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悠扬 魅力传唱】 《贵妃醉酒》：京剧女皇王冠上的宝石

小山的美丽村庄



原唱：李胜素

翻唱：小山

【我与金曲】

愿天堂的妈妈听到我的歌声

我们这一代人，是从十年动乱中接触京剧的。在我少年时代的感觉中，京剧就是样版戏，不能再多了。1995年父亲去世后，我把母亲接到昆明，这才知道，在母亲那一代人看来，“京剧”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其实母亲也听过样版戏，看过《沙家浜》《红灯剧》，当然也听过当时正在读初中的我“吼”样版戏一一李铁梅、李奶奶、阿庆嫂，甚至还有李玉和、郭建光、鸠山先生什么的。但母亲像是拧着一根筋，她心目里的京剧，就不是样版戏！

母亲是旧时代的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她的晚年文化生活，一是看书，二是听央视戏曲频道的京剧转播，第三才是看其他电视节目包括连续剧。每每我下班回来，才一开门，就听得一个家里充斥着老京剧杀鸡杀鸭抹脖子的京胡声，钦钦呛呛的打击乐声，男小生们叽叽歪歪的公鸭嗓门，花旦青衣们寻死觅活的尖叫声，草莽英雄们不辨东西的打杀声……母亲坐在沙发上，回过头来看我，脸上熠熠生辉。

我当时着实是很想笑的，因为我不了解传统京剧。由于历史的原因，包括所有的传统文化（国粹），比如古文，古诗词，我没能认真学过。无知才能无畏，我笑问母亲：“妈，怎么你总爱看这些古董？”母亲笑说：“珊珊你错了，这才是艺术！”

母亲说她也奇怪呢，年轻时的她也不喜欢京剧，也对外婆说过“古董”这样的话儿，年纪大了才明白京剧的妙意和价值……

我一听母亲这话，笑得更厉害了。我和母亲像是站在两道对恃的战壕里，各自为自己的信念而坚守。

母亲年轻的时候，每每做饭，在灶台边忙碌，都要唱歌，边做边唱。母亲那一代人会唱的歌子都是抗战歌曲，“九一八，九一八，在那个悲惨的时候……”抗战开始，母亲刚从小学毕业考初中，那个年龄学会的歌子，会铭记一辈子。

文革开始，我也小学毕业考初中，从此便与样版戏结缘。然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我喜欢的歌子品种更多了一些：抒情歌曲，流行歌曲，外国歌曲，台湾校园歌曲，重新焕发生机的各种民歌，当然还有电影歌曲和歌剧……同母亲一样，我也是个“厨房歌手”，每每做饭，都要边唱边忙，一不小心，手里的菜刀还会切着手……

一次，正在厨房里忙碌，顺带把《阿诗玛》的所有插曲都唱了一遍，“马铃儿响呀玉鸟唱”什么的。母亲来到厨房门边，手扶着厨房那道玻璃推门，眼神幽幽地对我说：“珊珊，你应该学学梅派的《贵妃醉酒》，在所有京剧唱段中，我最喜欢这一个唱段，哎！真是太美了！”

我一愣，又浅薄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我的潜台词是：“我的妈也，你各自喜欢就行了，还要来拉我下水！”

母亲也笑，边笑边摇头，我读懂了母亲的潜台词：“珊珊呀，你怎么就不懂呢？”

一转眼母亲也离我而去。再一转眼，我也成了退休后过老年节的“老者”。某一个老年节，我跟上机关的老人们乘车到风景地一游，同车的是机关老协组织的“京剧小组”的成员。“京剧小组”组长赵燕华老师是一位京剧世家的后人，专业京剧演员，大青衣。因年轻时嗓子倒（哑）了，转行到机关工会工作直至退休。

我因专注写作，从未关注这些“小组”的存在。然而，此行半路上，她们同唱的一曲“苏三起解”，把我彻底击垮了！

论嗓子条件，她们谁都不如我，然而那一曲“苏三起解”，把我这位“业余歌手”所有的自信自尊自满自珍自重自爱全粉碎了！咔嚓一声，我从被粉碎转入被点燃，体会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美感。传统文化中所有的暗号和密码，被我统统接收，我在如此深刻的美感甚至是快感中，得到了滋养和释放。

结果不言而喻，我成了“京剧小组”的新成员。

“京剧小组”每周活动一个下午，机关里二十来个退休的京剧爱好者汇聚在一起，在赵老师的带领下，学京剧。记得几年下来学了差不多十来首京剧唱段，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首梅派的《贵妃醉酒》。

现在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学唱“贵妃醉酒”时的感觉：像过年。像一位爱美的小女孩，获得了一件华美的衣裙。像家门口一座黛色的山，突然在一个春日里，开出了一山的桃红杏白。像是开启了一个美颜像机（当然，那时还没这个），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一一山川河流，亭台楼阁，树木花草，营营众生，全都美艳起来……

