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的故事(14)</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改革开放以后,招商引资成了各级党政的当务之急。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期《武威报》上,刊登了我写的一篇长篇通讯,标题叫《菜,货鲜人,价烫手》,反映的是武威市(现在的凉州区)蔬菜公司陷入一桩官司而不能脱身,经营陷入困境的事情。稿子发了以后,我正在家里休假。一天同事严维新打来电话说,“了不得了,闯祸了”。原来正在自己感觉良好、得意忘形的时候,蔬菜公司的合作方、台资企业企鸿公司把我告到了地委书记那里,说是稿子反映的情况严重失实。而这家企鸿公司正是地委书记王国文牵线引进的。地委书记还没有怎么发话,一向对我甚好的行署专员杨兴昌首先大发雷霆,逢会必讲:我们在千辛万苦地招商引资,我们的记者却在拳打脚踢地打压招商引资企业。更尴尬的是,在一个企业开业活动上,我走进一个会议室,杨专员和地委曾副书记正襟危坐在正面。见我进来了,杨专员劈头就问:“老尚,企鸿公司的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要我解释,却根本不听我解释,又是一顿声色俱厉的批评。搞得我好没面子,灰溜溜的。后来社会上传出话来,要撤销我的编辑部主任职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地方企业和招商企业两个企业打架,导致地市两级领导形成对立。当时的地委委员兼市委书记李保卫,因为站在市上企业的立场上,坚决维护市上企业的利益,所以他坚持认为报道反映的内容没有问题,于是就自然地站在了我的一边,和地委书记、行署专员形成对抗。 这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但是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把我抓住不放。我的形势岌岌可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魏副总编和杨专员私交甚好,他带我上门给杨专员做检讨。杨专员恰好有客人,没有接待我们。改天我一个人上门给杨专员作检讨,老兄客气了很多,简单聊了几句,就要我“找你们的部长(地委宣传部部长)谈去”。找到地委宣传部杨振华部长,他说“这个事情冷处理吧”,最后就不了了之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个事情出来,我当时的压力好大,我想离开武威调往兰州去。我在甘肃电视台的同学余克光给我联系《甘肃工人报》社,报社文总编说,来这里可以解决家属问题,但是要让我干上几个月看看。我想我在你这里干几个月,我给武威方面怎么解释呀?干几个月你改变了主意,我就没有退路了。后来想到住房、孩子上学等等一系列问题,我只好断了这个念想,再没有去争取过。后来这位文总编还问余克光,你的同学怎么样了?怎么还不来呀?这是一个进兰州市的好机会,我没有抓住,没有把坏事变成好事,很后悔了一阵子。王国文书记是一个书法家。有意思的是,后来我去找王国文书记要字,他二话不说,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陈毅元帅的这首诗正应了我的心境,我一直把王国文书记书写的这幅条幅挂在客厅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人曾经说过,你想折磨一个人,你就让他去做报纸总编。当记者当编辑的电话不断,但是又最怕的是接听电话。有一天早上我就接到了一个可怕的电话。早上我还没有起床,报社编辑部的赵广军就打来了一个电话:“报纸二版通栏题里的市长郭承录(现在是省政协副主席)印成郭录成了。”我一听见这个消息,头就大了。 这既是重大的技术问题,也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我赶紧通知发行部,暂停发行今天的报纸,赶紧改版重新印刷。接着问办公室,给两个大院(市委市政府)的报纸送了没有。办公室的同志说已经送出去了。我让赶紧收回来销毁。再看昨天晚上签发的清样,一个大大的“尚”字赫然在目。一时疏忽,酿成大错。我后悔不迭!叫苦不迭!好在错报没有流向社会,没有和读者见面。太悬了!但是这仍然是一起重大差错、重大责任事故,差点酿成第二起收报事件。从录入、校对到责任编辑,从编辑部主任再到值班总编,人人受罚,我带头做了检讨。</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当了副总编以后,老是感觉一把手处处找我的茬。我很是纳闷、很是生气。有一天的编前会上,全体编采人员都参加。一把手又开始骂人了,骂着骂着话锋一转,阴沉着脸说,晚刊的值班总编脱岗,不坚守岗位。这几天我是晚刊的值班总编,这明确是在说我。而我昨天一直值守在办公室处理清样,哪里都没有敢去过,最后的清样也是我签发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是在活人眼睛里下蛆。他一讲完,我怒不可遏地接着说:“你刚才的讲话,我有八个字送给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昨天我一直值守在办公室,最后所有的清样都是我一张一张签发的。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就马上查证落实。”一把手顿时慌了,哼哼唧唧,不知说什么好了。会草草收场后,他把我请到办公室,抱怨我不该在会上当着大家的面不给他留面子。面子已经撕破了。我责问他:“你为什么不给我留面子,更可恶的是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地污蔑我糟践我?”他后来平心静气地和我谈了一次。原来是当初组织部门考察提拔他当报社一把手的时候,我说了“应该提拔,但是不应该安排总编辑的岗位”。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从而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我是一个本性平和的人,从来不愿意和人剑拔弩张。今天是把我逼到悬崖上了,这是让我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是我工作几十年中,正儿八经与同事而且是与我的上司发生的一次冲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