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少年（四十八）

文昌

滋味少六十 第十章

雏鸣

四十八

　　一直以来，.党的各级组织非常重视在人民群众中，特别是在青少年中进行社会主义，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和艰苦奋斗思想教育。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已蔚然成风。黄继光、董存瑞、雷锋、焦裕禄等英雄模范是人民心中的偶像。

风华中学是松北市农村重点中学，除了在课堂教学上贯穿思想政治教育外，开展各种活动上也很积极。请战斗英雄、劳动模范、著名歌唱家来学校做报告，参与活动，以此激发学生的政治热情，提高学生的思想认知。

大约是在三月份，市里放映了一部很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影片叫《年轻的一代》。不知是什么原因，该片的放映场次很少，在松北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然后就要流转外地，市委宣传教育部门要求农村中学派代表观看，然后回学校宣讲。

风华中学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文亮。

文亮骑着自行车走20里地到市内电影院，看完了电影回到学校，下午就在学校礼堂做影片观后的讲演。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文亮以他记住的电影主题歌，开始他的宣讲。

电影讲述了几个上海毕业生来到艰苦的边远地区对待生活，友谊，爱情和事业的故事。

肖继业是上海地质学院毕业生，他满怀革命热情来到青海高原工作。在一次作业中，不慎砸伤了腿，领导让他回上海参与地质报告审批答辩，并了解离队半年没有归队的林育生的情况。

林育生是烈士遗孤，和肖继业是同学加战友。因害怕艰苦生活，以看病为由返回上海。之后，他伪造疾病证明不肯回青海，还在其恋人的毕业去向上，出回避艰苦奋斗的点子。

林岚是林育生的妹妹，活泼上进的她与青海回来的肖继业一起做哥哥的思想工作，共同的革命理想让林岚与肖继业相爱了，最终林岚也奔赴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林育生的爱人夏倩如没有回避艰苦奋斗的意见，反而积极做林育生的工作。

老革命林坚是上海某厂厂长， 林育生不知道林坚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直以为痛爱他的林坚是自己的生父。

林坚痛心养子的行为，用林育生亲生父母英勇就义前留下的遗书对其进行教育。

文亮讲得绘声绘色，有时还进入角色，用人物的表演和声调来演讲。

在讲到林育生要偷着去买一件价值148元的裤子时，林坚气愤的说：“我今天打你个148！”文亮模仿的身姿表情及讲话声音很逼真，令台下的同学报以热烈的掌声。

文亮用林岚奔赴边疆时的告别演说来结束自己的讲演：

“爸爸妈妈再见，老师同学们再见了！我们离开你们，就要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去，像种子撒在大地上一样，我们要在那儿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再见了，我们走了，我们带着你们的希望和祝福去创造美好的未来，再见！”讲到这里，文亮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自己的讲演，快速的走下了讲台。

台下的同学们对文亮的讲演产生了热烈的反响，掌声持续了许久。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文亮以轻轻地唱着电影主题歌，开始他的宣讲。

　　青少年的思想是活跃的，他们在接受教育的同时，头脑里的许多思考也反馈出来。

文亮他们讨论问题的圈子很快就形成了。

一天，下一年级的文长路同学碰到文亮，两个人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文长路问文亮怎样交朋友，怎样读书。

文亮说，我说的不一定对，朋友不是交的，是碰的：有的是志同道合走到了一起，有的是兴趣爱好相同走到了一起。

文长路说，是的，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

文亮说，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有时候刻意去交朋友，未见得能交上，交上了也未见得能走得长。

两个人讨论起来，说交朋友不一定是亲人近人，也不一定是同乡同学，也不在于山盟海誓……你看古代有一个砍柴人锺子期，能听出琴师俞伯牙在山野弹出的琴声是“高山流水”之意，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却成为知音，成为神交s。而尽管在同一师门下的孙膑与庞涓，虽然拜过把兄弟，但后来却成了仇敌。

