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丧事叙实

高梅生

　　2024年7月31日，我去新篁栖柽村参加了一个远房亲戚的葬礼。

人民公社化时期，我们是新篁公社金星大队，远房亲戚是九队，与海盐县齐家公社接壤，我家是十二队，居大队中心，去九队有点路，离开家乡后，平常我不去。以前我任大队会计时，经常全大队转，张三、李四、王五家我都熟悉，家家户户的人都认识。弹指一挥间，我离开家乡五十多年了，平常不经常往来，因此，几十年过去了，亲戚家及周围发生了很大变化，差点找不到她家，现在农村别墅遍地，绿树成荫，道路硬化，纵横交叉，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走那条路，好在地方我是知道的，方向是明了的，于是对准方向开了过去，还是被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论辈分，逝者我喊她婶婶，但我们又是柳姑小学同学，记得那时我还是小孩，她已有大姑娘样子了，她上学晚了点，又比我高一级，在那个年代女孩能上学读书，父母算是比较开明的，她家到柳姑小学比较远，每天中饭都是她母亲送来，天晴就坐在学校操场梧桐下的青石碑上吃，等她吃好后她母亲把碗拿回去，可见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她父亲在上海工作，一年回来没几次，家里全靠她母亲一人操劳。婚嫁时，又嫁在了自己一个队里，也许母亲考虑到便于照顾。她结婚时，我去喝了喜酒，因为男方是我亲戚。

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产生了很多民间习俗。说嘉兴丧事，农村与城里有所不同，城里一般遗体停放殡仪馆停尸房，守灵三天后火化，送公墓安葬，邀宾客在饭店吃顿饭就好了，有的人家在停尸期间叫几个人念念佛也是有的，比较简单。农村就比较繁琐了，人逝世后，马上派人去逝者亲戚处报丧，和尚到场，每来一奔丧者，和尚吹喇叭，自己人在逝者旁哭丧；第二天，和尚开始念经拜产，亲戚要拜产的去和尚处登记交钱，一堂小产200元，大产1000元，同时，还要请念佛老太念佛。停尸三天，停尸三天期间，请橱师掌勺摆酒席，天天招待宾客和帮工、和尚和念佛老太，这白事叫吃豆腐饭。我作为亲戚，头天报丧电话来后，我当即就去了，需要送蜡烛、黃纸和礼金，礼金必须单数。第三天火化，也是必须要去的，我们称为“正日”，如果主家关照客人“五七”带出，作为亲戚就要送红箱一对（纸制）和面条一箱，专售店有售。这些都是人家告诉我的，我对农村丧事是不懂的。记得我母亲逝世时，都是我伯母帮助操办，说我这样不对那样错的，我索性让我伯母全权负责。

随着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为顺应现实需要，农村涌现出一批各种专业服务人员，如橱师带餐具及服务人员；用餐大棚、餐桌椅也有专人帮送来搭好；天气炎热空调也有租借；火化运尸车、花圈及殡葬用品一条龙服务；念佛也有组织，只要告诉一个人，她会叫人。总之一句话，你只要准备钞票，其他都不要你操心。这次天气比较热，老古话讲：死在大热天是烂好人，我婶婶人确实比较好，从不与人争吵，夫妻也相当和睦，也许老古话真有灵验。

这次参加婶婶的葬礼，让我重新认识了一些人。前面我说过，我曾做个大队会计，经常有事全大队转，当时全大队的人我都认识，他（她）们也都认识我，但如今几十年不见，已是物是人非。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次见面，有的真是相互认不出，他（她）讲我变了，我讲他（她）变了，实际上我们都变了，都变老了。大家一起谈天说地，不经意间说到，象我们这批人已是原大队现在最年长的一代人，我们上一代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家都感叹光阴如梭，岁月无情，原来都是满头青丝，现在都两鬓染霜，岁月的刻刀都在每个人脸上留下年轮，有的我离开家乡时，当时还在读小学，如今问我认识吗？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她）也已长大，并也正在变老，身上披着满身岁月的风霜，有的已做了爷爷奶奶，他（她）们也感叹岁月无情。第三天中饭后，我去老家转一下回嘉兴，本来第三天夜饭是“五七”正餐，但我不想夜来暗摸踢塌开车，年龄大了安全第一。多少年不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尽的事，我要回时，大家都一再挽留，要我吃好夜饭再走，大家再讲讲空头，这次碰着下次不知要到啥辰光，是呀，我在嘉兴，他（她）们在乡下，距离阻隔着友谊，距离也阻隔了会面的机会，我们只能有微信的加了微信，不能面语，也能微信问候。大家的盛情使我感动和难忘，多少年过去了，这情谊还是那么强烈，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说：大家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有重逢的机会。人生长跑慢慢走，岁月长河自品尝。

大自然规律，每个人都要魂归西天。活着时老实做人，和气待人，无愧于朋友，无愧于社会。人在江湖，心在庙堂。人来求我三寸雨，我求他人六月霜。到了西天阎王也宽恕。

婶婶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婶婶一生也结束了，愿婶婶一路走好。

高梅生

2024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