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散文《醉蝶花》

北辰

<p class="ql-block"><b>醉蝶花</b></p><p class="ql-block">文/北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进入大明川树桥公园,就进入花花绿绿的新奇世界。不悠着点劲儿,就稳不住心神,眼睛就有点忙不过来了,上蹦下蹿,忽远忽近,恨不得把所有新鲜一眼览尽。很显然,这被鼓点催促般的兴奋,明显与我的年龄已不相符,但我哪还顾得了许多,根本就无法伸手拦一下急匆匆奔赴中的自己。直到与同行的伙伴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我才意识到我应该慢下来,我应该像路旁标语提示的那样,得好好享受一番生活中的慢,好好体验一下大明川慢的生活。这时,我才察觉到,我原来与大明川慢的创意是反着来的。</p><p class="ql-block">甬路两侧叫不上名字的浅紫色花也是反着来的,它们伸出来一根根须子,竟是为把豆荚举起来。我凭直觉就毫无缘故地认定这花是花生的近亲,只是跟花生的脾气秉性恰好相反。花生隐忍,含蓄,把果实藏进泥土;这花张扬,狂野,果实举向空中。倒是花的颜色略显谦逊许多,浅浅的紫红,收敛了不少尖锐。但又靠密集成一簇簇的花冠,为这种收敛做出了更正:纷繁热烈,又不甘寂寞,或许才是它的气质与本性。</p> <p class="ql-block">这花有点闹,却又恰好契合了我的燥,这就自然引起了我更大的兴趣。我在想,这花倒底应该叫做什么花呢?我想为它命名,却一直找不到具有动感的一个词来为这花贴上标签。只是想,这花如果有名,至少要有风,要有风的摇摇晃晃。于是,我想到诗人余秀华,想到她摇摇晃晃的人生。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的脑瘫性语迟和容貌的粗粝,却无法拒绝诗人天才的思辨和诗的语言。因此,我总是拒绝把她的诗和她的人等同起来。然而,她的每一句诗,都是被那种独特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的,那脑瘫性语迟,那隐藏在声音背后粗粝的余秀华,哪是想挥去就能挥去得了的啊。如此具有穿透力的女人,如此具有同样穿透力的诗啊。这花肯定也跟余秀华和余秀华的诗一样,同样具有不可抗拒的穿透力。这花总是在我的厌恶和喜欢之间来回撕扯,直到撕扯累了,才找寻到某种平衡,才摇摇晃晃地闯入我视线,突破我认知,让我惊奇地感觉到了这花应该叫啥,却又一时叫不出来它的名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位园丁大姐正忙着给花松土,我看她时,最先看到的是她脸上的微笑。我问她:“大姐,这花叫啥名字”?</p><p class="ql-block">“追地花(音)”。</p><p class="ql-block">见我不懂,大姐又解释说:“追,是酒追的追,地,是胡地的地(音)”。好难听懂的灵寿话啊。我还想追问她“酒,如何追,地,怎么胡(音)”时,同伴通过百度,已搜寻到这花的名字。</p><p class="ql-block">这花叫“醉蝶花”。</p><p class="ql-block">醉,酒醉的醉,蝶,蝴蝶的蝶。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坊间会流传,灵寿人对其方言自信到令人绝望的这个小笑话呢。“从南京到北京,唯数灵寿人咬字清”啊。</p><p class="ql-block">醉蝶花,妥了。就该是这个名字,就该是这么闹腾,这么纷繁,这么热烈。找到花的名字,无异于为花的闹,以及我的燥找到了闹和燥理由。也就理解了这花的根和果实明明可以扎进泥土,却为什么偏偏举向空中;我内心朝向的分明是宁静,却为什么还止不住浮躁和虚荣;也就理解了大明川明明在闹中,却为什么还创意取静;明明桃红柳绿,却还提倡要返归自然;明明是一台台奔波漂荡的房车,却要在湖边抛锚,驻足并扎根;也就理解了情感,理解了生活,理解了命运,原来这一切都可以反着来啊。反着来,或许才能算是人生的修行。反着反着,就反出了宁静,反出了心旷神怡,反出了自然与本真……</p><p class="ql-block">大明川的醉蝶花,醉蝶花中的大明川。</p><p class="ql-block">有了蝴蝶,也就有了热爱和激情;有了醉蝶花,也就有了这块神奇的土地和更神奇的灵寿方言。</p><p class="ql-block">         2024年8月4日</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北辰,本名刘巨星,河北晋州人,现居河北石家庄。作品散见于国内部分文学期刊和诗歌选本,著有诗文集《青瓦》《余响》等。曾获首届河北文学奖,第二、第三届河北省散文名作奖和第六届博鳌国际诗歌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