因为唱《贵妃醉酒》，我感受到了最美的月亮，最美的天空，最美的花草，最美的庭台楼阁，最美的女人情怀……感觉只要唱《贵妃醉酒》，连自己的声音都美得不要不要的。更要命的还是那一种“通灵”感，我不仅理解了一位古代绝美贵妇的所有美丽和幽怨，更对中国传统国粹中的精华部分，有了更深刻的体验。

这首唱段也激起了我的狗狗的想象和激情。不管在家里还是外出与友人聚会，只要我唱起《贵妃醉酒》，他（狗狗）是一定要参与的。他也慷慨高歌，也专注投入，也柔情似水，也眼含秋波……只是那未经过训练的嗓门实在不好恭维。

一次歌友聚会上，我刚开始走到中心地带唱《贵妃醉酒》，留在原地的狗狗便声嘶力竭地怪叫（歌唱）起来。几位歌友不解风情，以为他离开我受惊了，赶紧把他抱过来递给我。我抱着这位不知所措的狗界歌唱家，完成了演唱。

就在我学唱《贵妃醉酒》三个月后，我受邀到四川德阳，参加一个西南片区的文学创作研讨会。会议举办方要求每位参会作家准备一个文艺节目，在开幕式上“展示”。我这就大着胆子，报了独唱京剧梅派名段《贵妃醉酒》，也算是练一练胆子。

这是个诗歌散文界的创作研讨会，而我是写小说的。基于这个考虑，会议举办方将我的节目安排在最后。作家会议和春晚演出是不同的，春晚演出，重头戏安排在最后，称“压台节目”。作家们看演出，把前面的随便看上几眼，这就转而聊天、干“正事”去了，留你在风中零落。

哪想我这一登台，一开口，在《贵妃醉酒》端庄悠扬的前奏中，喊出那一声“摆驾”……全场突然从喧哗转为寂静，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舞台上的我。我这位“业余歌手”，少有这样独自登台演唱的机会，更别说享受到被全场叫好、喝采的“待遇”了。然而因为我唱的是《贵妃醉酒》，我像是一只被大雁带上天空的蚂蚁，体会到了在长空翱翔的滋味。

刚从舞台下来，便有那么多热情的握手和称赞，一位地区级文联的领导同志，马上命下属去开了一间500元钱的卡拉0K大包间，伴有丰盛的果盘、美食，邀几位写作界的业余歌手，唱他个通宵。

这些年来，我有多少次登台演唱《贵妃醉酒》，或是在友人聚会时受邀演唱卡拉0K《贵妃醉酒》，实在是记不清了。然而，在内心最寂静的深处，我一直有一个深深的祈愿：多希望能以最好的嗓音状态，最美最投入的感情状态，最优雅最准确的身段，最完美的诠释和表达，唱一曲深情款款的《贵妃醉酒》，给我最亲爱的母亲听。妈妈，因为我的偏执和愚钝，你没能在有生之年，听到女儿唱的《贵妃醉酒》，真让我痛悔终身！

美篇《翻唱经典老歌》主持人WiⅡ箬涵老师，邀请我为“金曲悠扬·魅力传唱”栏目献歌。我把疫情防控期间所唱的歌曲拿出来，心里难免有遗憾。尤其是当年唱的《贵妃醉酒》，由于当时“全民K歌”上的歌版设置有不足，仅有半截子。用半截子的唱段，来致敬这样一首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京剧女皇王冠上的宝石，我觉得不妥。

再次打开新版的“全民K歌”，才知道这个不足有了弥补。原来此时的全民K歌，不仅有李胜素老师和其他演员演唱的《贵妃醉酒》（完整版），还有专门的伴奏（完整版）。可惜的是，估计是出于某种版权保护心理作祟，李胜素老师的几个版本，唱起来都无法屏蔽原唱的声音。没办法，我只好选用这个专门的伴奏版，版本自我介绍是“李胜素伴奏”，其实有明显不同。

好在这是我最早学唱时下载过的伴奏，唱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唯一的缺点：此版不能打分。

两个月来，因我所在的合唱团准备赴新西兰参加第14届世界合唱比赛，我这样因故无法参与其中的人，只好再次“靠边站”。停唱两个月，人的嗓子很难打开。练了两个星期，昨晚总算是如愿，终于把《贵妃醉酒》完整版录了下来。

天堂的妈妈，当然还有我最亲爱的爸爸，你们能听到我演唱的这一曲《贵妃醉酒》吗？愿你们能听到，并听出我悄悄的努力和进步。

　　年龄大了些，国粹成了我最爱。除了京剧，我喜欢的还有传统旗袍，中式建筑，等等等等。这是我此生买的第一条旗袍，现在看来，感觉不错。

　　这是我买的第二条旗袍，喜庆！

　　这是我买的第N条旗袍，衣柜里有10多条旗袍，我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国粹控”。

　　2020年3月16日，疫情防控期间，我所录唱的“半截子”《贵妃醉酒》。由于换了手机，翻唱的版本不同，我的音色也好像有不同。

原唱：李胜素

翻唱：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