整齐齐地抄出来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大事啊!</p><p class="ql-block">更值得庆幸的是,这段为时不短的“地下活动”,居然瞒过了校长大人那双火眼金睛,在当时看来,真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简直是骇人听闻。</p><p class="ql-block">想想那时的我们,尽管条件不好,生活困顿,但是活得真实,活得简单,活得坦诚,因此,我非常留恋我们的校园生活,非常想念大六份子的老师和学生。</p><p class="ql-block">此刻,我想说声谢谢!</p><p class="ql-block">谢谢你们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难忘怀;谢谢你们给我的爱,伴我走过那个年代!</p> <p class="ql-block">好想骄傲地大喊一声:俺们都是下小营子的银(人)!</p><p class="ql-block">当年,我家住在邻居家一个很小的窑洞里,为了照顾我,已经落了市民户的父母仍然和我住在一起,不久,弟弟也插队到了这个村,飘零多年的一家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让人感觉特别欣慰,特别温馨。</p><p class="ql-block">每天早上,我这个孩子王带着村里的一帮小兵张嘎,绕过一个不太高的小山包,穿过包白铁路来到大六份子学校,途中我们常常被火车阻隔,站在平交道旁,汽笛在耳畔长鸣,火车从眼前风驰电掣般驰过,那种动态的美不能不令人心驰神往。</p><p class="ql-block">可以说,两年来,我和我的这帮学生迎来灿烂的朝阳,送走火红的晚霞,走过春夏秋冬,走过雨雪风霜,为那段至今引以为豪的民办教师生涯写下了最动人的美丽诗行。</p><p class="ql-block">在村民眼中,民办教师乃是脱产的半个国家干部,每天十个工分,每月六元生活补助,这待遇在当时已经很高了,因此让人十分羡慕。</p><p class="ql-block">不过,沾沾自喜了一段时间后,我便有些得陇望蜀了,每当发津贴时,代课教师三十八,民办教师六大元,这也太悬殊了吧!心中产生了很大的落差。</p><p class="ql-block">说来好笑,一次补发津贴,我一下领到十二元,虚荣的我终于找到一种挣大钱的感觉,回家路上,我把这十二张钞票掏出来装进去,装进去再掏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别提有多么高兴了。</p><p class="ql-block">这十二元钱在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也许只有从那个年代走来的人才能明白,才能理解。</p><p class="ql-block">尽管每天早出晚归,但是回家后我就能吃到妈妈做的热乎乎的可口饭菜,勤快的妈妈又养猪,又养鸡,想方设法为我们调剂生活,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模有样。</p><p class="ql-block">那年夏天,公社的销货员推着货车到我村收购鸡蛋,妈妈用一颗颗积攒起来的鸡蛋给我换了一件的确良印花衬衫,这件衣服售价十元,在当时,花十元钱买一件衣服已经价格不菲了,妈妈怕我不满意,硬是恳求人家等我下班回来自己挑选,她却一直站在门前的高地上,朝着我回家的方向等啊等,盼啊盼……</p> <p class="ql-block">一晃过去四十六年,归去来兮,当年那个24岁的我已经步入古稀行列了。</p><p class="ql-block">今日归来,虽然物是人非,校园书声笑语不再,但是到处走走,四下看看,历历往事,依然尽在眼前!</p><p class="ql-block">不必有“狂来欲碎玻璃镜,还我青春火样红”的冲动,更不必慨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倘若有“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之气度胸襟,那么,人生啊,又何处不诗情,何处不风景?</p> <p class="ql-block">还是说说此次暴雨带来的灾情吧!</p><p class="ql-block">8号,回到下小营子第一天拍的景。</p> <p class="ql-block">9号,上午雨停后,我们驱车到路边、到新民村山上拍的景。</p> <p class="ql-block">9号,下午刮起六级大风,乡亲群里发来的图片。</p> <p class="ql-block">救灾工作刻不容缓啊!</p><p class="ql-block">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只能揪着心,干着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