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爹爹和四太爷</p><p class="ql-block"> 爹爹是我们这儿的人对爷爷辈的人的称呼。太爷是对爷爷父亲辈的人称呼。今天我要说的三爹爹和四太爷,他俩其实是同辈分的人,不仅同辈,而且还是一对亲兄弟。至于庄上人为什么把这弟兄俩的称呼搞这么悬殊,没人告诉我答案。我还是乖乖地把这两位爷爷辈分拉平,称呼他们分别是三爹爹和四爹爹吧。</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龙生九子,个个不一样。三爹爹和四爹爹就是两个走相反赛道的人。三爹爹长得瘦小,吃饭只吃一小碗,四爹爹长得宽大,他的饭碗叫海碗,可以当盆。三爹爹说话先笑后拐弯,四爹爹说话先发火后放炮。他们活着的时候,谁也不服谁的气,谁也不听谁的理,三爹爹想让弟弟为人处事心要细,四爹爹说他好管闲事。</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三爹爹和四爹爹都在上海做工。三爹爹进的是做洋伞的厂,四爹爹进的是制套鞋(雨靴)的厂。若干年后,三爹爹和四爹爹分别成了家,也都退出了在上海的谋生圈,回到了张庄,同时也把在厂里学到的技术带到了张庄。农闲之余,三爹爹修洋伞,四爹爹修套鞋,俩兄弟承包了张庄雨天的活,干起了靠天吃饭的第二职业。(第一靠天吃饭的职业是种地)</p><p class="ql-block"> 一开始,兄弟俩的业务量都差不多,三爹爹一年也修不到几把伞,四爹爹一年也修不了几双套鞋。因为,那时人太穷,根本就用不起雨伞和套鞋,能在雨中淋的就在雨中淋,能赤脚走的就赤脚走。到我们这代人长大一些了,洋伞和套鞋进入了每家每户,数量虽然不多,但每家至少拥有一把洋伞,一双套鞋。全家人雨天合用这些宝贝,本着歇人不歇伞,歇脚不歇套鞋的原则,伞和套鞋的使用频率就大大增加,坏得次数也就越多,特别是雨天被无数人脚丫子踩过的泥水土,那个粘性赶得上现在的502胶,套鞋陷进去,三下两下一扭一拔就给霍霍成一个大口子。</p><p class="ql-block"> 业务量大增,三爹爹每天忙得不得闲,四爹爹却门口罗雀。为啥呢?还不是因为四爹爹粗心的天性使然,他把吃两大海碗饭的力气用在修套鞋的第一道工序上(搓套鞋皮),哪块皮经受得了啊?往往旧疤没好又添新疤。在我眼里,四爹爹就是张庄的张飞。不过话又说回来,四爹爹虽然在细活上不来彩,但粗活重活谁也赶不上他,两百斤的重担压了他一辈子,从没叫过苦; 扶养四个孩子的艰辛过程,他默默承受。</p><p class="ql-block"> 到了九十年代初,三爹爹的业务已经走出了张庄,冲出了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圈。每次回家,我都看见他的上衣口袋鼓鼓的,全是人民币,好羡慕呀!那时我家开着小商店,每天傍晚时分,三爹爹就收工到家了,他到家第一件事就光顾我家小商店,尽管外面的小商店有很多,他还是一直照顾着我家的生意。那圆圆脸蛋的小孙女就是三爹爹的跟屁虫,一包一毛钱的五香瓜子足以让这个小馋虫认为天下只有她的爷爷最好。再看四爹爹的第二职业还是仅限于自家的需求,但他在八十年代中期,做了一个大胆超前的投资项目,把二儿子培养成了庄上的第一个上名牌大学的人。那时,我对四爹爹敬佩不已。这也成了我以后读书考学的动力。</p><p class="ql-block"> 纵观两位性格迥异,赛道不同的兄弟,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互为雨伞和雨靴,共同为他们的家族撑起了一片艳阳天并踏上了一条干爽利脚的幸福道。三爹爹聪明、细致,一步一个脚印带领着全家走向富裕之路。四爹爹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敢“剑走偏锋”,成了庄上最早一批的大学生之父。</p><p class="ql-block"> 敬佩两位爹爹,怀念两位爹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