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二师兄

初日同学组织了一个叫“东北疆万里行”的旅行团，感觉挺好的，就报了名，男女老少一共61人。2024年7月21日出发，8月1日返回，两头占12天11夜，算是一次大的旅行了。

第一夜是在徐州到沈阳的火车上度过的；第二夜也是在火车上，原定从沈阳至阿尔山，因大雨列车停运，改乘大巴。复火车可乘，但只能到乌兰浩特，接续大巴；第三夜住阿尔山；第四夜住满洲里；第五夜住黑山，惟一特色蒙古包；第六夜住额尔古纳；第七夜根河；第八夜第九夜住北极村，尔后开始回返；第十夜在漠河至哈尔滨的列车上，18个小时的森林之旅；第十一夜哈尔滨。哈尔滨到徐州高铁还要九个半小时。

此行应该是路途最远的一次吧，一万公里；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次，共61人其中9个孩童；也是综合素质较高的一个团，大部分为江苏师大的领导和教授，有的是夫妻，有的是母女，也有三口之家。人数虽多，但高于普通散团，低于商务团，火车均为软硬卧，旅游大巴太空座，全程零购物，团餐标准也颇高，甚尔至于在额尔古纳河畔还给烤了两只全羊。无论如何，都应该说是个不错的品质团！

此行交通主要为火车和大巴。其中徐州到沈阳、沈阳到乌兰浩特、漠河到哈尔滨为绿皮火车。高铁飞机发展迅猛发展的时代，慢车成为记忆，至少得有十五六年没有乘坐绿皮火车的体验了吧。

此行最美的应该是阿尔山市。阿尔山是五A景区，也是一个边陲小城。阿尔山景区有三宝：天池、三潭峡、石塘林。均为火山熔岩上的景观，地质意义高于观赏价值。

阿尔山市很小，常住人口仅有三千人左右。这里不仅自然风光秀丽，还充满了异域风情，汇聚了日式建筑、欧式建筑和传统的蒙古包。‌其中，阿尔山火车站1937年为侵华日军所建，欧式风格，使用至今重未修缮，为国保文物。美丽的自然景观、独特的地理位置、绝美的建筑风格，让阿尔山成为梦幻之城、世外桃源，有着意想不到的美。阿尔山的夜晚，山色空蒙，霓虹璀璨，楼舍静谧、凉风习习，整个小城就像是雨洗过似的，人的心灵也像雨水洗涤了一般。慢步小城，一切的喧嚣和压力都荡然无存，从未有过的清爽，轻松和自由……

阿尔山景区是收费的，阿尔山市容是免费的。不免感叹：买的不如饶的好啊！

此行最清凉的一晚是根河。根河是条生命之河，也是一个小县城，属呼伦贝尔市代管。这里的年平均气温为负5.3度，历史极寒值为零下58度，妥妥的“中国冷极”。

根河地处大兴安岭，深山老林中的一个静谧小镇，最大的污染就是松香，最大的噪音只有鸟鸣，非常的凡尔赛。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这里，至少在旅游旺季清静不再了。

根河的深山还是深山，老林却不见了。早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大兴安岭的伐木工人就年复一年地把那些参天大树伐下来，运出去，支援了国家建设，也换来了深山里的幸福生活。如今生长在山坡水畔的林木，细细的，长长的，都是“儿孙辈”的啦。当然，大兴安岭无霜期短，冻土层深，植被生长缓慢，“十年树木”，在这里是不成立的。

除了冬寒夏凉，在广袤无垠的大兴安岭腹地，根河还有她的独特之处，那便是熬鲁古雅鄂温克族使鹿人。三百多年前，鄂温克人从西伯利亚迁居于此，带着他们的信仰，带着他们的生活习俗，带着他们的训鹿，也带来了今天深山中别样的风景。

炎热盛夏，我们慕名而来。家乡在流火，这里的夜晚是舒适的十八九度。

此行最难忘的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穿越。

呼伦贝尔，2009年曾经来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倒也十分难忘，陈巴尔虎旗草原的广袤，满洲里的异国风情，蒙古包里的全羊，偷偷品尝的X掌……此来，套娃广场的俄罗斯大马戏不过尔尔，黑山头的所谓大型马术表演也差强人意，惟有7月26日对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穿越令人难忘。

男女老少61人的队伍，分乘15辆大越野，朝着草原腹地，朝着天地连接处出发，去拥抱草原湿地、拥抱马群牛羊、拥抱美丽的漠日格勒河。

漠日格勒河全长三百多公里，最宽之处不过五六米，却曲折多变，如同在草原上蜿蜒的玉娇龙。老舍先生对漠日格勒河一往情深，也使漠日格勒河一夜成名。老舍形容漠日格勒河“没有牧歌，耳畔却想起了马头琴悠扬的曲调”。这不仅是对漠日格勒河美景的赞美，也是对草原牧民生活的深情描绘。

