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村抗洪

沙里（苏）

[烈日往事 5 ]

（原创）许民荣

今年，2024年，六月份，雨水太多，报道说比往年多了七成，引起全国多地洪灾。

无锡黄公涧发大水，多年未见了。无锡人素有“黄公涧游大水”的习俗，可，公园先是封闭，不让人游大水，后来，又开放了。

看着电视里，洪水泛滥，造成的严重后果，屋坍地淹人失联，庄稼地里一片汪洋。不由得，想起了1973年6月，在马山参加抗洪的情景。

那年6月，梅雨季节，长达十来天的猛头瓢泼大雨，导致太湖水猛涨。

终于，雨停了，太阳又辣豁豁地炙烤着大地。星期六，下午，马山公社有线广播里传来一个紧急通知，是马山公社革命委员会一位袁姓副书记（女，分管文教卫生的）亲自播的。

那通知说，明天星期天（那个时候没有双休日的，一个星期只有一天休息），全体教师不休息，一律去西村大队抗洪筑坝，不得请假，云云。

那个年代的人，是很听话的，因为，如果不听话，不去的话，日后，说不定会随时被扣上一顶帽子：对抗上级，不听党的指挥，反党……等等。噶末，以后你的日子就难过了！过来人都懂的。

所以，第二天上午，烈日高照，热辣辣的。教师们都陆续集合在西村大队。我被分到西村一队，去太湖边挖土运泥筑坝。

那湖水很大，涨上来，淹没了湖边的一大片水稻田。那个时候讲究“以粮为纲”，喊出的口号就是“在洪水中抢粮”。

我记得，在西村一队抗洪的，除桃坞学校的老师，还有许浩熙（耿湾学校的）、许炳良（群丰学校的）等等。

队里的人指挥我们，把田里的土挖起来运往湖边筑坝的地方，垒高，挡住湖水。

那里水深到成人膝盖处，有的地方水深差不多齐大腿根。田里的土浸酥了，蛮难挖的，容易碎。运土的，水深，端着装土的竹畚箕，蛮难走的。后来，人们就排队，接力传递，把一筐一筐泥巴一个接一个传过去。

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无人敢偷懒，也不敢偷懒，慢慢地，那土坝冒出了水，渐渐地成形了。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湿漉漉的，上身是汗，下身是水，脸上泥浆点点，个个像泥阿鬼（鬼，无锡话读“句“音。泥猴子的意思）。

      到了中午，大家聚集在一队村头几棵大杨树的荫头里，地上已经放了几个脸盆和装着碗筷的篮子，脸盆里盛着饭和菜。大家拿起碗和筷，自己盛饭搛菜，开始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大家的肚子实在太饿了！

       插个花絮。吃饭时，照理是闷声，只会听到呼呼的吃饭声，但，许炳良老说闲话、说笑话，吃吃停停，人家已经吃了两碗饭，他的一碗饭还有不少呢。

      一低头，他看脸盆里没有啥菜了，赶紧抓住一只脸盆，把菜咸水倒在自己饭碗里，边倒边说，这些菜咸水就给我吧。旁人不理睬他。我捧着还有一二口米饭的饭碗呆呆地看看他。许浩熙用他特有的标志性的笑容笑着，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啥人叫你不吃噶外？”

从此，我就认得了说话风趣的许炳良老师。许浩熙老师，我和他在耿湾学校共事过，老相识了，他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笑起来左嘴角有折摺，成为了他的标志。

饭后，大家在树荫下歇息，打个盹，接着，又去湖边干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快要太阳落山了，才有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才收工。

我拖着一双沉重的腿，走山路爬山坡，好不容易回到东纽，一下子就瘫在宿舍里的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现在，地方上发洪水，已经见不到教师去抗㓋了。我们那个年月的抗洪情景成了历史印记！

2024年7月26日

甲辰年大暑节气后5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