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壺口放牛娃 <p class="ql-block"> 車子從宜川縣川口由东往南拐入沿黃路,黄河在秦晉大峽谷壺口瀑布至禹門口最后也是最有氣魄的一段。黃河在延川轉了幾個大彎后朝南直直切去,在這裡聲勢大了許多,车子行驶在路上,耳边犹传来铮铮鼓声,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p><p class="ql-block"> 那震耳欲聾的涛声,在这里咆出孟門,石門,龍門,三门来。孟門山在壺口瀑布下游五公里處,經現代人們研究,壺口瀑布最早在孟門山,經億萬年沖刷,以每年三厘米速度退到現在的位置。石門距龍門大約六公里,是黃河最險的一段,仅有38米寬,有著黃河小三峽之稱。龍門是秦晉大峽谷的盡頭,黃河出了龍門,進入平原地帶,一馬平川,魚躍龍門指的就是这里。在這裡黃河收斂起暴躁的脾氣,变的温顺起来。緩緩流淌的河水由於泥沙堵塞河道,黃河有些年在山西河津市地面上,有些年在陝西韓城市地界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由此而來。</p> <p class="ql-block"> 我開著我這輛東風小康牌麵包車,跟住前面小轎車,在这条近几年新修的,有著陝西最美一號公路上,迎著晨曦風馳電掣。同行的好友藍天昨天联系我,英旺鄉有九個人去韓城摘花椒,主家要十二个人,還差兩三人,咱們跟著一塊去摘花椒。我說咱們不會組織上幾個人,非要跟著他們。藍天說人家最少要十來八個人,咱們聯繫不下那麼多人,再說男的多了,人家不要。我問为什么男的多了不要。藍天說,男的摘的慢,飯量還大。我一時語塞。原來去韓城,要翻過老虎嶺,寿峰鄉和集義鄉,集義到桑樹坪鎮之間三座大山,最少得三個小時。沿黃路修通后,只需一個多小時。前車拉了四人,我車坐了六人,一路上藍天和那幾個婆姨聊的火熱,就像捅了马蜂窝,嘰嘰喳喳,好不熱鬧。</p><p class="ql-block"> 快到石門,車子向右駛入一條更窄峽谷,兩邊岩壁渾然一體,突兀險峻,河道怪石嶙峋,流著時有時無絲絲點點的黑水。公路在狹窄的山谷間蜿蜒,頭頂偶有巨石伸出,似能把車子夾住。山上很少有树,全被野草覆蓋,在這極其乾旱,土壤貧瘠的地方,竟是栽花椒得天獨厚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大約九點鐘的光景,山勢開始緩和起來,河谷慢慢放寬,路旁有了稀稀落落的房舍,當房子變得密集起來,拐過一道灣,前車停在一座橋头,車上有人說,桑樹坪到了,幾個婆姨便躁動起来,伸长脖子朝外張望著。橋頭停滿了接人的三輪蹦蹦,各式小車。路邊擁滿了人,五六個一堆的,七八個一伙的,還有十幾個一群的,看來都是摘花椒的。有的直接上車走了,有的在跟主家談著條件。前車司機與一位高個子中年男子说着话。一個婆姨小聲對那幾個婆姨說:“但愿咱們今天運氣好,遇上一家花椒繁,人氣好的主家。”另一個婆姨說:“人氣不好,花椒不繁咱們就走!”我走下車,心裡也有幾分忐忑,出門摘花椒,平生也是第一次。</p><p class="ql-block"> 桑樹坪在這裡算是一個大鎮了,常住人口一萬多人,過去是韓城市的煤炭重鎮,光煤礦工人大概就有一萬多人,街道上三教九流,燈紅酒綠熱鬧了多年。現在煤礦關閉了,鎮子一下子失去了原來的繁華,那幾棟煤礦工人住的水泥樓冷冷清清遺棄在哪裡,陽光下泛著灰悽悽光。河道里水很小,掩埋在雜草中,荒草被灰塵改變了顏色,很難顯出綠來。河道兩邊砌著三米高的石墻,石壁两侧是兩條馬路,左右各<span style="font-size:18px;">蓋了兩排房子,两層居多,大都是上個世紀建的,有的门窗尽是一塊塊木板,開門時把木板都卸下來,堆在窗戶旁,等到關門時又一塊塊又裝上去,老屋破舊不堪,看著好有年代感。