文亮说，交友学问深去了，不是义结，不是神交，很难交上真正的朋友。

不是义结，不是神交，很难交上真正的朋友。

两个人又谈起了读书。

文长路说，我读书都是看热闹，找乐趣儿，看这些没用的书能看下去，可看有用的书，比如知识性的，工具性的，我就看不进去，看一会儿就累……

文亮说，我也是，这很正常。不过，文长路，我有点好为人师了，我认为看热闹，找乐趣的书也有用。有名人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要不是坏书，烂书，低档次的书都可以读，开卷有益嘛！

文长路说，《红楼梦》能读吗？它可是禁书，现在市面上找不到。

文亮说，谁说是禁书？毛主席还看《红楼梦》呢，毛主席说《红楼梦》不仅当做小说看，还要当做历史看，还说不看三遍，没有发言权，毛主席竟看了五遍。

文亮接着说说，说它是禁书，只是限制青少年读，我看越是限制越要读。我那儿有一部，改天我给你拿来。

就这样，文亮和文长路有了共同的话题，成为了朋友。

很快，除了文亮和文长路以外，文亮班的语文课代表赵魏学，班长白凤山，“大人物”徐剑，文亮同桌王振清，小作家姚远，文长路的朋友蒋春仁等，经常三五成群的汇聚在一起。大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点海阔天空的味道。

例如“右派”为什么多？“右派”是阶级敌人还是犯了错误的人？我们风华中学竟有四名“右派”，他们的教学水平都很高，怎么“右派”都是能人呢？

再比如，为什么国家不多盖些学校，让更多的农村孩子都能读上中学？那样的话，升学率总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再比如，为什么不能从政策上保证大幅度地缩小城乡、工农差别？农村还是挺穷的，农民生活不如城里工人……

你简直不会相信这些十七八岁的初中生，一旦放开他们大脑的闸门，思考的波涛就会汹涌奔放。

再比如，苏联和咱们中国掰交了，仅仅是道义上的分歧吗？有没有权利上的斗争？有没有国家利益上的斗争？

战争能打起来吗？苏联会打中国吗？等等，等等。

尽管同学们的议论有的有时偏激，可能他们只看到支流，没有看到主流；有的只强调局部利益，没有注意国计民生发展的整体平衡和长远发展布局；只看到局势或者形势的表面，没吃透风云变幻的实质，等等。

但是，能够拓展开大视野，进行独立思考，这对身上还有泥巴的农村孩子来说，不能不是绝大的进步。

那天文长路的朋友蒋春仁同学提了一个问题：“人，可以做到大公无私吗？”他认为“自私”是人的天性，做到无私的人不多。

小作家姚远说，大公无私，除非伟人能做到，圣人能做到。提倡“大公无私”是一种美好的理想。但有的人有时为了获得更大的“私”，也可能“公”上一把，“公”上一时，但最终还是为了捞取更大的“私”。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这么说”，大人物徐剑抢过话，他说，“私”是剥削阶级的思想核心，这个问题必须用阶级分析的观点看，否则容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有马克思主义的公私论才是正确的。

我的天，大人物这是哪来的宏论？

文亮也说了几句，他说，人首先是动物，然后才是人。如果人还停留在动物时代，几个饥饿的“人”遇到一块蛋糕，肯定是谁先抢到谁先吃，不存在“大公无私”的思考。同样，寒冷得几乎要冻僵的几个“人”，山洞里只有一块羊皮，谁来披？肯定不会让来让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还不是完全的人。人类不断进化，开始有了“公”“私”的概念，于是，即使是封建社会的早期也有“大公无私”的提法。“天下为公”绝不是只有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提过的口号，更不是只有无产阶级革命家才有的倡导。

文亮还说，毛主席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不是提共产党人应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我认为其中“纯粹的人”是核心。什么是纯粹的人，就是彻底脱离了动物生存的低级欲望，这样你才能脱离低级趣味，你才能高尚，你才能为他人着想。

同学们说，鞠文亮的蛋糕论，羊皮论还真有点耐人寻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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