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下)

西山坡

<p class="ql-block"> 骑行,应该是越骑越上瘾了,说是不疲惫那是懵人的,可心里坦然,身上也舒服。</p><p class="ql-block"> 七月上旬的一天中午,刚从耿庄泡温泉回来。饿了惦巴一口饭,正想躺下享受个子午觉,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心中有些不耐烦,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喂,那位呀?”</p> <p class="ql-block"> “ 我是韓秀林哪!”,手机那头一个混喉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韓秀林,难道是老家当年第五生产队的知识青年,他细高的个子,漆黑的分头,一笑嘴里露出两颗虎牙,他是五队的报导员。</p><p class="ql-block"> 那时老家的村子有两个自然屯,下湾子,高家窝棚,共七个生产队,还有一个学校。</p><p class="ql-block"> 初中还乡后,我当上了大队的报导员。老家的大队座落在黑山阻击战主阵地“一0一”高地山脚下,大队民兵连曾是省,市,县先进单位。</p> <p class="ql-block">  “韓秀林真的是你吗?我急速地重复一句,“我是白如林哪?还记得嘛,常去你们青年点采访啊!”四十多年没有见面啦,我的心情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语句还没乱。</p><p class="ql-block"> 那头的手机里停顿了一下,只听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儿,“年头太长了好像有这么回事儿,你的记忆力太好了,听外甥罗刚说,你在海城?还好吗?!”</p><p class="ql-block"> 好啊!他说的罗刚就是我在海城遇到的那骑摩托车去大连的年青人。接着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他说回城后被分配到撫顺第二钢厂,五,六,七队的都是三年级的,一,二,三,四队的是一年级的,回城后就各奔东西了,相互渐渐失去了联系,除非同学聚会,也是各联系各班的。</p><p class="ql-block"> 退休啦,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各自守着各的家庭过日子。那一年我跟大家回去一趟,农村的变化太大啦,好多人看着都不是那模样啦!光荫似箭,转眼巳近黄昏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是呀,刚来时你们是坐着大马车,戴着大红花,敲锣打鼓,红旗招展把你们从黑山车站接到下湾子村的。</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有事儿,回来听说路过大边楞子的棉花地,看见满地青青的棉花桃,一个同学叫喊起来,快看那,一地都是梨呀!当时村书记听了笑着连忙解释说,这不是梨,是棉花桃,将来会开花的,棉花是國家的重要物资呀!”</p><p class="ql-block"> 二队有个姓杨,叫杨春霞的女知识青年,刚到农村,好奇心强,看什么都新鲜,见人就问,这是什么,那是干啥的。</p><p class="ql-block"> 一次早上出工干活,几头驴在一起兴奋的 仰天大叫不止,后档部生殖器砰然勃起,迅速伸长,村里人见惯了不以为然,女青年第一次见到,吓坏了,撒腿向队部跑,跟队长侯文河说:“不好啦,驴肠子掉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队长听了也吓了一跳,三步二步抢到当院一看,忍不住扑哧一下乐了,转过身扳着脸对女知识青年说,没事儿,你别管。女知识青年一脸懵圈,不是肠子,是啥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又聊了共青团义务献工,小台山植树造林,中午挖树坑。苦干奋战半个月挖渔塘,半夜受命战备路除积雪,我们还一同办过一0一战报,报头设计是大连美术学院的郑春水,报上登的都是各队生产生活中的好人好事儿,现在想起来觉得还满有意思呢!我又问了问他的情况,他说我们都是与共和国一同长大的一代人,吃尽了苦头,总算过来了,又赶上了好时代。</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代人最小的都七十四岁啦!我们曾经是过去时代的见证人哪!分手时,韓秀林一再强调要感谢外甥罗刚的传递,我们因共同爱好而相遇结缘的,保重,有缘再见,祝福晚年幸福安康!</p> <p class="ql-block">  是日,我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把消息发给了老家的发小王振田。</p><p class="ql-block"> 王振田和我同岁,又是同行,曾多次在一起共事多年,他说话风趣优默,小时候是村里有名的嗄小子。</p><p class="ql-block"> 我把最近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他学舌一遍,他兴奋地提高了嗓门,大声回到,找我算找对人啦!接着他不紧不慢地讲述了十年前撫顺知识青年的那次回访,才引出一段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 </p><p class="ql-block"> 二0一四年的九月,秋凉的时候,有两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下湾子村头。</p><p class="ql-block"> 从车上走下两名穿着体面的老年人,向坐在路边的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打听二柱子王振田在那住?</p><p class="ql-block"> 老人打量一下来人不像本地人随口问到:“你是那人啊?”</p><p class="ql-block"> “当年知青,老了想回来看看。”来人说话口气很温和。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笑出了花儿,虽然不认识,感觉还是那么亲切,赶忙说:“直走左拐,走到头右拐到头再右拐,前面直走看见第二个两层楼就是。”