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贬不一“食文化”

士土

　　“住英国房子，用中国厨师，娶日本女人，拿美国工资。”这句话可能出自于西方人之口。乍听起来，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我不免有些骄傲，说明吃在中国无可非议，细品起来却难免隐隐作痛。仿佛中国的“吃”文化只有外延，而绝无内涵之意。当然“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吃文化”并非仅有西方人。

说起“食文化”，毋庸置疑中国恐怕是世界上最悠久的国家了。不用说菜系种类和烹饪技艺的各显神通。千变万化的制作方法展现出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食文化”品味，使外籍人垂涎羡慕，回味无穷。就食材而言绝少无物不能为食；就调料种类，难以计数。真可谓酸、甜、苦、辣、咸等五味俱全；色、香、味应有尽有。如果病从口入，还有一千八百余种药材帮助调理精气、阴阳平和，真不愧为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吃的王国。

　　可是，中国的“食文化”不仅仅局限于色、香、味的外在，她的内涵几千年来一直深深地烙印在人们的心里，溶化在一代代中国人的血液中。

在中国传统家庭的餐桌上，父母亲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爷爷奶奶、孩子，当孩子们问起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不吃呢？父母亲总是说：孩子，你们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剩下来的残羹剩菜、汤汤水水拌着饭，全部受纳于父母的皮囊之中，在一旁的爷爷奶奶露出的是灿烂的笑容。

回忆起前些年一则公益广告片中有句“这个留给我儿子的，我儿子最爱吃这个”的广告词，深深触动了我的心灵。一位似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父亲在酒宴将尽时，把剩下的两个饺子揣进自己的口袋，在一旁的儿子显得十分尴尬，并说：爸爸你在干什……还没待儿子说完，父亲说出了让全国人民都动容的这句话，在这位老父亲的脑海里什么都健忘了，可没有健忘的就是他的儿子，也许是他记忆中童年时的儿子……

　　这句广告词也勾起了我对我外公的回忆。小的时候，我是听着外公讲“孔融让梨”、“卧冰求鲤”等故事长大的，外公做的一件事让我比“孔融让梨”还记忆深刻。那时，我小学二年级，是我国自然灾害后的第四年，一贯节省有加的外公买了一斤多河虾，他把剪下的虾身洗净后留给我们家，虾头却带了回去，当我和哥哥吃完饭来到外公家时，看见外公桌子上有碗杂酱，杂酱里虾头横七竖八，这一幕至今还定格在眼前，回想起祖辈们忘我生活的人生境界，不免受到潜移默化和感染，使我永生难忘。每当忆起外公时，这件事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不禁酸楚的泪就会模糊我的眼睛。

在中国“食文化”之中除了一个“爱”字，还处处深藏着一个“礼”字。社会交往中，传统家庭总是把家里好酒、好茶等好吃的和盘托出，不惜杀鸡宰羊，呈现在客人的面前，平时自己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敬酒夹菜予客人也是司空见惯。这正验证了中国传统家庭中吃文化“千省万省，来人不省”的古训。至今，人们还是把来客视为家人，以礼相待，热情周到，使客人有归家之感，这种千百年来的优秀“食文化”内涵，仍在中国家庭中一代一代传承。

　　中国古老的“食文化”中有“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的人文基础。当人们赖以生存的“吃”被稳固之后，不仅有“爱”、“礼”贯穿其中，还有“食文化”的“面子”也被派生出来。当主人在餐馆里请客时，宴席剩下的美味佳肴，主人碍于“面子”、客人怕丢“面子”不愿打包，成为餐桌上的垃圾。爱要“面子”的老板独去酒楼就餐，点上几菜一汤，名酒名烟放在餐桌上，以示自己富有。更有甚者以公款宴请上级领导，以及异地检查工作的同僚，什么山珍海味、当地特产应有尽有。“吃得好、说得好”仿佛成为补救弱项工作的一剂良药。

　　这种给足“面子”，少揭“里子”不为鲜见，随之带来的浪费也触目惊心。据不完全统计二0一三年中国官场、民间在餐桌上浪费的粮食一年高达两千亿元，被倒掉的食物相当于两亿多人一年的口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还有一亿多农村人口需要扶贫，还有几千万城市贫困人口，以及为数众多的困难群体需要帮助。这种为要“面子”的“食文化”，于中国的国情大相径庭，有悖于大多数人的意愿。

　　总揽中国五千年“吃文化”的历史，古有精华，今有糟粕。古人有云“一粒米度三关”，可能成为今天的笑谈。如果时光隧道能让先辈们来看上一看，他们会不屑一顾地看待今人。

然而，中国的“食文化”不能仅仅停留在色、香、味上，应更多的弘扬在“爱”与“礼” 的内涵上，更需要的是珍惜在餐桌上。这样西方人不仅会羡慕中国的烹饪，也会更加仰慕中国古老的“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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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何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