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刘奎龄花鸟画作品《上林春色》

林道淡

　　今日偶遇刘奎龄先生一幅早期旧作《上林春色》的复制品，此画作应是画家画并题赠其外甥符贤先生作为新婚贺礼的，画作的真迹我没有机会得到，按理它现在应该还收藏在他外甥符贤先生的家中。刘奎龄先生是近代著名的花鸟画家，他有非常强的平面造型能力和严谨的治学态度，用笔稳准狠，造型非常准确，构图有新意，画面整洁，设色协调，寄意深远，他是近代著名人物画家刘继卣先生的父亲，在他的严厉家教氛围熏陶下，刘继卣先生的造型也极其严谨，这里不再讨论。他们父子俩是中国近代美术史上罕见的一对父子星，到了今天天津人一直都还把他们爷俩作为天津人的骄傲，刘奎龄先生生于1885年，卒于1967年，经历了满清、民国和当代。一生活了83岁，按照这个年龄计算，他的外甥符贤先生若是依旧健在，如今也是100多岁的老人了。

《上林春色》画的是一对站在石头上的孔雀，孔雀下面是一株正在盛开的牡丹花。在传统花鸟画题材中，吉祥文化占比例较大，吉祥文化中，画必有意，意必吉祥。孔雀是吉祥鸟，牡丹为富贵花，石头是坚固，是实实在在的意思，画的上方完全留白，象征着前程一片广阔，很显然，这是一幅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祝福的画，虽然画里没有其它特别注明，但这分明是专门画送给符贤先生一份新婚贺礼。

这画的主体部分是一对成年的孔雀，下面的牡丹花也是一对，这是祝福新婚夫妇双双对对白头到老的意思，这种寄意非常浅显明了，一般的国人都能看明白。画中的雄孔雀羽毛丰满，光彩照人，而雌孔雀却是灰头土脸，毛色灰暗。动物界都是雄性美，只有人类的女性需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但是这幅画中还隐含有另外一曾意思，那就是所有光鲜亮丽的新娘，早晚也会变成灰头土脸的黄脸婆。雄孔雀身向远方应该是对符贤先生的一种鼓励，“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清末民初很多男人的座右铭。然而又款款深情地回眸看一眼雌孔雀，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而雌孔雀卷缩在石头（吉祥文化还有一种习惯，就是经常使用谐音解读，石在这里也隐含着家室的室）上面静悄悄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对雄孔雀的关爱目光似乎毫不在意，又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关爱。此画构图立意寄意深刻，画中之言总是欲言又止，一切作为长辈想要说的话尽在画中，希望晚辈用心细细品读。

传统中国文化的总体风格就是含蓄，可是有时候意思藏得特别幽深，很多人把这种现象形容为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简直就是跟后代人在玩猜谜游戏，后辈人一旦理解不了，还很容易受到无端指责，这些长辈人对下一代人来说，以其说是用心关爱，有时候真的还不如说是一种故意伤害，你还不如对他们不理不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后代都是天才，几乎从来都没有人对后代人开诚布公地说话，都会给儿孙们出各种各样的刁钻古怪的题目，古人云：天上雷公，地上舅公，这哥俩都是不好惹的主。从这幅画中看，刘奎龄先生看来也未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