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协拾忆

王国平

<p class="ql-block">前些日子里,我在整理电脑文件时,看见E盘里我标注的一个文档“王纪银同志的作品”,又一次勾起了我对叔叔的怀念之情。</p><p class="ql-block">那是庚子鼠年,肆虐的疫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个多月的封镇总算是解封了,我也该散散心去。</p><p class="ql-block">老年协会离家不远,远近小有名气。有棋牌室、阅览室、活动室、书画长廊,还有教学课堂,偶有大咖们来作诗词讲座之类;老年协会还组建了老年乐队、老年学校、老年舞蹈队,“三湖雪”诗社办得也是风生水起。</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去老年协会院子里走走,见得叔叔又在阅览室里写着什么,我便进去打个照面叫声叔叔。</p><p class="ql-block">我的叔叔是老年协会副会长,先前在农场机务队、食品厂、麻球厂做过管理,将至退休之年,又在新建社区从事工会等一些职工文化工作,做起老协的事情来自然得心应手。</p><p class="ql-block">叔叔见我进来,向上推了推老花镜,顺手拿给我几张文稿,说道:“我写了六篇疫情防控方面的内容,你拿去看看。”我自知才疏学浅,对格律诗那些平仄关系至今弄不明白,哪敢妄加修改,无非早些年绞尽脑汁,憋了几首打油诗而已。</p><p class="ql-block">说来我和叔叔是有缘分的。十年之前,我被农场安排到老协做过三年清洁工,这就有了和叔叔长日里见面的机会。我记得有一次,我向叔叔讨教鲁迅先生的那首七律《自嘲》。“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p><p class="ql-block">我问:“叔叔,不是说中间两联对偶的么,第三联‘千夫指’对‘孺子牛’怎么对法的呢?”</p><p class="ql-block">叔叔说道:“你这娃,你先看这里‘求、头、流、牛、秋’都在一个平声韵脚上,等你学习一段时间再来计较平仄对仗关系。不要说这里稍嫌欠工,鲁迅先生当年是极力推崇白话文的,这两句如刀似枪,已是千古佳句,重在一个立意啊。”</p><p class="ql-block">我似乎悟道一些什么,不过生来愚笨,到底是学不来的,索性丢了平仄关系尽说些白话文。叔叔又对我说:“三湖雪诗社最近就要出刊了,你不妨写几篇试试看。”按照叔叔吩咐的,我写了五六篇自以为是的格律诗,简直让人无从下手怎作修改,倒是一篇空口大白话上了诗社杂志。</p><p class="ql-block">后来为了生计,我扔掉了扫帚去省城一家饲料公司,当了一名销售员,和叔叔见面的日子越来越稀少了。妻子说,疫情防控全面放开那会,叔叔也阳了,不多久生了一场大病,状况很不佳,大夫说病症已经进入晚期。</p><p class="ql-block">去年8月7日,母亲、妻子,我们三人前去看望叔叔,这竟是最后一别了。第二天叔叔走了。打那以后我是再也没从老协走过了,老协的记忆也渐渐淡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