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有梦就好》第30集

河北毛书协 燕赵诗书画

长篇小说《有梦就好》

演播：穆树利 侯振兴 冯继业

陈玉杰 许凤琴

作者：冯继业

编辑：穆树利

第30集
“小博，阿姨知道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无论什么事都能撑得起。”
周洁看到崔博急切、焦虑的眼神，却用沉稳的口吻说：
“阿姨，有事您就说吧。”
周洁的心踏实了许多。
“小博，你知道唐山大地震的事吗？”
“知道，也知道唐山是爸爸、妈妈的老家。”　
周洁缓缓地说：
“你说的对。你爸爸主动申请带领部队去了唐山抗震救灾第一线。你爸爸在救灾的过程中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有一次他为了救压在废墟下的人，被楼板砸中头部。昏迷了几天几夜，最后……最后他……他牺牲了。”
尽管周洁把牺牲两个字说得很轻，崔博幼小的心却像突然被人捅了一刀，只觉疼痛，却没有意识。他张大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洁持续了几秒钟，等他的意识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
“那我妈妈呢？我妈妈怎么样了？”　
“小博，你妈妈尽管很悲痛，但她非常坚强。”
周洁从崔博的表情和语气里，感觉出他一定知道了妈妈的病情，试探地问：
“小博，难道你知道……知道妈妈……”　
“是的，那次您和妈妈在病房聊天，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妈妈不让您把病情告诉我和爸爸。”
周洁看着这个异常懂事的孩子，一把将小博搂在怀里：
“小博，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崔博缓缓地离开周洁的怀里，慢慢地走下台阶，然后发狠地在操场上奔跑起来，跑了一百多米突然停住脚步，仰面向天空大叫一声：
“爸爸……”
小博喊完猛的蹲下，双手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
“爸爸……爸爸……”　
周洁没有去追他，也没过去劝说，她想让孩子把悲伤哭出来。看到小博悲恸的样子，她也抑制不住轻声哭泣起来。过了一会儿，周洁把眼泪擦干，慢慢走到崔博身边，蹲下抚摸着崔博的头，轻轻地说：
“小博，别太伤心了，尤其是在妈妈面前。妈妈要是看见你这样伤心，她会心碎的。”
崔博慢慢停止了哭泣，擦干泪水，抬起头：
“阿姨，我妈妈现在在哪儿？”　
“你妈妈现在在家等你呢。”　
“我去跟老师请假，回家去看妈妈。”　
“不用了，我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我们走吧。”　
崔博和周洁回到家，崔博边推门边急切地喊着妈妈。一进房门小博看见妈妈消瘦的背影在收拾东西。
听见儿子的喊声，黎丽高兴地转过身来，黎丽慈爱、骄傲地抚摸着儿子的肩对周洁说：
“你看我们小博是不是越来越结实，越来越像男子汉了？”　
“是啊，而且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黎丽深情地望着儿子。　
崔博用悲痛、惦记的眼神看着妈妈。　
黎丽看着儿子的眼神，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小博，周阿姨都跟你说了吗？”　
崔博点了点头，眼圈儿一下子红了，但他努力忍着泪水。　
黎丽忙把儿子搂在怀里，温柔地：
“小博，妈妈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妈妈，什么事？”　
“小博，还记得妈妈跟你讲过，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位阿姨救过我们母子的命吗？”
“记得，我还记得这位阿姨为了救我们，挨了批斗。”　
“是的！这位阿姨现在得了精神分裂症，小博，徐阿姨需要我到她身边为她治疗，需要我们给她关怀和照顾。
还有，唐山地震使很多人失去了亲人，还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心理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非常需要像妈妈这样的医生为他们做心理治疗和疏导，使他们尽快摆脱阴影。小博，妈妈想……想带你一起回唐山。”
黎丽看着小博的反应，小博只是静静地听妈妈说着，没有任何反对的表情，黎丽从儿子的眼神中得到了安慰，继续说：
“妈妈想回唐山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你爸爸的尸骨安葬在了唐山；二就是现在的唐山是一片废墟，我们毕竟是唐山人，我希望回去能为家乡重建家园出一点力。但是，那里的环境太苦了，妈妈怕你受不了，小博，妈妈想听听你的意见。”　
