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医脚冇错，上病下治有理

邱美和

　　“头痛医脚”实际上是一误传成语，典故原话是：“头痛灸头，脚痛灸脚”(《朱子语类· 朱子十一》)，本意是强调头痛就治疗头，脚痛就治疗脚，哪里有问题就从哪里下手解决，不能放着已知问题不管，反而还要去寻找其它问题。后来这句话演变成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表达的是只医治疼痛的部位，不追究病根进行综合施治的观点。也比喻处理问题只知对局部问题的临时应付，不着眼全局或追究问题的根源、去从根本上解决，实有讽刺批评之意，如果以现代医学提倡精准医疗来界定，这“头痛医脚”简直就是胡闹。

中医主张治病必求其本，或标本兼治，既要消除表面的病征，也要根除引发疾病的原因。若是头痛、脚痛只是头、脚部本身的问题，那么对症下药，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可以的。但若头疼、脚疼只是表面病症，实际是由身体其它部位的疾病引发的，那么只医头、脚而不寻找根本的发病原因，只治标不治本，无法彻底治愈疾病，那是不行的。治病需标本兼顾，处理任何问题都一样，要找出问题产生的根源，正本清源，才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头痛医脚”看似有错，但中医用于治病反而没错还有理有据，尤其体现在中医针灸选穴治病上。如肝阳上亢头痛，辅以针刺腿部太冲穴以平肝潜阳，太溪穴滋补肾阴，育阴潜阳；气血虚头痛要针刺腿部足三里穴去调理脾胃、扶正培元；瘀血头痛可针刺足部三阴交穴以理气和血止痛。因人体的经络相连互通，十四经腧穴既有近治作用、还有远治作用，在远离头部的脚上针灸能有效治疗头痛，就是“头痛医脚”的实证，并非因错就错，此理针灸医生比我更通晓。

《素问》：“气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灵枢》：“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这是有关“上病下治”这一中医独特治法的经典论述。上病是指上焦(或部分中焦)偏于身体上半身部位的疾病，下治是调理下焦或取下半身的穴位调理。如上焦肺部的咳喘病症，属肺热壅盛的可通腑泻热治下焦，属久病肾虚的要温肾纳气治下焦；虚火上炎致咽喉炎、口腔溃疡、目赤肿痛、痘痘等上部位病，艾灸脚底的涌泉穴，引火下行来进行调理，都是“上病下治”的例证，但此处说的“上下”是位置不是“反治”法，中医的奥妙神奇在此略见一斑。

　　上图是我早年未获发表的《小议“通便利咽”》手稿，写的就是对咽喉病“上病下治”的理论认识及应用体会，今节录在此：——《素问.太阴阳明论篇》曰“喉主天气，咽主地气”，高式轼注谓：“喉司呼吸，肺气所出，故喉主天气；咽纳水谷，下通于胃，故咽主地气”。咽喉乃肺胃之门户，为人体清气之径、水谷之路，只有与肺胃密切配合才能完成其呼吸、饮食功能，咽喉不利则肺胃功能受累，肺胃患病亦致咽喉不利，且肺与大肠相表里，胃亦下连于肠，彼此息息相关，这就是“通便”为什么能利咽喉的机理。清.尤在径《尤氏喉科秘书》云：“凡喉症，必俟大便出后方可望痊，如大便闭结不可轻许其愈”，诚为经验之谈。通便之法，不一定都用大黄、芒硝等峻下之品，还需视患者体质、年龄、病势而异，要中病即止，不可过剂伤正，年老正衰或小儿不受攻者，可用缓泻润下之品，慢性咽喉炎久病不愈者尤其要注意这点，我认为通便之法并非一定要有大便秘结才可用，无也可轻用，可用和缓一点的药，隔日或隔二日一次均可。肠胃通则气机顺，邪气除则正易复，通便既泄热又解毒，轻用和缓之通便药，只起调畅气机作用并无伤阴损阳之弊，无需顾虑。

中医还有“下病上治，左病右治”之说，“上病下治”有如釜底抽薪，“下病上治”有如提壶揭盖，描述得非常生动形象。中医的理论和临床靠的是象数思维，它集合了取类比象、取象比类思维与形式逻辑、数理逻辑思维的方式方法，只是传统中医更多的偏向或倾向于取类比象与取象比类的思维方式方法而已，我们今天仍需要继承、发掘、提高，而不是废除、取代、压减，象数思维是传承中医、发展中医的唯一捷径，没有象数思维就没有中医。中医类似理论还很多，都是源于生活实践的经验累积，以取象比类法将其总结升华而成，起到开拓医者临床思维及指导临证实践的作用，确实奇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