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壶口放牛娃 <p class="ql-block"> 开车行驶在塬上,壶口的丘陵山峁延绵起伏,安乐山上风力发电机巨大的叶片高高耸立,特别引人注目。苹果园里不见一个人,路旁地里玉米叶子搭拉着,大路上泛着滚滚热气,真是一个酷热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母亲托人给我捎来一些她自己种的蔬菜,还带来一句话,店里不太忙了,回村把麦子晒一下。退耕还林十几年了,父母还没把他们打的麦子吃完,每年夏季都要晾晒一遍,以防发霉。如今他们年纪大了,这些活都由我来干。父母年轻的时候,每年打上二十几担麦子,封山禁牧以后,储放粮食的窑洞里,积攒了三十几担麦子,这些年过去了,还剩十多担。五六毛钱买给猪场,父母又舍不得。</p><p class="ql-block"> 地里不再种庄稼了,我们接父母到城里住,在这期间,家里遭了两次贼,屋里翻的不像样子,父母很气恼,却也无奈,骂了一通贼娃子,再也不肯来城里久住,偶尔住上几天,就急着回村去。</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村庄依然寂静地守在那儿,站在这一片熟悉的故土上,早已物是人非。冬暖夏凉的窑洞所剩无几,新盖的平房,参差不齐地竖立在村道两旁。打麦场旁的池塘边,散落着七八棵柳树,给单调的村子带来一些绿意,打麦场每当到了收割麦子的时候,那一番热闹丰收的景象也成了回忆。</p><p class="ql-block"> 我把院子拾掇干净,小麦一斗斗提出来摊开,整整用了两个小时,已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我迫不及待地躺在炕上,炕上热乎乎的,这一颗我的灵魂都是幸福自由的。过上一两个钟头,出去光脚小麦上搅动一遍。父母与我说话,我认真的听着。随着年龄增长,少了一些锐气,多了一份成熟,我总结一句话,对父母最大的孝敬,就是能陪在他们身边,听他们唠叨,故乡在我印象里就是在父母唠叨中的一段段故事。</p><p class="ql-block"> 父母年纪大了,以后能和他们在一块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期待每一次回到故乡,就因父母还在村里,故乡是因父母在而存在的。每次出门对故乡那种淡淡的宁静而向往,只有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我的心才会涌起一种深深的的感动,这片土地总是充满永恒的引力。</p> <p class="ql-block"> 我懒洋洋地躺在土炕上,空气中弥漫麦子寂寥的香味。阳光在麦粒上跳跃,像跳动的音符,又像父母走过黄土留下的足迹。闭上眼,往日的情景尽在眼前,就像打开了沉封已久的盒子,熟悉的场面悉数重现……</p><p class="ql-block"> 睡梦中,院里沙沙声把我惊醒,我一骨碌爬起来,日头已挂在西墙的枣树上,父母不愿打搅熟睡中的我,把麦子用木掀推成一堆。我急忙把麦子装入木斗,一趟又一趟倒入藤条编制的条形大框中。</p><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暗,天空飘洒起雨花来,雨水落在下院房顶瓦片上,汇集一条线,缓缓滴入屋檐下洋铁桶内,滴答,滴答,耳畔响起了大自然的交响乐,这声音悦耳,清脆,节奏感明快,时而密集,时而悠缓。我伸出手接着,雨水在我手心开出一朵花来,停留片刻从指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炕头怎么就剩我一人?昨晚的雨声呢?我走了出院子,仰望群山,请问时光去了哪里?请问我的牛羊去了哪里?打麦场上的学校尽管轮廓没有大的改变,明显冷清了许多。见证着村子的发展与变迁大槐树更显沧桑,与它作伴的喜鹊只留下几个空空巢穴。在学校大门口石墩子上坐着位姑娘常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如今去了哪里?她的学生又去了哪里!</p><p class="ql-block"> 壶口风总是很粗犷,吹不出温柔,但壶口的浪漫还是有的,那黄土堆积的山冒梁,那鸡鸣狗吠的村落,干活归来窑洞上升起的渺渺炊烟,夕阳落在俭畔上的一抹绯红,四处飘散的苹果香……</p><p class="ql-block"> 村里有老人故去,我再一次睡在故乡的窑洞里,却听不到父母的唠叨声,关于故乡的一段段往事。</p><p class="ql-block"> 村庄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