南街挨着</span>山崖,山势陡而高,遮出很大一塊陰涼來。 街面上店鋪有飯館,副食商店,雜貨铺。車子路過的地方有幾家修理铺,修理工穿著黝黑锃亮衣服在大車下钻來爬去。就在橋頭兩邊,擺起了長長的小攤,有賣菜的、涼皮的、豆腐的、水果的、麻花油條的,廉價衣服的……各種叫賣聲彼此起伏,闹闹嚷嚷,就数涼皮攤前人最多。這一段是摘花椒季節,也是桑樹最繁华热闹的時候。 </p> <p class="ql-block"> 我在沒結婚前路過桑樹坪幾次,那個時候,雖然亂哄哄的,却一派生氣勃勃景象。那時很少有私家車,只有暴發戶和單位有車,出門都是坐班車。班車到了橋頭都要停留很長時間,賣票的下車見人就吆喝:“去宜川的?”“到韓城不?”“去河津的,趕快上車了。”只要不支聲,買票的拽著胳膊就往車上推,遇到脾氣不好的,罵罵咧咧從車上下來:“老子出來買個東西,你這挨刀子貨硬把老子往车上推!”幹罵的一般都是本地人,買票的就裝沒聽見,繼續吆喝。見路人有叫師傅的,有喊老鄉的,还有叫老板的:“車馬上就開了,趕快上車了。”等你上了車,坐上半個小時,還不見車開動。好不容易開了車,還沒出桑樹坪,又拐進路邊的加油站,加油站里馬上就迎來兩個年輕貌美,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女子給司機,售票員各递给一杯熱牛奶,另一个拿著拖把,沾著洗衣粉水在車玻璃上胡乱戳上幾下。出了加油站,車上人目光都被路邊飯館吸引,每一個飯館門口坐著一位衣著暴露的姑娘,夜幕降臨,飯館門眼彩燈搖曳閃爍,更添了幾分妖艷魅惑。有人問司機:“那些女的是幹什麼的?”司機說:“那都是招攬生意的,去了啥都沒有,就是吸引人過來吃飯,老司機都知道,那是掛羊頭賣狗肉,騙人的。”</p><p class="ql-block"> 车子每到一站,还未停稳,小贩们就蜂拥而至,端著各式吃食,大聲叫買。尤其是買賣包子子的,嘴皮子就像打快板,各种餡包子叫卖了個遍。那時車上坐著大都兩類人,髒兮兮的農民工,外出淘金時尚女人。農民工把吃过包子油汪汪的手指頭都能舔淨了。女人咪起嘴巴,咬一小口,立即皺起眉頭,說上一句:真難聞!拿著手絹捂住鼻子,把包子扔向窗外,這時就有狗窜出來,一口叼了去,女子的舉動則引來農民工一片驚愕的目光。</p> <p class="ql-block"> 前車司機和那人沒說幾分鐘话,便把那人領著過來,對我們說:“你們跟他走,我就回呀。”我詫異的問同來的人:“他不是和咱們一塊摘花椒,怎麼走了?”有人說:“人家是送人的,咱们的活就是人家聯繫的,坐他車每個还得給人家二十五塊油錢。”原來這活不是英旺這幾個人聯繫的,我的情緒就有些失落,我让讓二道販子給販了,這和人販子有什麼區別。</p><p class="ql-block"> 這個高個子主家讓前車人坐上另一個麵包車,他騎的摩托蹦蹦上沒見買什麼菜,一壺油,兩袋面,一捆足有一米見方的掛麵,跌落了我的眼球。在宜川根本沒有這麼大捆的掛麵,最多一捆也就十把。我問同车的幾個婆姨:“這麼一大捆掛麵,什麼時候才能吃完?”她們說:“韓城人花椒多,每一家都能摘一兩個月。”我說:“那也不能頓頓吃掛麵吧!”她們說:“出了門,不能和家裡比,就湊合著點。”听她们这样说,我刚来那股勁頭消失的蕩然無存,後悔听藍天的話,讓他忽悠到這裡。</p><p class="ql-block"> 這人村子在北邊梁上,這邊坡勢较緩,一條泊油路盤旋而上,那是通往宜川的翻山公路。在一條鄉村公路上向上行駛了二十分鐘,到達梁頂一座村子,這裡幾乎沒有一塊平地,院子就建在陡坡上,三面土窯洞都箍了磚口,院裡西側有兩間瓦房,下院有一方菜地,周圍用木棍支起籬笆网,東側几堵土墻圍起個露天廁所。