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乡(一)散文

笨鸟先飞

<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乡。</p><p class="ql-block"> 每天,星星还在闪烁,公鸡就开始打鸣。于是,东方开始鱼肚渐白,各种小鸟儿们醒来了,纷纷你叫嚷我,我叽喳你,好像在说:"太阳~升起啰~,快~起床哟~",它们一边啾啾架架,一边上上下下地、挤进挤出地,扑腾个不停。蝉儿们也不甘示弱,哥儿求偶的鸣唱声"记哟~记哟~"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布谷鸟"谷谷布谷~布谷~"一遍又一遍地清理着喉咙。鸦雀清脆而急促地叫唤:"啊呀~急呀~急呀~。"竹叶在风的助力下,呼啦啦呼啦啦地应和着所有的声音。它们好不热闹。忽的传来公鸡的再次打鸣声:"各个果哦~"。于是,东方开始冒出一缕红光,小鸟们纷纷地躲进林子里,蝉也暂时停止鸣唱,布谷鸟藏进了稻田深处……天即将大亮。</p><p class="ql-block"> 公路上还是一片寂静,偶尔有一辆摩托车或小电驴经过,那点声响成不了气候,甚至比不上风吹树叶刷刷相碰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天格外亮得早些,这是我这些天清晨醒来的第一感觉,但是我还是喜欢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这些声音,等到天大亮。</p><p class="ql-block"> 母亲早早地开门到她的菜地里寻菜去了。她种的黄瓜被大水淹死了,西红柿苟活了几株,偶尔结几个歪瓜裂枣,被太阳一晒,一个个地裂开了大嘴巴耀武扬威似的,也吃它不得,干脆就把它连根拔了。她种的白花菜和苋菜没有成活,据说是因为老爸帮了倒忙,把施肥的顺序放错了,导致肥把种子烧死了。按我妈的说法,应该是下种子后先浇水再施肥,我爸的顺序是下种子后紧接着施肥,等我妈引来水一浇灌种子就全军覆没了。她寻来寻去,只有那一洼豇豆争气,每天早上摘一篓子,老的嫩的一起,老的剥米米,嫩的掐成段。哦,还摘了几条粗细不等的丝瓜。丝瓜幸免于难是因为它长在一棵树下,爬藤上树开出一朵朵黄花,不负众望地结出了几个稀罕的瓜条子。</p><p class="ql-block"> 老爸一起床就伴着几声咳嗽,然后就听他在天井里叮叮当当这扫扫那清清。他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再看看早上吃什么,家里还缺什么,筹划着上街买。</p><p class="ql-block"> 村湾里的国庆哥会钓鳝鱼,天一黑就在各秧田堰塘边上转悠,一晚上钓一桶子,能赚好几百块。他一早送了二斤过来。“多少钱啊?五十块够不?”就听咣当咣当的桶子落地声和我妈的对话声。</p><p class="ql-block"> 隔壁邻居光心哥一早就把玉米从堂屋搬到门口稻场上晒。玉米棒子从箩筐倾倒,在稻场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有千军万马奔腾。</p><p class="ql-block">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起床,梳洗完毕,到厨房跑跑腿打打下手。</p><p class="ql-block"> 农村人,早上还是喜欢煮一大锅饭,炒几盆菜,再来两个腌菜,一摆就是一大桌子,够一天吃。饭桌上,母亲一个劲儿地说:“来来来,这应季的豇豆最好吃了,你多吃点,我跟你二爷一天煮一盆子。” 老一辈人,有物尽其用的习惯,衣服不穿烂不丢,鞋不穿破不换新,摘回的菜也要尽数煮了,悉数下肚才好。几天下来,我还真的饭量变大了。</p><p class="ql-block"> 最喜人的是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绿,早晚察看,万分惊喜,不想辜负。