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印象

老长不大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不为别的,只想把记忆与印象换成文字留存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题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我的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家乡是人们的心灵寄托,不管你走到哪里,走得多远,每个人都是十分热爱和眷恋,终生不会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说来可怜,我的家乡宁波市镇海区九龙湖镇河头村张家山头自然村,于2019年拆除了。原在宁波市的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这个小山村,如今被彻底抹去了,而且是永久地消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块消失的还有周边的路下徐、金家池头、吕岙等几个村;甚至连已有900年历史的古村落河头集镇,也被拆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个古村落大多一、二个大姓,以大家族为单位聚居一起。村落的选址往往依山傍水,具有传统的风水观念,以及天人合一的儒家理念。即使一座小村庄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信息,更不说有近千历史的古村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如今,它们连根拔起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再过三、五十年,除了地方志,还有谁知道这些小山村呢?既使迁移在新建的河头村住民,也大都遗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著名作家、中国古村落保护第一人冯骥才先生,在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上呼吁:“不能让积淀千百年的村落,在我们手里一年二年就被糟蹋掉了。文明传承像火炬传递一样,不能熄灭。”先生的忧虑与情怀,深深地触动了我的灵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如今,我国乡村正在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朝着城镇化进发,在这场无法阻挡的城镇化浪潮中,不少传统的村庄或主动或被动地消失了。我从一份权威的调查统计资料中得知,我国在2005年有自然村360万个,至今只剩260万个。每天消失约100个。按此速度下降,后果令人不寒而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社会要发展,文明需传承,城镇化的趋势与传统古村落的保护,这一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如何处理把握好,是我国当前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有点扯远了,回来说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先从河头讲起吧,因为,我的出生地小山村属于河头乡。2001年9月,河头乡改名为九龙湖镇,河头降级为一个村,由原河头集镇、勤山、河山、路下徐、金池四个行政村以及下周、张家山头、吕岙等几个自然村合併组成,所以,河头也算是我的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河头又名河头市,古名鸿落河头。据资料称,北宋末年,明州(宁波)录事参军徐仲孙之五世后裔迁居于此。徐本藉徽州,以喻为鸿雁播迁之此定居。可见,河头已有九百年的历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河头西边的一座山是鸿山。我就读过的河头小学,民国时期叫鸿山小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河头位于宁波市区北侧,离市中心约20余公里,山青水秀,物产富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别以为地名听上去土得掉渣,但确切实在,因它的背后左右都是山,从周围各条山谷沟壑下来的溪水,汇成河之源头。于是,一条河流从三面环山的中间蜿蜒而出,遂通达于外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河头,沿着翠屏山东部余脉的山脚向东到澥浦东海,东南至镇海,南面直达宁波市区,再也没有山的阻隔,一马平川。充沛的河水,富绕的土地,养育着祖祖辈辈勤劳而又智慧的家乡人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自明清至新中国初,河头乡境域隶属慈溪县治。1954年宁波区域调整后,慈溪县府由慈城换置至浒山镇。河头乡划归为镇海县管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自清末以来,河头是一个集镇与乡村混合的居住地。屋舍以自北向南的河流为中轴线向两边分布。临河西边的一条街是集镇,分为上街、中街、下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上街起始最北端的山溪汇成河的余家,南至四板桥,约200米。这段街少有店铺,周边住户大多为徐姓的农家,应属宋代前辈之血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中街自四板桥往下至经堂桥,约250米。街屋店铺坐西朝东,街面不宽,仅数米,东边临河。街的路面由青石板铺成,古朴敦实。街河中段筑有一座中街矸闸,起到变换上下河的水位高低与流速急缓的调节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中街最为繁华,商肆店铺鳞次栉比,南北百货、棉布服饰、烟酒糖果、旅馆饭店、饮食小吃、剃头修鞋、箍桶篾竹、打铁弹花,应有尽有。再加上从澥浦运来的海鲜水产,横溪、十字路等地挑来的柴木山货,附近各村农家来出售的家禽肉蛋、蔬菜瓜果等各种各样的农副产品,摆满了整条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街由经堂桥往下至长春桥,约250米。50年代初,经堂桥边有座经堂庵,跨盖在河上面,河从屋底下流过。