每一戶占据著一個小土坳,離著都很远。院子裡,村道上倒也乾淨,少有雜物,牲口糞便。麵包車司機和主家寒暄了幾句,開著車一溜煙走了。</p> <p class="ql-block"> 幾個婆姨把大包小包放進房中木板支的床上,主家媳婦把飯菜已經擺在屋前石桌上。一共就兩碟菜,碟子不大,菜也不多,我在家一個人都吃這麼一碟菜。菜是她家種的地黃瓜炒的,就像水煮一樣,難得看到一點油花。小米熬的米湯更是清厘厘的,幾顆米都能數得清。水有些渾濁,顯然是在土場里打的小米沒有清洗直接下鍋,小米吃上有些碜口,火都没舍不得多燒幾把。我沒想到這家人這麼扣,現代版的周扒皮。由於菜量很少,大家象征性的夾了幾下,有的人都沒動筷子,抓著饃啃了起來,菜反而剩下不少。</p><p class="ql-block"> 吃罢飯,主人抗著一條長板凳,(樹高夠不著的踩著板凳摘)。我們每人挎一個蘢跟著主家往地裡走。地都在洼上,滿坡滿洼都是花椒,有些地裡有一群人在摘,有的地里就主人们在摘。主家把我們領到一塊地裡,地還算平整,她們幾個到處轉著看着。我就開始摘了起來,藍天小聲對我說:“花椒不太好,先不要摘。”我說:“看著可以。”藍天說:“你沒摘過花椒你不懂,這花椒散,一朵得好幾下摘。”那幾個婆姨轉了一圈過來對住家說:“花椒不繁,一天都摘不下三十斤。”主家說:”那边地里繁,去哪塊地里看看。”我们又跟著主家轉到另一塊地裡,她們看了以後說和上一塊地情況差不多。主家說:“這還不繁,還要多繁,我們這裡花椒都是這樣。”主家說了半天,這幾個婆姨商議結果不摘。她們的意思不繁就不摘,如果開始摘了,不摘完怕主家不讓走。主家说了半天没效果,鐵青的臉拉的差不多和那個板凳一樣長,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你們就不是受苦人,花椒還要多少繁,不摘算了,回,回!”說話語氣很不好。</p><p class="ql-block"> 我們跟著主家回到院子里,她們几个把大包小包提到硷畔上,她們之中唯一那個男的給接他們來的司機打著電話。主家跟了出來怒气冲冲说道:“就這麼走了?好來難走!你们想走就走?”有婆姨說:“我們又不是給你摘哈半拉子,我們就沒開始摘,到哪裡還有不讓人看花椒繁不繁。”主家五官气的都挪了位,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說:“吃了我的飯就不說了,從桑樹坪接你們上來,那個車是我掏了一百塊錢僱的,不把車錢給了,不要打算走。”主家七十多歲的老母親柱著拐杖大門里颤巍巍挪出來:“你們就是一群騙子,出來就不是摘花椒來了,騙吃騙喝來了,騙子!”坐在大門口石墩上邊哭邊罵。主家媳也跟著罵:“你們就不是受苦人,出来遊山玩水來了,我僱人摘花椒十幾年,就沒遇到你們這種人。”英旺幾個婆姨被这阵势吓着了,面面相覷,沒人敢说话。她們同來的那個男的在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錢給了主家,主家和婆姨拉著他母親走進院子,砰的一聲把門關上。</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大一會,接我們來的那個二道販子就到了,問了情況后說:“現在該找人的都找下了,不好找了。”他讓原先坐他車那幾個人坐上車,往山下開。到了川里停下后,他不知給誰打著電話,聯繫了好一陣說:“問了几家,要不了這麼多人,你們得分開兩伙。”英旺九個不願意分開。二道販子又聯繫了一陣,過來說:“離這裡不遠上面村裡聯繫下一家,他家也要不了這麼多人,他有個弟弟也要人,你們不去,我就再聯繫不下了。”英旺幾個婆姨說:“只要在一個村裡也行。” 