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玉雕“人骑凤凰”解读

叶生

汉代是玉雕发展的辉煌时期，在大量出土和传世的玉器中，基本上可分为礼仪、丧葬、装饰和陈设等类别。其中最为丰富多样的是装饰和陈设用玉，不仅品类繁多，而且工艺精湛。特别是陈设用玉的圆雕制品，多为各种玉兽，如熊、猪、辟邪、羽人骑马等，也有玉人，造型生动逼真，表达了当时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和辟邪压胜的思想。笔者收藏的一件汉代陈设用玉——人骑凤凰圆雕件就是一例。

另一侧

这件圆雕件高7.2厘米，宽6.4厘米，地方玉，通体鸡骨白钙化，微透光，器身无穿绳孔，属于陈设器。器物造型是一人骑在凤凰背上，凤凰勾喙，圆眼，转过头与骑者相觑，骑者脸上呈现出悠闲自得的神态（见下图）。

玉雕整体设计高度概括，不求形似，不求细节，仅求神似。其刀法粗犷，简洁，不拘小节，寥寥几刀就把人与凤凰的神态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可以说，没有任何多余的雕琢工艺。在汉代玉雕中，类似的风格和技法在玉琀、猪握、玉翁仲、玉舞人等器物上都有体现。

汉代是封建社会的形成和发展期，人们的思想理念摆脱了巫术思想的束缚，突破了旧制的礼仪，但由于汉朝的统治者皆为楚国人，社会文化领域依然充满了先秦时期楚国文化的神秘和浪漫色彩。汉代人相信他们制作的这类玉器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呈现出汉代人对生活的积极态度。正因为如此，汉代的艺术作品在楚文化的衬托下才能表现出一种多姿多彩的，充满浪漫气息的艺术特点。这件人骑凤凰圆雕玉器是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习俗有关，也是楚汉文化的产物。

中国古代的艺术作品大多与吉祥文化有联系，而汉代的吉祥文化由于上述原因得到了进一步发展，涌现出大量辟邪压胜、祈福消灾等题材，凤凰就是其中之一，被人们视为吉祥和谐的象征。《国语·周语》：“周之兴也，有凤凰鸣于岐山”。周人借助天意号召民众、兴周伐纣。《诗经·大雅·卷阿》记述周王出游卷阿的盛况：“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以凤鸣示社会祥和安宁。《礼记·礼运》：“麟、凤、龟、龙，谓之四灵。”凤凰被归类为“四灵”之一，与麟、龟、龙并列。因此，以凤凰为题材的艺术作品早已成为中国艺术史上的重要元素，商周、战汉青铜器和玉器上，多有凤凰的形象作为装饰。

人骑凤凰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的女娲，民间传说中就有女娲骑凤凰，伏羲骑麒麟的说法，而且女娲自己就是凤凰的化身。据说战国时期，齐国的第六任君主齐湣王在与燕国交战时，被燕国军队困在一条大河边，在危难时刻，一只凤凰飞到他眼前，他骑上凤凰越过大河，化险为夷，绝处逢生。因此，“人骑凤凰”的题材除了显示尊贵外，也有逢凶化吉的寓意。

文中所示的人骑凤凰玉雕件反映出汉代人期盼富贵吉祥的思想，同时也说明了汉代的玉器的雕琢和使用已经开始从神圣化走向人们的日常生活，为唐宋以后的玉器世俗化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