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母亲

忘忧草

<p class="ql-block">怀念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崔桂梅 </p><p class="ql-block"> 母亲故去已两个月有余,这段时间,我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p><p class="ql-block"> 近日,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今夜,大雨倾盆如注,思念母亲的心如这潮湿的天气。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老家,梦到了母亲。梦中,母亲的脸庞不是很清晰,笑容却很真实。我伸出手,试图把她前额的白发拢到耳后,伴随着一声惊雷,我从梦中惊醒,眼泪悄无声息,打湿了枕头。 </p><p class="ql-block"> 雨天,是思念最深,也是心最疼的日子。 </p><p class="ql-block"> 母亲今年七十八岁,一人在老家独居,每个雨天,都会让我特别挂牵。房屋会不会漏水?锅底好不好生火,地面是不是反潮?是否有余备的干粮?每个电话询问,母亲都是乐呵呵地让我放心。“你娘有米有面有柴火,饿不着。” </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实在是放心不下,故意到了家门口才给母亲打电话,想给她个惊喜。进屋看见的情景瞬间让我红了眼眶。只见满腹大话的母亲一人呆坐在炕前,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雨帘,是那么的孤独无助。那一刻,酸楚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轻轻地喊一声娘,这声娘好像是把心砸了一个洞,沾着血,扯着骨,连着肉,用了好长时间才跳出喉咙。所有的万语千言,以及此时的心情全在这声深情的呼唤里。 </p><p class="ql-block"> 有娘的幸福,定格在四月上旬。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也无法接受,身体一向安好的母亲怎么会说走就走,离我而去。 </p><p class="ql-block"> 三月十九日,母亲身体不适,打电话就听到她舌头僵硬,口齿有点含糊不清。我跟姐姐赶回家时已下午六点。母亲似乎有多日不到家的预感,把家里大体拾掇了一遍,早早找好她的医保卡、身份证,以及备换的衣服。我跟姐姐搀扶着母亲上车的那一刻,母亲仍不忘嘱咐我关好窗户锁好门。 </p><p class="ql-block"> 担心着母亲的病情,又怕母亲身体特别难受,我不住地询问着情况。只见母亲倾斜着身体 ,微闭着眼睛,把头紧靠在姐姐肩头。母亲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一路上话语滔滔不绝,感觉不是去医院,而是在家里炕头上跟我和姐姐唠着家常,怕姐姐听不清楚,把重要的几句提高了嗓门:“你家南河那块菜地,不要早给了别人家,等我病好了回来再种。” </p><p class="ql-block"> 我既心疼又无奈,轻轻为母亲捋了捋后背:“娘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挂挂那块菜地。” </p><p class="ql-block"> 一小时候后,我们到达安丘人民医院急诊室,医生询问情况后,母亲做了脑ct,很快查出病因,母亲小脑微堵,脑干也有点问题,事不迟疑,医生对症下药,先给母亲打上点滴,等明天上午做磁共振进再作一步检查。 </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病房很安静,我忐忑的心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母亲似乎是累了,已经入睡,我坐在床前,把头俯在母亲脚下,就像小时候偎依着母亲一般,感受母亲的温度,一夜未眠。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母亲做完磁共振,主治医生跟我和姐姐谈话,分析病情。医生说母亲这会看似不是很严重,从片子上看情况不是很乐观,得一周左右稳定住病情才算过了危险期。我提心吊胆的心又悬挂到嗓门。只能好好伺候着,祈祷母亲能安然度过难关。 </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母亲喝水开始呛,手脚不如往日灵便,怕病情加重,医生不让再下床,母亲导尿插了胃管,间隔两小时打水打流食。一辈子没有进过医院的母亲,哪能受得了满身管子,五花大绑的束缚,情绪异常暴躁。我跟姐姐耐着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母亲:“这是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话,好好配合治疗,这样病才好的快,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p><p class="ql-block"> 第四天,母亲突然高烧,连续四天,高烧一直升升降降,母亲处在昏迷状态。</p><p class="ql-block"> 第九天,深夜三点,母亲胃管反流,胃出血,我跟姐姐最担心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就在那晚,我才意识到了母亲病情的严重性。母亲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母亲不能再跟我们交流互动,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唤声娘她点头,偶尔睁开眼睛看看我跟姐姐,很快又把眼睛合上,似乎是真的累了。 </p><p class="ql-block"> 我盼望着能出现奇迹,盼望着母亲的病突然就好了。医生的话再一次把我打进冰窖。 </p><p class="ql-block"> 在医院的第十四天,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医院已经尽力了,母亲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走与留让病人家属自己定夺。听完医生的话,我不相信母亲的病真的无法治疗,前一天我还为母亲租了两间平房,在心里作着最坏的打算,出院后的母亲或许走路画圈,左右摇摆,又或许说话含糊,痴痴呆呆,顶多像那些常见的老人拄着拐杖,只要能动能走就好。 </p><p class="ql-block"> 再怎么悲痛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我跟姐姐决定带母亲回家。我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母亲会真的离去,我相信她一定会愿意回到她生活了一辈子眷恋的那间老屋。 </p><p class="ql-block"> 四月初三下午,姐姐姐夫,我跟孩子他爸四人陪同母亲回了老家。车内,母亲身上依然插着管子,输着氧气,安静地躺在小床上。