此行最惊险刺激的是中俄边境186彩带河的滑草。尽管此前在黑山头马术基地有了一次简约版的骑马穿越，但安全员为了大家的“安全”，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不想承担意外责任，只让马儿在草原慢走，那怕小颠一段也没有，也就失去了骑马的乐趣和新奇。而滑草的坡度长度和速度都是很可观的，于是就有了飞翔的感觉，在花甲之年放飞了一次自我。

刺激的体验，是很难得的。人前得装，台上得端，此行不嗨，更待何时？男儿至死是骚年，此言不谬矣！

此行最意想不到的是漠河的城市原始森林

漠河，中国最北的小县城，藏在大兴安岭深处。1987年春晚，费翔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大火。此火于5月份烧到了漠河。此次特大森林火灾火场总面积为1.7万平方千米（包括境外部分），森林受害面积101万公顷，灾民1万余户5万余人，死伤500多人，损失惨重。在这次火灾中，出现了所谓的“四不烧”现象，即‌松苑公园、‌清真寺、‌厕所和‌坟地幸免于难，成为火灾中的奇迹。‌目前，松苑公园这片不大的林子就成为大兴安岭硕果仅存的原始森林。

此行最繁盛的当然是哈尔滨。虽然没有“冰雪大世界”的感召，尔滨的游客量仍旧爆棚。这位共和国的长子，其建设深受历史、殖民、文化和地理条件的影响，一砖一瓦一街一巷都有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同行的田崇雪教授为此感佩的写了一篇美文《百年风流：一座马迭尔，半部现代史》。现在，不要说红专早市和北大街网红景点，就是哈药六厂和哈工大这样的深度资源也不再是小众。可惜7月31日抵达时尔滨大雨，影响了出行和观感，加上行程所限，也只能是匆忙打卡了。冬日里尔滨人把南方小土豆宠上天，今次老天却把冰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水帘洞，冬夏卓异、冰火两重，这待遇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此行最北的不是传说中的北极村，而是北红村。两村东西相距一百公里，南北相差5公里。只是北极村发现较早，误以为最北，约定俗成，一切的“找北”都在北极（村）。

漫步北极村，触目皆是北，“最北学校”、“最北医院”、“最北邮局”、“最北哨所”、“最北客运站”等等，就连司空见惯的油条都是“最北”。

这里素有“金鸡之冠”、“神州北极”和“不夜城”之美誉，是全国北极光的最佳观测点，也是中国最北的村镇。北极村一年四季游人如织，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镇，更成为一个坐标、一种情结、一种象征。不出意外，我在北极也找到了“北”。

方位的北是找到了，尽管晚了一些。人生的“北”在哪里，对于一个花甲老人还是不是个问题呢？过了“心中有光，脚下有路”的年龄，有了大把的岁月可以回首，还能否再有可期的未来呢？也许：想，确实是个问题；不想，也就没有了问题。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存善念，常怀感恩。信乎！

此行最不想沾的是酒，却喝了一路酒喝了一肚子的酒。平素在家，大事小情、有闲无闲，免不了应酬免不了喝酒。此次外出原想清静几天，不意第二天到达沈阳见即到两个大学同学，十年没见，举杯相见，酒成了感情的升温济。这还不够，美女童鞋又送我一瓶最好的“老龙口”，以便路上“保温”。

接下来，同行一众人等之中，本来大多是不太熟悉的。偏有学长王昌相、胡建军，又有曾经谋面的史春云、张传民夫妇以及与其相熟的陈建立先生，加上初日，“非常六加一”的格局，又都是古道热肠、好朋好友的“豪情之士”，自然趣味相投，喝到了一起。团餐时节，初日自费快递来四箱好酒，老人女士孩子是不喝的，大都成为我们几个人的杯中之物。

餐后加餐，想加的不是餐，自然也是酒；酒后续酒，想续的不是酒，一定是感情。白酒加啤酒，一路行一路喝，喝得哥几个想唱歌。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够同行就很难得了，能够同行万里就更难得了，能够同行到北极就是难得中的难得了，今生这几个人再同行一次北极也再无可能了。既然“当且仅当”的充要条件不复存在，此行也就没有了不喝的理由和少喝的借口。

此行山高水远，我无玫瑰半片。敬上小酒一杯，珍惜难得的情缘。喝酒的弟兄没有了距离，有酒的旅程更加温暖。酒润的风景流成了故事，风景中的酒香凝聚成情感。喝酒的当下如此畅快，杯底的真情定格为画面。

此情无计可消除，如是我云湊半篇

2024年8月1日于G1202次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