</p><p class="ql-block"> 七月底稻田的绿不同于普通的绿,它是那种夹杂着细嫩的白花花,泛着一丝谷穗嫩黄,又被宽大肥厚的绿稻叶包裹着的浅翡翠绿。一株株谷穗像一位位孕妈妈一样挺着大肚子,肚腩中间露出一串串幼谷仔,每一粒幼谷仔的嘴角处叼着一支如蚕丝般细嫩的白花,它们像一个个孩子躺在母亲怀里吸吮着乳汁。一位谷穗母亲撑起一个家,一个个家聚在一起塑造了一田垄的翡翠,一田垄一田垄的翡翠铺满平原,铺满山丘,铺满溪涧,形成了巨大的绿涛海洋,无边无际。</p><p class="ql-block"> 清晨,一夜的露珠把所有的叶子点缀得更加青翠欲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阵微风吹过,星光点点齐刷刷地向一边摆动。在田边漫步,就像感受敦煌鸣沙山上万人星空演唱会现场一般,无数条手臂挥动着荧光,波浪摇摆,心潮澎湃,壮观至极。</p><p class="ql-block"> 午后,烈日炙烤着大地,动物们都在躲避阴凉,蝉在树上热得嘶吼。谷穗妈妈却在拼命地吸收太阳的精华,它不停地汲取地底的养分,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腰身逐渐变沉变弯。它将自然界的神奇和生命的不朽书写得淋漓尽致。放眼望去,稻田的绿,像一条巨大的绸带,飘绕在整个村庄周围。满眼的绿,满眼的生机与活力。</p><p class="ql-block"> 傍晚,稻田的绿恢复了柔和温凉的真容,微风袭来,穗叶摇曳生姿,发出来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讲述着这一天的故事。这时候,田蛙借着稻禾的掩护,躲在暗处“呱呱”地叫喊;这时候,各种虫鸣声细细地响起;这时候,一群形似海鸥的大鸟展着白色的翅膀在稻浪上空倾飞盘旋,有人说它叫白鹭,正是,“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这时候,鸡鸭回笼,倦鸟归巢。老人们天一黑就摇着蒲扇进入梦乡。大地逐渐恢复了宁静,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在努力地放松自己,稻田即将进入夜的静谧。</p><p class="ql-block"> 夜晚,我枕着蝉虫的鸣叫声,乘着凉风习习,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原本梦中的家乡,村庄联荫,吹烟袅袅,河水清清,树影婆娑。那亲切的面容,那熟悉的小路,那土生土长味道,总是如影随形。现实的家乡,村庄已不见踪影,零落的几户人家换了小洋楼,里面的人似曾相识又不识,最怕他们盯着我问:伢,你还认得我吗?那一刻,我真的遇上了搜肠刮肚地尴尬。双河水几乎被两岸旺盛的水草占据,流水像一位老人,面目浑浊、行走缓慢,偶尔有人走过,惊起野鸟野鸭一阵搔乱;无风港里长满了灌木丛,从灌木丛脚下挂满晒干的浮藻来看,说明前不久这里涨过大水,由于灌木丛太密,要竖起耳朵才能听到几声涓涓细流声,当年在潭水里嘻戏、筑坝截水捞鱼的故事已成为神话;大湾门口的堰塘也干涸了,里面柳生了密密麻麻的荆棘和树木,近身不得;偶遇有水的堰塘,有勤劳的人种上一次莲藕,则年年莲叶茂密,莲蓬老枯萎了,无人采摘;那些熟悉的小路已经不是路了,荆棘丛生,就连田埂也不是田埂了,野草满陌;沿着新修的公路走过去,看到赤膊着上身在田里劳作的或在门口晒玉米赶鸟的人,都是老翁老妪。</p><p class="ql-block"> 所以,细看这一片稻田的绿,其实是野草荆棘跟稻荷夹杂的绿。大美风景的背后,是孤独,是寂寞,是疏远,是残魂,是家乡容不下肉身他乡置不了灵魂的无赖,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心疼……。</p> 笨鸟先飞说 <p class="ql-block">照例,送一首好听的歌给屏幕前的你。这一次,你可以看到作者本人哦!</p><p class="ql-block">这首歌含着我对家乡的眷恋,对家乡人的祝福。希望在外拼搏的你常回家看看,有能力的你,着力参与建设家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