於是,上車沿川道往上而行。</p><p class="ql-block"> 經過這麼一折騰,她們一個個垂頭喪氣,默不作聲,全然沒了來時的心勁。約莫十几分鐘到了只有十幾戶人家的一个村子,村裡大樹參天,房屋掩映在樹木之間。上了一截石子路,一家院舍出現在眼前,院外也有一道篱笆圈起的菜園,裡面栽滿了,辣椒,茄子,西紅柿,豆角,黃瓜,紅色的,綠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煞是鮮艷。一只大狗院內狂吠著,一對六十左右夫妻聞聲迎了出來,接過我們手里的包就往屋裡让。</p> <p class="ql-block"> 正院是四間磚窯洞,東側三間瓦房,看房屋歲月留下斑駁痕跡,這戶人家屋子有些年代了。主人夫婦滿臉微笑,热情的招呼我們進了東側房子,房子後墻當了院墻用,沒留窗戶,屋裡很暗。房里有一個大炕,被褥雖舊,洗的乾乾淨淨。地上鋪著石板,磨的黑亮。主家媳婦在鍋頭灶火燃著木材,做起中午飯來。</p><p class="ql-block"> 主人對我們說:“我家花椒繁,没问题,我有一個本家弟弟,一年在外跑大車,花椒管理不哈樣,他要幾個人,我打電話叫他上來,你們跟著去上一兩個人,到山上看了花椒,再決定給他家摘不摘。”大家聽主家說的合情合理,点头说是,讓我和藍天跟著上山去看。</p><p class="ql-block"> 主人弟弟開著一輛黑色桑塔納過來了,這車看上去比主家房子年齡還大,我和藍天坐上去,這人開這輛破車在只有几丈寬的牛脊梁山道上飛馳而上,甩出一路長長灰塵。我這個在青藏線下來的汽車兵被他吓的不輕,怕他那一下轉不過方向盤,车子就從這山梁上飛出去。我說油門小點,他說油門小了上不去。我說你不會把一擋掛上,他說一擋太慢,一個小時都上不來。上到半山腰,一戶人家在路邊土崖上挖了三口窑洞,窑洞口蹲著幾個人正在吃掛麵。路刚能過去一輛車,吃飯的人七手八把鍋盆碗筷搬進窑洞。他們村人住在川里,地全在山上,摘花椒時候,拉上一大罐水,把米面菜油都送上山,一兩個月吃住就在山上。最要命的是山上沒電,沒WF,,玩不成手機,這可要了老命了。</p><p class="ql-block"> 這家地也在半身山上,一塊平坦的地方盖了一个簡易房,屋頂石棉瓦之間的縫隙能的看見天空。我說:“房頂石棉瓦有縫,下雨了咋辦?”他說:“一般不下雨。我說:“萬一下了。””他說:“用塑料蓋上。”房子前是一個場子,土压比較瓷實,長著稀稀疏疏小草,場里挖有一口井,盛下雨流進去的雨水。我說:“雨水咋能吃,何況你這還是土場,下雨有流進了土去!”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說:“我們吃的就是雨水,你們要不願意吃,我在山下往上拉水。”房子兩側就是他家花椒地,花椒不打藥,化肥上的少,好多樹已經腐爛枯干,草長有半人高,缠在花椒树上。他老婆正在地裡鋤草,就把花椒樹一圈草弄了弄,其他地方沒管。沒有電我心裡已經打了退堂鼓,這樣的環境我是堅決要回的。</p> <p class="ql-block"> 下來我把山上情況給他們說了一下,他們个个面带愁容,我明白她們的心思,不摘吧,一分錢掙到,還有貼上一來回五十元車費。我給她們幾個說明,不管花椒繁不繁,我是不摘了。剛要走,主家夫婦急忙攔住我說:“那有让人饿著回去的道理,飯就快好了,吃了再走。”我出來將包放著車上,隔壁邻居聽見動靜,走出來一位四十左右的婦人,她問我:“你們是宜川的。”我說:“你咋知道?”她說:“聽你們說話就能聽出來,我也是宜川的。”我問:“這裡好,還是咱宜川好?”她带着喜气的脸上馬上變的暗淡起來:“我是跟我媽來人家這裡摘花椒,我媽看人家這裡花椒能賣下錢,就把我許給這裡。