</p><p class="ql-block"> 二柱子是王振田的小名,他有个哥哥王振家叫大柱子和我是同学,他们的父亲王朝文曾是当年的大队党支部书记。那时知识青年年龄相访,都是班上班下的,索性喜欢直呼小名。</p><p class="ql-block"> 王振田跟我说,见面时都楞住啦,下乡时才十七,八九岁,一晃四十多年啦,小伙成了老人,当年的大姑娘熬成了老太婆了。</p><p class="ql-block"> 但不管怎么变,还 能辨认出当年青春亮丽的影子,男男女女十多个人,我和他们热烈的拥抱,亲切地拍打着,想不到四十多年了你们还能想到我,激动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嘴里不停的叨咕着,想你们呀!</p><p class="ql-block"> 这次领头带队的是赵恒林,挺高的个子,长得黑擦的,看上去很结实,是五队的知青点长,团小组长,下乡回城也在撫顺钢厂。赵恒林动情的说:“我们也想你们呀!想这里的山,想这里的水,更想这里的人,生产队里的老大爷,老大妈当年待我们像亲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呀!”</p><p class="ql-block"> 大家聚集在小楼里说呀,笑呀,乐呀,知心的话儿越说越多,越唠越近乎,下午王振田让老伴准备了丰盛的饭菜。</p><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后,村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办桌酒席用不着出村,村里大小超市遍布各街。</p><p class="ql-block"> 酒席宴上,王振田搬出多年珍藏的老酒和大家开怀畅饮。宴会多次掀起高潮,女知青们也乘兴喝起酒来祝贺,好多左邻右舍的乡里乡亲的人也闻声赶来,大家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小楼里沸腾了……</p><p class="ql-block"> 也就在这天的晚上,有一位叫李凤霞的女知识青年悄悄地把王振田喚到一旁,她说想见一个人。</p><p class="ql-block"> 王振田事后跟我说,当时就感觉一楞,心里就犯上合计了,是谁呢?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个人的名字,难道是他,任德全。</p><p class="ql-block"> 此人是本队的男青年,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左眼有点残疾,但为人善良,心眼好,会来事儿。</p><p class="ql-block"> 李凤霞的家境优越,受父母祟爱,娇气,怕吃苦,那时生产队干话男男女女在一起的机会多,任德全常常接近她,帮助她。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没有什么理由可讲的,也没有人想到他们俩会走到一起,也许这就是前世的姻缘吧。私底下人们根本不相信能修成正果。</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知识青年开始返城,李凤霞也回了城找到了工作,并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任德全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已是过河的木板,后来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与本地的一位女残疾青年结了婚,育有一女。</p><p class="ql-block"> 当王振田领着女知青李凤霞风尘扑扑来见任德全时,任德全做梦也不会想到四十年前的女友晚年还能看看他。</p><p class="ql-block"> 李凤霞走进普普通通的两间小房,看见炕上躺着叫大嫂的病人, 简陋的几样家具,当年的英气的小伙,衰老的都不敢认了,脸上爬满了皱纹,神情呆滞。</p><p class="ql-block"> 心里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小声叨咕道的“咋就过成这样了呀?!”</p><p class="ql-block"> 王振田在一旁规劝,告诉李凤霞,任德全生活有保障,已经享受政府低保。</p><p class="ql-block"> 临走时,李凤霞拿出一千元递到任德全手中,任德全极力推脱不要,李凤霞执意要给,王振田说,收下吧,不收她会心不安啊!</p><p class="ql-block"> 任德全双手捧着这一千元钱,浑身感动的颤抖着,喜悦地泪水流过苍老的脸颊,一个劲儿的激动地点头称谢!谢谢啊!</p><p class="ql-block"> 李凤霞探访任德全的事儿风似的传开了,人们誇奖李凤霞有情有义啊!</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王振田掊同知识青年们走访了几家要好的老乡亲,又登上北山,参观了黑山阻击战纪念馆,重游了黑山阻击战“一O一”高地。</p><p class="ql-block"> 晚上,赵恒林一行在黑山城里大酒店答谢王振田等人的深情厚爱,结束了这次不寻常的旅行,转身到葫芦岛会会曾在高家下乡的知识青年宋铁鑫。</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回老家,我拿到了赵恒林的电话,通话时他怎么都想不起我是谁来,他只记得二柱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年后,左眼有残疾的任德全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走了,走的很安详。</p><p class="ql-block">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还应记得,曾有个青年叫德全,是他,帮她走过了那个年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注,本文图片来自网上</p><p class="ql-block"> 写于海城图书馆</p><p class="ql-block"> 二0二四年八月七日</p> <p class="ql-block">铁西河滨公园遇到的骑友,小关,三十二岁,骑行脉数三十五,帅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