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10年,是我人生低谷的一年。钱赔完了,工作也丢了,整日百无聊赖。于是,我便学着古代隐士的样子,草草打理行装,赴西部山区借居一家农场里,开始了隐居生活。</p><p class="ql-block"> 从山脚下往上走,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山道两旁布满了荆棘。踏在山道上,有时猫着腰前行,有时用力拨开树丛,踩出一条曲径。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来到一处残垣断壁的围墙边。</p><p class="ql-block"> 围墙里是一个空旷而宽大的院子。院子里栽种着石榴树、柿树等。迎面有几间茅草房,还有一所西屋。</p><p class="ql-block"> 西屋比较讲究,显然是农场主的卧室。到了农场,农场主热情接待了我。因为我是被农场主的朋友介绍来的,所以,也就缩短了陌生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农场主把我安置到茅草房最西头的那间房里。他说,这间房虽是破旧,但下雨天不落水。我明白了,在这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野山上,不漏水就是最高的待遇了。</p><p class="ql-block"> 室内放一张木床,这就是我栖息房的场所。住下来后,生活场景就像回到了我的童年,可我的心情是舒畅的。置身这广袤的旷野里,离开叫卖声四起的市井,远离车马喧嚣的都市,仿佛进入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真乃大快人心!</p><p class="ql-block"> 我的房间隔壁是兔舍和鸡舍。兔粪、鸡粪臭烘烘的气味,穿过山墙上方的空洞扑鼻而来,熏得我不敢用力呼吸。再说,鸡子咯咯哒哒的叫声和兔子夜间的扒窝声,也使我难以入眠。</p><p class="ql-block"> 半夜里,房顶上的老鼠肆无忌惮地乱串,它蹬掉的坷垃纷纷落下,砸在我脸上和被子上。无奈,我拉开电灯对它恐吓,它一时潜伏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恢复龙腾虎跃的气势。</p><p class="ql-block"> 墙体是泥巴糊的,很多地方已经脱落,形成凹凸不平的坑。一遇雨季,墙上爬满了蝎子。窗棂是木头做的,早已沤糟,像一具残缺不全的兽骨化石。傍晚,蚊子成群飞舞,咬得我不得不穿上大皮靴;清晨,起床后一出门,门口准有几条刚脱落的白色蛇皮。树上的鸟儿唧唧啾啾,仿佛在争抢着演奏大合唱。农场旁边有一条小溪,嘀嗒嘀嗒地流淌着。溪岸上野花怒放,香气沁人心扉。它没有经过管理人员的梳理,却比城市公园里栽植的鲜花更自然,更美丽,更养眼。</p><p class="ql-block"> 条件虽是清苦,但环境还是挺优美的。坐到屋子里,隔窗可望见南山的景色。</p><p class="ql-block"> 南面有一座高山,山上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给人一种洗过的感觉。农场种了几十亩金银花。金银花盛开的季节,为农场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那金银花像小喇叭,成熟时金灿灿的,布满山岗。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情画意。</p><p class="ql-block"> 我刚到农场时候,正赶上金银花采摘季节。农场主雇佣山下的农民,按照采摘的重量给他们付费。我作为农场的一员,也参与了收获。采摘金银花时,农民们一条胳膊㧟着竹篮,另一只手采摘。他们伸开大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而我,一次只能摘一朵。下班称重时,他们半天采下七、八斤,而我的只有一斤多。农民们嘲笑我说,你那手啊,生就的拿笔杆子的手。</p><p class="ql-block"> 我和农场主过着愉快的“家庭”生活。一下班,我就慌着擀面条。农场主也不甘示弱,不是淘菜就是烧锅。 农场主爱喝酒,我俩用饭时,他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我呢,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就爱看书。每到晚饭后,农场主带着醉意走进卧室,我便坐在床上读书。有时读到夜班十分,有时通宵达旦。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欢快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