我守护在床头,脸紧贴着着母亲,对她轻轻的说:“娘,我们回家…… </p><p class="ql-block"> 母亲嘴角蠕动,却吐不出半个字,我看见母亲眼角溢出的泪水。我知道,此时的母亲心里一定很安心,也很踏实。我别过头,我怕,怕我的眼泪会滴落在母亲的脸上。 </p><p class="ql-block"> 透过迷蒙的泪眼,我看见姐姐在擦着眼睛,窗外路边的蔷薇花开成十里白墙,像是也在陪送着母亲。 </p><p class="ql-block"> 想想母亲来时我跟姐姐搀扶着还能走,低头看看现在竟成了这般模样。此时,再也无法控制,泪水,如决堤的河,倾盆而下。 </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我含着眼泪,铺好被褥,把母亲抬上了她睡了五十多年的土炕上。或许是回到家的缘故,母亲一副安心的样子,身体不像在医院那般难受,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像睡着了一样。时钟一圈一圈地转着,我跟姐姐坐在炕前,就这样守着母亲,守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家,守着跟母亲最后的这段时光。 </p><p class="ql-block"> 母亲回家,樱桃正红。我无心顾及其余的事情,眼里心里只有母亲。后院的那几棵樱桃,红了也好,落了也罢,就让它陪着母亲静静地老去。 </p><p class="ql-block"> 四月十一日下午,是母亲生病以来的二十二天,这些日子,姐姐衣不解体,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她一身疲惫,满脸倦容,我看着手里拿着苍蝇拍,依墙睡着的姐姐,再看看躺在炕上的母亲,心如刀绞一样难受。 </p><p class="ql-block"> 姐姐迷糊了一觉,睁开眼睛对我说:“刚才梦见咱爸了,还和生前一个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p><p class="ql-block"> 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不舍的目光看向母亲。 </p><p class="ql-block"> “咱娘的呼吸怎么不和以前一样了。”姐姐也觉出了异样。 </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一惊,赶紧抓过母亲的手,当我手指触及到母亲的手腕,一股凉意直达心底,母亲的脉搏跳的已经很弱很弱。 </p><p class="ql-block"> 母亲从年轻到苍老,从青丝到白发,这么多年,我跟姐姐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母亲。姐姐用脸盆端来清水,我怀着感恩的心,怀着对母亲的爱,轻轻地为母亲洗了脸,擦了脚,又梳了头发。等我跟姐姐给母亲穿好寿衣、鞋袜,母亲微弱的呼吸也戛然而止。 </p><p class="ql-block"> 时针指向四时,母亲与世长辞,永远闭上了眼睛。 </p><p class="ql-block"> 等母亲干草贴身,安然落地,我嚎啕大哭,跪地不起…… </p><p class="ql-block"> 墙西的婶子含泪安慰我跟姐姐:“别太难过了,你姊妹俩也尽心尽力了,你们还都有家,还得过日子,若是你娘再这样不能说不能动,继续躺着,你俩会被拖垮的。” </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更加难过,假如真的没有回天之力,我宁愿母亲就这么永远躺着,虽然不能说话,我还能天天守着看着侍奉着,那至少,我还是个有娘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后的那几日,我无法接受事实,一直心情低落,伤心至极,整日处在迷迷糊糊,痴痴呆呆的状态。不知不觉就会拨上母亲的电话号码,才想起我已经没有娘了,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无声滑落。 </p><p class="ql-block"> 没有了母亲,娘家,姐姐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那段时间,我想跟姐姐说说话,却一直不敢打开视频。我知道她跟我一样的心情,我怕,未语泪先流。 </p><p class="ql-block"> 那日,姐姐挂念,给我打过电话,听到姐姐哽咽的声音我也难过,鼻子一酸,俩人抽噎的声音陆续了很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姐姐说:“那年咱爸走的时候没这么难过,现在一想起娘心里就呜呜地难受。” </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不是当年没那么难过,那是因为父亲走了,有娘还有家,人生尚有来处。如今,父母去,人生只剩下归途。 </p><p class="ql-block"> 电话中,我跟姐姐谈着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谈着有娘的幸福时光,任凭眼泪悄无声息,划过脸颊。谈着谈着,我俩都无法控制,哭声由小而大,直至无法通话,只能就此挂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 给母亲上百日坟的日子越来越近,思念着母亲,怀念母亲生前的那些点点滴滴,心疼的就像把伤口又一层一层的剥开。我在痛苦中煎熬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眠的夜晚。 </p><p class="ql-block"> 那晚,我回了老家,回了母亲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回了那个生我养我的老屋。 </p><p class="ql-block"> 当我打开紧闭的大门,看不到升起的炊烟,听不到亲切的声音,再也看不到母亲熟悉的身影,只有空荡荡的寂静。</p><p class="ql-block"> 眼前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和蔼。 </p><p class="ql-block"> 我趴在母亲睡过的炕头上,脸紧紧贴在凉席,似乎感受到母亲还在的温暖。在心里呼唤着千万声:“娘……” </p><p class="ql-block"> 泪水释放着对母亲的想念,我走到大门口,坐在母亲经常坐过的石凳上。夜已深,四周很静,只有几只蟋蟀在奏着忧伤的曲子。 </p><p class="ql-block"> 我不舍离去,锁上大门的那一刻,我看见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我知道,那一定是天堂的母亲注视我的目光。就像此时的风,又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崔桂梅,山东潍坊安丘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潍坊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落雪听梅》,现从事书画装裱,少儿国画、书法培训。电话17616806159</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