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小时候老家的味道

约会星空

题记：在八九十年的农村，若说哪一种五谷杂粮必不可少，我觉得在我家乡那就是——红薯

小时候，每年春天，天气暖和以后，老爸老妈将留下来做种子的红薯大一点的切成两三块，小点的就整个，种在菜园或者离家较近的某块小面积的地里。不久后红薯就发芽长出苗来，这时候若是菜紧缺就摘一些来当菜。更多的是留着它们疯长成藤蔓，时不时割来喂猪。

大暑末立秋初，双抢时节，农村最忙的时段，收割夏粮后，老爸会挑某一块，往往是刚种过花生或黄豆的地翻耕来转种上红薯。

这时种红薯就不是拿红薯果实（其实是块状根）来种了，而是拿红薯藤来种。老爸先把地翻耕好，老妈和老姐将之前春天种下红薯长出的红薯藤割下来截成四十多厘米长的一节节，把它们整齐摆放在一起再捆成一捆捆的，最后用牛车拉到新翻的地去。

老爸用犁开了沟后我们再在后面将红薯藤斜斜摆放在沟里。按理说摆放的时候头部靠下，尾部靠上。截取时本来就头头尾尾摆好的，照着摆就好了。有次我就好奇，如果我倒过来将尾部朝下，头部朝上来种，会不会成活，我偷偷在菜园里试过割下一截红薯藤后翻过来将尾部埋在土里，头部露外面，我担心它旱枯种了之后马上浇了水，后来它真的发芽长出来了，也就是其实可以翻过种，当然了翻过种的长得有没有顺着种的好我就没有实验过了。初学时，老爸跟我说留三分之二在沟里，三分之一露在外面。我问他问什么，他说这样方便埋土。往往是我们摆好三行后老爸就会用犁对刚摆上红薯藤的沟沟埋土，其实就在倆沟的中间再犁一次，当然老爸尽量让土壤往沟底翻。有时候回土过多，将某根藤整条埋下，有时候又对某根放过未得回泥。这时老爸就得勒牛停下，将被整根埋没的藤蔓挖出来，将未未回泥的补上。当然了出现这种情况不会太多，不然一直走走停停，效率就太低了。牛可是爱吃红薯藤的，如果就直接光嘴让它拉犁它会把所有红薯藤吃掉，所以每每干这活的时候得给牛嘴巴套上一嘴巴套，我们称为“龙套”。每次套上龙套，主力公牛都极不情愿，又累又不得吃东西它当然不乐意了。

如果刚种上红薯第二天就下雨就好了，这样红薯藤很快就会发芽长出新的藤蔓，一个多月后藤蔓就会铺满整个地面，整块地都会绿油油的。往往在十月份，秋高气爽时红薯藤会开出像喇叭一样的粉白色或紫白色的花来，点缀绿油油的藤叶间煞是好看。

深秋时节（在老家，我记忆中那时并没有多凉，白天还很热）红薯收获了。那段时间，我们姐弟四人都在读书，收获红薯的任务就全部着落在老爸老妈身上了，有时刚好碰上节假日，我们可以帮帮忙，更多时候肯定是老爸老妈他们完成的了。他们会先将红薯藤齐根割下，捆成一大捆一大捆的再拉回家来。然后再用犁将红薯地沿陇犁开。将红薯翻出地面捡进泥箕里，满了装袋，袋满了扎紧再装车，最后拉回家来，拉回家后就堆积在墙角和床底下。每年从收获红薯后就开始煮红薯吃了，每天早上老妈都会煮一锅粥和一锅红薯。我中午回家都先喝碗粥再吃几个红薯，刚开始，红薯像没有放糖的馒头一样很不好吃，我吃不了几个的，那时我就希望老妈煮的时候少放点水，水干后紧挨锅底的那几个就会焦黄渗出糖来，很甜。一段时间后红薯就会逐渐变软，煮后吃起来也越来越甜，可惜的是等到很甜的时候，红薯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们吃红薯时剥下来的皮还要收集起来晚上混在猪食里喂猪，一点也不会浪费。有时候老妈会将红薯洗干净切片放油盐来煮当菜，或者直接在薯菜里添粥，做成真正的红薯粥，老实说我真的不爱吃红薯菜和红薯粥。

