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梦里的远乡

金色芙蓉

刻在梦里的远乡

@金色芙蓉

我在梦的远乡遥望你，那是我儿时摇篮的府邸，带着爸爸妈妈的乡愁，看了他们一辈子的生活演义，在我心头打了一个相思的结，一头攥在爸爸妈妈的手里，一头拴在我的梦里。

当我走出故乡的怀抱，准备开启青春韶华之梦，奔赴理想之滨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故乡在风驰电掣的行驶之中，它带着我儿时的梦想，青春的理想一起与我飞舞，那是形影不离的一种相濡以沫，灵魂共舞的旗手。

当我走入社会，被世俗打磨抛光棱角时，我看不见家乡人为我亮起的独有家庭味道的煤油灯，没有了爸爸妈妈手执细针为我缝补破衣破裤的身影，看不到他们为我烤棉衣棉裤棉鞋的身影，我知道父母岁数大了，他们已经跟不上我们梦想的步伐，他们累得身影疲惫，贫困潦倒，我开始落泪了，第一次手足无措，第一次哽咽难言。

我们西北边有一个大丘陵，人们盖房或者铺路都上那里去挖，挖开黑土层一米就是黄色的沙粘土，抹墙砌墙都是好材料，盖房子的人多修路的人多，慢慢经过风吹雨打的就形成了沙雕，个个形象各异，仪态万千中像有万千个故事，引来了无数人的摄影拍照，成了远近闻名的祥瑞之地。那里被挖的沟沟坎坎，直到有一个人发现两个辽金时期的瓷碗以后，就成了辽金遗址的景点之地，不许随便采挖了，被国家保护起来了。有一阶段，很多人不敢去，因为有人挖沙没有看到即将坍塌的迹象，连车带人的被埋在了底下，在我的心里也成了不祥之地。

每次回家每次都会到那里看一番，方圆不到二十亩，却像一个古老的战场，是人们日夜讨伐的创造家园之地，它被掏空了，那些故事羽化在了时光的洪流里。

后来回家，爸爸就走不动了，他问我，山上的漂亮小石子还那么多吗？我说还有，得仔细找，再过几年，他问我时，我说几乎找不到可把玩做纪念的好产品了。那一年我的三姐没有了，她的孩子们说，三姐在山上捡到了一个带有“勿忘我”三个字的一个半透明的石头，没想到我的三姐他们的妈妈真的离开了人世。又过了两年，辛劳能干的四姐夫也得出血热去世了，从此我爸爸的腿脚真的不敢动了，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他还是上山打材禾，他不知道我三姐的坟在那里，第六感觉告诉他，那就是她的坟，他看见有一个黄鼠狼在那里晒暖打洞，父亲抽了五口烟，没有理它。想起三姐从小到大受过的苦，他老泪纵横，得了脑中风。就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不能走了，就在地里往下滚，被我们村放羊的徐宝贵发现了，才得救。爸爸在那一次就和我说，从此不能再像上次回家时他能送我到车站，吃麻花和豆浆了，我说不怕到时候我买给你吃，爸爸笑而不语，眼光却深邃的让人感到压抑，那里弥漫了所有的愁。爸爸的离世是在五年之后，我在烟台打工，我不吃不喝好几天生病，听婆婆打电话说我爸爸身体不好，我就急着往回赶，顶风冒雨的，跟老板要不出工钱，我就走了，我说，走也要走到家！后来老板和我老公开车赶上我把我们送到了烟台汽车站又到烟台港口去坐船，中间等船六个小时，结果却因十个小时没有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那一年是2009年5月8日阴历四月十四。那一天好冷，河面上还有微冰。家乡的土好黑，比头发还黑，我下车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捧起一捧，真是黑色肥沃的细沙。在山东生活了五年就忘记了家乡的土色，我真的是个大逆不道的人，怎么能忘呢！我把路上带的那捧土放到了爸爸的坟旁边，做最后的依恋。妈妈去世是2017年2月8日阴历正月十二。母亲去世我又没有赶上，我哭的撕心裂肺，饭都没有吃。爸爸妈妈就像我看到的山里的美丽石头一个个不见了，再后来就是我的老哥，二姐大姐和四姐相继离世，这几年的悲哀大于天，本来我的依赖都是他们，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一个个这样的走了，在人世间消失不见，梦也梦不到，忘也忘不掉，我心灰意冷，时长绝望。这就是远嫁的悲哀。这一星期，终于熬不住了，心肌缺血，心脏供血不足，脑缺血，高压低贫血都一拥而至，打了好几天针都不见好转，吃饭不愿下咽，恶心头疼，我想找到生命的依靠，爱情的靠山，可是那都是我的幻想。有几个人喜欢常年生病的人呢？天方夜谭里也没有。我的家乡随着我的羸弱多疾，那些过往象追不上的天书，失去了章节，也许以后再也回不去了，终将我的第一故乡慢慢的彻底忘记，那里的山水人家，那里的田园故事，那里的一切一切都会消失。包括那些沙丘和沙雕。他们象羽化的天书没有了色彩，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形象，往事被风收經了，被云彩收编了。而我也在故乡的风云里除名了。成长的代价是越期盼越遥远。生命的最后意义不是死后的涅槃重生而是沉淀所有不幸，告别形形色色的世俗人文，最后落尘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