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挚友参军</p><p class="ql-block"> 天上云来地上风,风吹云卷几折腾。</p><p class="ql-block"> 云是云来风是风,</p><p class="ql-block"> 风流云散更消停--里格隆格隆那--隆那--</p><p class="ql-block"> 冬阳暖烘烘地照着,西斜了,尽把那余辉洒在饲养处的墙根。吃完了糠菜的村民们,也还有点闲心,聚到这里,也算是一种文化需求吧。</p><p class="ql-block">“嗨,你看人家他妈疯子,比谁都闲心大。你看他那身破皮,你看那板鞋,他活得可真他妈滋润!“单武指手画脚说。“我看他可比你强多了!他能看透你的心思,不对吗?这张剑走了,你不也消停了吗?“这是张有发。他刚结了婚,穿着一身新做的黑棉袄棉裤,扎着一围大红布腰带,新吊上的大黑狗皮帽子,两个帽耳朵扇打着,笑嘻嘻地冲着单武嚷。</p><p class="ql-block">“你别他妈觉着刚屁眼儿朝上了,就翘你妈的尾巴!就你那娘们,给我我都不操!"单武满脸怒气地回敬了他。张有发两手插着腰,金刚怒目地走到单武跟前。四目对视,进着火星。“唉,我说单武,你跟张点长那么长时间,他就没帮你寻摸一个大知青?“不知啥时候,大柱子刺溜一下插在两人中间,嬉皮笑脸说。单武一见,不由分说,伸手就是一拳,正打中大柱子的鼻梁子,一股殷红的鲜血,“哗啦”一下淌了出来。大柱子伸手一摸,满鼻子满脸全是血。“单武,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他妈是人吗?闹着玩就出黑手!"大柱子一边骂着,一边擦着血。“你他妈想反把,打你妈八辈光棍去吧!”啪!啪!"又是两声脆响。再看单武,脸上也开了花。“好!好!你他妈向着地富反坏右,打贫下中农,看我告你去!“单武也抹着鼻血,红了眼睛嚷。张有发一手插着腰,一手伸着,招着,“来!来!有种就朝你爷爷来,别他妈尽拣软柿子捏,那不是人揍的!“单武又向往前冲,不知啥时候王军走过来了,他大嚷:“都停了吧!谁不服,跟我去,上大队,白干队这几天正没人呢!“消停了一会儿,他又嚷:“谁不服呀,跟我走啊!“单武瞪了瞪眼,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张有发还是那么怒目金刚地站着。大柱子还在抹鼻血,转身正要走,王军嚷道:“既然都服了,今天我也不告你们聚众闹事了。那是谁走了,回来!我顺便通知个事儿:大队来了征兵名额,符合条件的考虑考虑,踊跃报名,大队还要正式开会呢!你们算是近水楼台,先听个风吧!”</p><p class="ql-block">云是云来风是风,风流云散更消停一-里格隆格隆那-一隆那一-呱嗒呱嗒</p><p class="ql-block">--那板鞋节奏真好。疯子不知啥时候,又从村北头往村南头跑了,风吹着他的破大衫子,呼啦呼啦的。“散了!散了!”王军嚷道,“看看你们,都不如人家疯子,有闲空就知道打架动手!"</p><p class="ql-block"> 张有发回到饲养处,给马添完草,老耿头也进了屋,问了刚才的事儿。老耿头说:"有发子呀,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才叫老娘们拜把子--给小孩多一(姨)呢!你想啊,那单武整不了你,打又打不过你,他还不得找柱子出气去!要我看呀,这事儿还没完呀!”张有发听了也不做声,闷头想了一会儿,抬脚走出了饲养处。</p><p class="ql-block">他来到柱子家,柱子刚洗完脸,鼻青脸肿的。柱子他爹正骂他呢:“哎!你他妈真混呀!我早就说过,叫你在外面紧睁眼,慢张嘴。你说单武那阎王,咱能得罪的起吗?你知道他还会下什么蛆!““我说你这老鬼,就别埋怨孩子了!还不是因为你那个臭字儿,要不然,咱孩子吃这么大的亏,我能饶得了他吗!”这是柱子他妈的声音,话还没说完,她就又抹起了眼泪。</p><p class="ql-block">张有发一步踏进里间屋,一家人都抬眼愣住了。柱子妈抹抹眼泪赶紧下地,用袄袖子掸掸炕边,一边满脸是笑说:“是有发他大哥呀!快坐下!快坐下!“张有发说:“大叔大婶、柱子兄弟,今天这事儿是我惹的祸,让你受苦了!这回要有啥事儿,我都担着,你们不用那么怕他,一切有我那!”</p><p class="ql-block"> 柱子他爹说:"大侄子呀,要我说呀,这回你就算替大叔吃回亏吧!我们哪敢不怕人家呀!柱子这回白挨揍,咱认了。只要不出别的事儿,哪怕再叫柱子给他赔个礼都成。不是怕不怕的事儿,咱是惹不起呀!““我凭啥呀?我!“柱子不服气,又瞪起了眼睛。"