這些年花椒賣不下錢,僱人摘花椒一斤三塊,四斤湿花椒才能干一斤,除了成本,基本上落不下多少。這幾年咱們哪裡蘋果能賣下錢,這麼不如咱們哪裡。”我問:“你們僱人不?”她說:“我家花椒不是太繁,僱不下人。”我問:“那你們兩個摘到什麼時候?”她說:“我們吃住在山上,摘兩個多月。”她接着说:“卖不下钱,能把人累死,现在已经把我弄下一首身病,真后悔嫁到这个山仡佬里!”听了她的话,我心里难免有些忧伤,我们摘花椒只是一时,而她却是一辈子。这时,主家喊我吃饭,我便和她告别进了院子。</p><p class="ql-block"> 屋里桌子上摆满了面,面是手擀面,汤是西红柿鸡蛋汤,端起碗来,一股喷鼻香味扑面而来。她们几个告诉我,这家人气好,花椒也繁,刚才主家说了,都给他家摘。主家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兄弟,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亏待出门人的,原来怕人多了,我老婆饭做不出来,既然没地方去,都留在我家,人多了可摘的快。做饭时我给我老婆搭个帮。”说完嘿嘿一笑。我紧紧握住主家手说:“老哥真是好人,现在难得您这样的人。”吃完饭,我和蓝天向他们打过招呼,他们把我们送到路上,挥手再见,我们开车朝桑树坪方向驶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路上蓝天说,韩城人薄板,像刚才这样的好人家很少,如果不是山上没电,我就留下来。到了桑树坪,街上除了开店的,已经没人了。蓝天说:“既然出来了,咱们再联系看哪里要人摘花椒,首先要问有电没有。”我说:“这会已经不早了,怕一时半会联系不下,咱们先去河津去,我五大在哪里中医院当电工。”我打电话联系了我五大,把车又向河津开去。韩城挨着河津,半个多小时就倒了。我五大请我们吃了烧烤,喝了啤酒,他把我们安排在一家酒店,他说这家酒店经常叫他维修电路,不用花钱,你们早上走的早,我就不送了,回去了,给我发个微信报个平安。</p><p class="ql-block"> 在宾馆里,蓝天说咱们就去集义和寿峰摘花椒,那是咱宜川地盘,如果不好摘,回家还近些。我和蓝天在手机上查找,看哪里有要摘花椒的,宜川同城一则消息。引起我们注意:找五六人摘花椒,花椒繁,待遇好,天天有肉吃,宜川寿峰如意村。蓝天说就去这家,生活好。我说信息是那样发,你还真以为顿顿有肉。蓝天说,咱们宜川人,不可能天天让人吃挂面,也不可能和今天第一家那么薄皮。我照着留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是个女人,她说花椒就在村跟前,除了中午送饭,晚上住家里,不但有电,就连地里都有信号。我問花椒繁不繁,她说繁,她七十多的老公公一天都摘五十多斤。听她这样说,蓝天喜滋滋的,他说:“听声音,是个年轻媳妇,不知道漂亮不?”我说:“咱们是摘花椒,还是看人去。”蓝天脸一红,捂着嘴,便不作声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朝来时路上开去。蓝天心情大好,一路唱着陕北民歌,到了去桑树坪路口,蓝天说,桑树坪,桑树坪,我是再不会到这里摘花椒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那个小媳妇打过来的,她问起身没有,我说过了禹門口,一个小时就倒了。她说家里做好饭等着你们。</p><p class="ql-block"> 清晨,峡谷中吹来清爽怡人的风,黄河在薄薄雾气下,像一条金黄飘带,携带着千年的沧桑与力量滚滚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