屋边的经堂沿筑有约60米长的高屋顶廊坊,设有几条长石凳,供行人、挑夫歇脚与避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经堂庵不久改为河头乡农村供销合作社,没几年该幢跨河的房屋被拆除了,供销社搬至河西的街面边。河流自下也宽阔了些,这里曾有一座起过重要作用的内河航运埠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50年代的下街,有一家最重要的国营邮电邮政局,除了乡政府外,全河头乡只有它才拥有一部手摇电话机和发电报的电台。民众若有要事需向宁波、上海等外地的电讯联络,非它莫属。信件、包裹、报刊等自然也得靠它来投递。还有一家唯一使用内燃机的轧米厂。60年代中后期通电后,河头乡的第一家社办企业农机厂,也位于下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街的尽头是长春桥。桥身用水泥钢筋混凝土浇筑,横跨两岸,中间无桥墩,是河头老街的四座桥中最好的。桥上记载己丑年重建,可推算是1949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桥东岸边上有株大樟树,枝叶茂盛,树身需三个人才能合抱。旁边还有一座水泥混凝土所筑的碉堡,是民国时期驻在旁边大院里伪军姚华康部的一个岗哨。解放后,这幢深宅大院,成为河头小学的初小部。我上学时每天路过都会看到大树和碉堡。碉堡在50年代末拆除了。这株大树至今70年过去了,还是那样的茂盛,该有二三百岁了,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历史的沧桑。</span></p> <p class="ql-block">  清末至民国时期,河头得山水地形之利,成为慈北、镇北、姚北的三北地区至宁波、庄桥、骆驼等地内河航运的中转要地。从宁波、庄桥等地往来的船只到此卸货,再由挑伕担运翻过雁门岭至龙山、西门外等地,复航运往范市、观城、鸣鹤场等地。其时,河头市人来物往,河埠航船穿梭,运输繁忙,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不仅货物运输,慈北、镇北等地的人员外出去往宁波、上海,也往往翻雁门岭而来,于河头乘航船至宁波。上海闻人虞洽卿十五岁从家乡龙山的山下村去上海学生意,走的就是河头这条水路。 </p><p class="ql-block"> 建国后的五十年代初,宁波经澥浦至龙山、观城、浒山的公路通车后,内河航运被公路车辆运输所取代,河头往三北地区的货运就此衰落。</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在五、六十年代,河头每天还保留着两班航船至庄桥、宁波的水运线路。虽然费时长些,但价格实惠,沿途还有不少人与货物运送,仍是那一区域人的主要选择。我在六、七十年代时从家乡往返宁波,也多次乘此航道的机动船,先到庄桥下船,再乘4路公交车到达宁波市区。</p><p class="ql-block"> 2001年9月,河头乡改名九龙湖镇,并增扩了长石、汶溪、中心、长宏等四个行政村,镇政府仍驻在河头。</p><p class="ql-block"> 古地名里有丰富的文化信息,是千百年不断的情感传承,地名改或没了,乡愁就难有寄在的地方。人上了年纪恋旧,把沿用了几百年的亲切地名,说改就改为九龙湖,虽美则美矣,然难免浅显俗艳,哪有沉淀了近千年的“河头”古朴厚重。 </p><p class="ql-block"> 其实,九龙湖原先也不称九龙湖,叫十字路水库,才于1979年建成。然后又把周边的郎家坪、小洞岙、三圣殿三座水库合併连成一片,称作九龙湖。还别说,原来朴实粗砺的村姑,換个动听的名号,戴上艳丽诱人的桂冠,俨然一跃而成为美丽的公主。 </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自然要说一下美丽清秀的九龙湖。 </p><p class="ql-block"> 九龙湖方圆10公里,水域面积达3平方公里。沿湖公路舒坦蜿蜒,环湖而行,斗鸡双岩、方腊神剑、风吟幽谷、佛跡仙踪、梵贝清音、蓬莱园、湖心岛等众多景点,供你尽情饱览。景区的徒步道长约3公里,由“一迹、二池、三石、四瀑”等景点组成,如九龙源碑楼、上下瑶池、四叠瀑、仙人古道等,光听名字就令人心醉。</p><p class="ql-block"> 湖西侧的天打山,山上有坪,坪侧峭壁数丈,危岩突兀,名为蜈蚣陡,传说是蜈蚣精栖身之地。崖下有一深水龙潭,宽广十余米,崖顶飞瀑奔泻,寒暑不辍,传说为北雪老龙洗澡之潭。 </p><p class="ql-block"> 湖北侧的九龙山伟岸挺拔,九个山峰与九条山脊,犹如九条卧龙伏地,绵亘数里,九龙湖之名籍此而来。 </p><p class="ql-block"> 与之阰邻的达蓬山,山脚下湖边有座始建于唐代的香山教寺,曾三受皇封,千僧云集,清同治年间毁于战火,仅存残垣断壁。现寺为2002年重建,殿宇宏大,香火兴盛,依旧成为一处僻静的修禅之地。</p><p class="ql-block"> 九龙湖像颗明珠,群山环抱,层峦叠嶂,山谷幽深,树木葱郁;蓝天白云,碧波绿水,湖光山色,相互映辉。</p><p class="ql-block"> 倘若天飘牛毛细雨,山水之际,轻烟缭绕,峰顶微濛,探幽如梦。时而,还会出现烟云婉若玉带束在半山腰间,上下清晰,中山缥缈,似虚似实,亦真亦幻,恍惚有登临仙境之感。</p><p class="ql-block"> 须臾,雨过天晴,烟消云散,黛峰如眉,翠岭逶迤;湖面如镜,岚影倒悬,波光粼粼,舟舸游弋;湖天廖廓,如诗如画,若媚若娇,景色旖旎。</p><p class="ql-block"> 春天,山花烂漫,鸟语花香,嫩笋破土,勃勃生机。</p><p class="ql-block"> 夏日,绿树成荫,满目清翠,丛山静寂,蝉声一片。</p><p class="ql-block"> 秋季,层林尽染,错落有致,满山遍野,野果飘香。</p><p class="ql-block"> 冬时,峰顶偶雪,碧湖犹净,墨绿依然,松柏常青。</p><p class="ql-block"> 美哉!九龙湖,天上人间,亦不过如此。</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还要郑重地记一笔,2013年6月,离我家乡张家山头村仅500米处,考古发现河头村鱼山、乌龟山遗址。经宁波市考古研究所联合吉林大学、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诸多科研机构,对鱼山、乌龟山遗址进行发掘,发现史前至唐宋时期各种遗迹现象近300处,出土重要文物标本600余件(套)。史前文化遗存距今4300年至6500年,人面纹器耳“远古的微笑”属于这一时期。它是先民生活用的陶罐上的“耳朵”。</p><p class="ql-block"> 鱼山、乌龟山遗址是目前已知距离海岸线最近的河姆渡文化遗产之一,填补了镇海地区史前文化的空白,改写了镇海区域的历史,将其文明的源头追溯到河姆渡文化早期。由此说明早在6500年前,我们的先民已生活、繁衍在河头这片土地上,可以说是真正的“河头之根”“镇海之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