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家饭屙野屎

赵复云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伙计不谈起啊!随到哪个单位的,都是搞鬼的祖宗,沿途挖出水口子,合梗地一个吃家饭屙野屎,走一处臭一处,没得哪个爱见他的。”</p><p class="ql-block">“早就听说他有卡吃家饭屙野屎的,没想到在朋友的这滴小公司里,他都还是那副德性,经手的第一笔业务,他就打了夹帐。”</p><p class="ql-block">吃家饭屙野屎,江汉俗语,贬义。本义好理解,指在旁人的茅厕里解决了内急,引申为特定个人对圈子(或团队、集体)应负责任与利益分配的背离、或者干脆就是对圈子利益的背叛。</p><p class="ql-block">中国作为传统的农耕社会,有不少农作谚语,其中就有一些关于肥料的,比如“长嘴的要吃,生根的要肥”、“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乡下厕改之前,基本上每家农户都有自己的“灰塘坑”、自家的“专用厕所”,一般而言,灰塘坑积存的主要是如今所说的菜蔬类厨余垃圾、生活废水,厕所则主要用于收集人粪尿和鸡猪牛粪以及动物下水等厨余垃圾。人们的基本农作时间相同,导致人体“三急”等生理排泄的规律,也大致相当。然而,农家厕所,大抵也都是些芦棒子、树枝子围成的小遮拦茅窝,都很小,一个坑位,也不分什么男女,谁先进去那位置就只能是谁占着的,一般除了便秘之外,没有谁会真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当然,蹲在茅厕里你还不能心无旁骛,你得竖起耳朵,听到有脚步声近了,你得咳嗽一声,让来人另谋高就去......</p><p class="ql-block">到他茅厕里拉的回数多了,便给了家人一个印象:你那一日三餐吃的饭造的粪,自己家没得到,都好失隔壁了。</p><p class="ql-block">六七十年代,有一个关于四川大地主刘文彩家的故事,说是有一人要饭要到了刘文彩府上,管家说不给,正好地主碰到,他说,给他吃吧!吃完他好歹还拉泡屎到我的田里。那人吃完,心想,我就不拉到你田里!可是他憋着走了很远很远,实在憋不住了,才在路边一泄而快,不远处找人一问,见鬼!还是刘文彩的田。</p><p class="ql-block">撇开政治意识不谈,农耕环境中,不管是地主,还是佃农,都存一个共识,那就是:人畜粪尿,是庄稼的优质肥料。充分利用好人畜粪尿,是“天人合一”的传统生存观里,最为基础的环节。这里,我们甚至可以大致寻磨出刘文彩的潜台词:他不能帮我做事,但起码会积点肥吧!</p><p class="ql-block">俗话说“端人碗,服人管”,反过来亦然,要得人服你管,起码得给碗饭吧!大地主也深深懂得,“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干泥巴糊不上壁的。</p><p class="ql-block">这应该是“吃家饭屙野屎”引申出来的逻辑吧:你吃了这“家”的饭,不指望你对这个“家”积什么“德”或积什么财,但好歹应该积点肥吧!如果你连那泡大粪都要拉到别处,就休怪我等俗人贬损你了!</p><p class="ql-block">近来,在中美充满电光火石的碰撞中,人们心目中神圣的学府-------清华、北大,因为历年来超高比例的留(流)美不归,让国人多数心存鄙夷,底层农夫甚至直言,都是吃家饭屙野屎的。可是,此“家”是谁家?有人称清华本就是“庚子赔款”返还的产物,清华本身就属“美”家;也有人称地球村时代,中美本属“夫妻国”,你的也是我的,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夫妻分床睡,娃儿无所谓;更有“科学无国界”之说甚嚣尘上......说到头,华人农耕民心目中所谓“家”的观念,是十分狭隘的,往大了说也就“家门族氏”之家,说小了就只是一家一室三五口的 事儿;要硬将“国”与“家”绑在一起,想要“国”也得到“家”一般的亲近,大多数时候只是一种梦想与奢望。若不然,也不至于满世界都有华人“一人为虎,三人成虫”的负面认知了。</p><p class="ql-block">除却真正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我们心中的国与家,大致也仅限于“锅里有碗里就有”、“大河有水小河满”之类的,锅与碗、河与溪之间的关系属性而已。甚至基于汉民族随遇而安的性格,哪里能生存哪里就是家,落地就能生根,所谓落叶归根,更象是一种“望山祭祖”似的心理寄托而已。</p><p class="ql-block">估计到了千方百计移民的第三、四代口里,即使还有人记得有一句“吃家饭屙野屎”的俗语,说出来则是:吃家饭,Oh yes ! 那是未来版的“钱多、人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