上一边儿去,你小小孩儿,知道个啥!“柱子爹又呵斥他。然后他站起来。笑着说:“有发大侄子呀,难得你这么讲义气,还敢到我们这个臭家来!你既然来了,叔就再托你个事儿:你不是跟民兵营长王军能说进话吗?我刚听柱子说,大队来了征兵名额了。你看这柱子也二十多了,体格又好,我寻思托你个人情,给王军说说,要是能当上兵,叔八辈子都感谢你呀!你想,他要是能当上兵,那媳妇还用犯愁吗?这事儿呀,叔就拜托你了!“说着,他双膝跪地,老泪纵横,“咣当”一个响头就磕在地下了。张有发见状,慌忙双手扶起柱子他爹,面有难色说:“大叔呀,你快别这样。要是能帮上忙,我这里还用这个吗?这事儿呀,你别急,也别声张,让柱子先写个申请,然后,我拿着去找王军。成不成的,我不敢保。这么点儿事儿,我还能尽力!“听了这话,柱子他爹、他娘、还有柱子,全都满脸堆着笑,看那眼神,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张有发身上了。然后,一家人又要留张有发吃饭,千恩万谢的。张有发说:“饭就不吃了,我刚吃过的。再说,我呆时间长了,让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这一家人就又千恩万谢的把张有发打发走。</p><p class="ql-block"> 王军回大队部转了一圈,看没什么事,他就急三火四地往宏图队去。</p><p class="ql-block">到了那里,太阳已经下山了,他单独找出赫然。他俩出了宏图队大院,转过墙角,</p> <p class="ql-block">来到一棵大榆树下。晚风冷飕飕吹着,这儿,稍避点儿风,王军把消息告诉了赫然。”那你既然定下来了,我也去!"王军说:“你看,可就是两个名额。这回,咱俩可要去黄如何那里极力争取。我估计,十有八九,咱俩都能如愿!可就有一个事儿,咱俩咋对时雨说呢?而且,就俩名额。要有三个四个的,咱也替他争取争取!“赫然说:“你散了吧就有十个名额,也轮不上时雨,这你心里没数吗?这事儿呀,是国家形势,咱俩再努力,再使劲,想替他争取上,都是临死打哈欠--枉张一回嘴!要我说呀,这事儿咱就别给他说了,免得又叫他伤心。等我们真混好了,忘不了他,不就成了吗?"王军听后,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呀,也只能这样了!好!事不宜迟,咱俩这就去大队部,把话先给黄如何说了。要是晚了,有别人抢了先,咱可就被动了!”赫然说:“抢先是对的,咱俩还需要先送点儿礼呀,送什么合适呢?这个可是必要的!这回,我可认这个!”</p><p class="ql-block">"这个不难,你俩看这样行吗?“说话的是时雨。他一时冒出来,两人都愣住了。时雨上去拽住他俩的手,满脸是笑说:“两位兄弟,不是我偷声;是我出去给牛添草,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难得你们啥事儿都没忘了我。你们这样做,我完全同意。至于送礼嘛,我也同意。我有一双新新的军用大头鞋,还是那年去军营,高营长给我的。我看,你们就把它送给黄书记,不知你们可中意。"</p><p class="ql-block">王军、赫然听后,双双点了下头。王军说:“我看这个最合适!“赫然说:“这正好来到冬天,表示咱对他书记的关心呀!”王军、赫然紧紧握住时雨的手,三个人拥抱在一起,几滴热泪,从这三个热血男儿的脸上爬下来。</p><p class="ql-block">开会、写申请、报名、填表、体检,全大队上上下下都在为征兵的事儿忙个不停。二十多天后,一个早上,黑山头大队部大门外墙上,一张大红纸,上书:黑山头大队新兵入伍名单:</p><p class="ql-block"> 王军赫然</p><p class="ql-block"> 某年月日</p><p class="ql-block"> 大队部书记办公室,时潮哭得眼睛通红。黄书记说:“时潮呀,你是个可以教育好子女,这毫无疑问;你也是入团积极分子,这也是事实;这几年你和你爹分了家,划清了界限,这大家都知道。但你还没有入团呀!这就说明你还没有背叛你原来的阶级,还差一点儿,争取吧!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有你了!“时潮听了书记的话,抹了眼泪,千恩万谢地出来。早晨,外面的风很冷,。风一吹,他的眼泪就又哗哗地往下流。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兔子一样飞快往家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