有关红薯的一大乐趣，那就是——做红薯窑。直接用家里的红薯做，那少了寻红薯的乐趣，如果在家旁边做一未必有现成的土块二担心被大人说放不开。所以做红薯窑最佳地点是在野外刚收获红薯几天后的红薯地里。红薯嘛，肯定有捡不干净留下来的；土块嘛，刚翻过的地土块绝对不少；远离家，大人看不到，随便大喊大叫也不会有大人说教而闹不愉快。

那段时间的某天周末，我们小伙伴三五成群相约来到红薯地。大家先分开寻找红薯，寻到的全部堆在一处。接着搬土块，大大小小的土块堆在红薯旁边。然后手脚比较灵巧的负责垒红薯窑，其他人去捡柴火。柴火捡的差不多了红薯窑也垒好了，接着就开始烧窑了，点燃干草，干草再点燃小根柴火，小根柴火燃烧后就从窑口小心塞进去，再在正燃烧的小根柴火上添加稍大根的柴火，不一会火就越烧越旺了。烟和火苗不停地从窑顶的土块缝隙冒出来。等第一把柴火准备烧完时又塞进新的干柴火。等寻觅到的干柴火准备烧完了，红薯窑也烧得通透了，顶部的小土块下部烧得通红，上部部分烟熏黑了，部分烫白了。等靠近底部的土块都烧红后，熄火，用木棍将窑顶的几块土块捅进窑里再捣碎，然后小心将红薯一个个放入。放完后再将还窑壁上所有土块捅下，打碎覆盖所有红薯，最后在上面平放一片绿叶并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压住。

等绿叶焦黑了说明红薯熟了，可以开窑了。开窑也需要技巧的，用树枝慢慢分开土块，不能太大力，不能插得太深，不然就会划破熟透的红薯了。红薯都捡出来后就开始分红薯了，轮流着你捡一个我捡一个，直到完为止。如果后面不够了，就将个把红薯分半分发，保证公平。红薯窑出的红薯，又香又甜，还带着烟火味，甚至混合着亲切的大地味，让我们流连忘返！

红薯的所有做法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红薯窑，除了味道独特外，我更享受的是大伙协同合作的那个氛围，还有那蔚蓝的天空，那一望无际旷野，那终生难忘的童趣！

拉回家的红薯藤也不是无聊拉回来玩的，那可是猪过冬的贮备粮呢。砍切红薯藤是一件累活，藤老而韧，刀要磨得很锋利，砍切时还需要大力切砍，一抓藤蔓没切完就已经腰酸手乏了。以致后来就出了一款红薯藤手摇切割机，工作的时候两人配合，一人在前面摇手把切割，一人在后边进料。当然了实在没人单人也可以操作先在后面塞入一抓红薯藤后就到前面摇手把，等切割完后，再放料。机器是好机器，不小心也会有危险，老姐就有一次进料手塞得过深被切割刀割小半节手指。

红薯藤切割好后就拿去晒谷场晒。那段时间，村里的大队晒谷场（分单干后大队已经不存在了，晒谷场还在）一律晒满各家的红薯藤，各家分成一块一块的。因为开晒的时间不同，晒干的程度不同颜色深浅不一，一眼望去就像早晚不同的稻田，别有一番风味。那段时间，秋高气爽的，天干物燥，很容易晒干，你家晒干我家来晒，没多久红薯藤就全部收仓了。冬春时食物匮乏，煮猪食时就从粮仓里舀出红薯藤干货，倒进大铁锅里加了水，放大火煮。干货红薯藤又老又韧，需要煮很久，不过猪食我们紧缺，柴火我们有的是，漫山遍野的随便砍，一点也不怕浪费。有一年老爸老妈太忙，收红薯藤回来后没空砍切，直接挂到楼上风干，冬天时再拿来砍切时又硬又韧，太难切了，吃那次教训后往后再也不会出现直接挂整抓红薯藤风干的事了。

红薯全身是宝，红薯藤、皮可以喂猪，红薯可以水煮吃也可以晒干来吃，可以做红薯窑来吃，可以煨来吃，还可以烧烤来吃，甚至可以加工成红薯粉再各种吃。红薯不像土豆长芽就有毒素，红薯芽照样可以吃。红薯就像植物中的猪，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吃，百无禁忌。你说必不可少的五谷杂粮（当然啦红薯不是谷，但应该算杂粮吧），是不是应该选红薯啊！

文字／约会星空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