“妈妈，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妈妈在，我什么苦都不怕。”
黎丽听了儿子的话，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　　
王兰在邻居们的帮助下，从废墟里翻找出她家已被砸坏的双人床，然后找来木棍和木板把床修补好。
她把这张床放在小房间，又找来一些木板和砖头儿把大房间的床接出两个人的地方。这样一家人住足够了，她又在废墟里翻找出一张圆桌面，把桌面擦洗干净放在门厅，用砖把它垫起来，虽然桌面被砸的有些坑窝，但用它吃饭、学习是没问题的。
棉被和一些冬季衣服是从民政局领来的救灾物资。最后到商店买来了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一切收拾干净、安排妥当。王兰便来到知青办接妹妹。
刚到知青办门口，发现很多孩子被大人们围着，旁边有几辆公共汽车停着，孩子们陆陆续续被送上公交车，很多大人看着这些孩子流泪。
王兰挤进前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把这些孩子送到机场，然后分到各省市育红院和育红学校。忽然，王兰看到王红和李姣手拉着手也在上车的队伍里，王兰高喊：
“小红，姣姣。”
王红怔了一下，当看清是姐姐，拉着姣姣扑到姐姐的怀里，王红哭着说：
“姐姐，你咋才回来呀？”
姣姣哭着说：
“兰姐，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了，我不想去。”
“姐，我也不想去。我想跟你和妈妈、姣姣在一起。”
王兰心里非常难过，不知该怎么跟李姣说。自从得知她俩被送到知青办负责的临时孤儿院，她就一直在想着李姣的问题，她不忍心让李姣一个人去外地，
但又怕把李姣接到家，不如在育红院的生活条件好，那样岂不是更对不起冬梅阿姨和李利叔叔。王兰矛盾极了，她抚摸着李姣的头说：
“姣姣，姐姐想把小红接回家，你……你一个人去外地的育红院行吗？”
王兰看着李姣失望的眼神，心像刀割一样痛，因为无论是震前还是震后，她们始终像亲姐妹一样形影不离。
“姣姣，不是姐姐不想接你。你徐阿姨的病会对你的学习和心理成长有影响的；还有我们的生活条件不如育红院好，让你跟我们一起吃苦。所以……”　
“小红不怕，我也不怕？”
说完李姣痛哭起来。
“姣姣，别哭。要是你愿意，就跟姐姐一起回家。”　
李姣眼里含着泪抬起头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
“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这个家。”　
李姣带泪的脸上露出花一般的微笑。
这时，一位领导模样的女同志手里拿着名单在车上点完名，着急地站在公交车门口，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两个孩子，谁看到这两个孩子了？”
她看了看名单喊：
“一个叫王红，一个叫李姣。”
王兰赶忙应声：
“在这里。”
王兰然后领着两个妹妹走到女领导面前说：
“王红和李姣是我的两个妹妹，我不想让他们去外地，我来照顾她俩。”
女领导忙下车，然后对车上的另一个领导说：
“你们先走吧，这两个孩子要是去的话等下一批。”
女领导看着护送孤儿的车开走了，然后转向王兰，看着还有些稚气的女孩问：
“你多大了？”
“16了。”
“16岁你还是个孩子呢。走，到办公室聊聊吧。”
王兰领着两个妹妹跟着女领导来到办公室。办公室有几把残缺的椅子和一个残破沙发。女领导让王兰她们姐妹三个坐下。然后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兰。”
“你还在上学吧？”
“地震前上着，现在不想上了，想照顾妈妈和弟弟妹妹。”
王兰一脸的稚气，但话语里却充满了坚定。
女领导吃惊地问：
“你还有妈妈和弟弟照顾啊？”
“是的。”
“这样吧，你先回去想想，你才16岁，感觉你太小了，照顾老又照顾小的，这么大的担子你哪行啊？”
“不用想了，我都想好了，我能行。”
女领导看到王兰这样坚定的态度，问王红和李姣：
“你们俩愿意跟着姐姐过吗？你姐姐一个人照顾这么多人，肯定不如到外地的育红院好。那里有很多的老师、阿姨照顾你们，吃的穿的都是国家供给，肯定比你们在家强。”
王红忙说：
“那我也愿意在家跟姐姐和妈妈在一起。”
“我也是。我也愿意跟姐姐在一起。”
“那你们俩可得想好了，这可不是……”
王红打断女领导抢着说。
“我想好了。”
李姣随后也说。
“我也想好了。”
女领导笑了笑，说道：
“好吧，看来你们姐妹的感情挺好啊。”
然后扭头对王兰说，
“你办一下接走两个孩子的手续吧。”
就在王兰填写表格的时候，女领导突然说：
“你等等，你和王红都姓王，那这个李姣怎么跟你们不是一个姓？”
（请继续收听第31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