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博奕与释然

一知堂

文：李灿程 我有一个持久的旧习，在傍晚时悄然爬上楼顶，然后燃上一支烟，摆出一副凝视深渊的表情，仰望着逐渐被夜幕笼罩而暗下来的天空，以及一盏盏缓缓点亮的万家灯火，思绪便开始不受拘束地飘飞……，将世间的种种美好事物于脑海中依次掠过；漫无边际、不切实际地畅想，想到兴浓之时，还会忍不住痴痴地傻笑。 而后，占据思绪更多的是绘画。绘画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灵魂的深度剖解。画画之初，先把自己的灵魂无情碾碎，让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每一丝情感、每一个念头都无所遁形。而后在那些碎片中努力寻觅被微弱灯光映照出的那一点灵光，那是灵魂在黑暗中挣扎着透出的希望之光。再无边无际地将其放大，让灵魂的力量得以尽情释放。紧接着用毛笔饱蘸墨汁肆意挥洒、尽情涂鸦，每一笔每一点都是灵魂的倾诉与呐喊。 其实，在这样的时刻往往不会存在一个恒定且完整的构思，有时仅仅凭借偶然出现的效果去纵情想象，去大胆改变。绘画的过程，时而是灵魂的欢歌，满心愉悦；时而是灵魂的泣诉，痛苦不堪；甚至有时是灵魂的绝望嘶吼，伴随着无尽的无望！正因如此，有时感觉画笔无法随心所欲地舞动，在纸上呈现出来的画面与内心深处闪耀着的那些灵感和灵魂构想相去甚远，使人顿时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恨不能甩笔猛撞墙壁以获取某种宣泄的快意，从而求得心理的平衡！当然，也会有一路顺畅无阻的时候，那时，灵魂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世间最为美妙的瞬间仿佛就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实际上，绘画是一项极度摧残脑细胞的手艺活，当中蕴含着些许自我折磨的意味。因为，每一个画者的脑海深处对于完美的画面都有着一种理想化的想象，然而这种想象往往是难以达成或根本无法触及的，它们会在自己的心灵和心智上增添沉重的负担。当极力追求画面的完美境界（实则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完美）时，明明深知这是无法企及的高度，这种尴尬和矛盾的心理状态便会将自己无情地置于绝望的深渊。特别是对自己某种画法感到深深的厌倦时，会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种仿佛面临死亡的忧虑，那是灵魂的疲惫与对突破的渴望，却又心有不甘，于是只能在矛盾中痛苦地挣扎……。即便自己付出再多的努力，即便拥有过人的天赋，依旧注定要默默承受失败带来的煎熬！ 所以，借用吕佩尔茨的一句话来说，绘画总是带有某种沉郁的特质，让我们难以欢快起来，必须清醒地明白自己是在受苦，或许最终还是一个失败者！再者，对于绘画，我们要心随本性，顺其自然，如此或许会让灵魂得到更多的慰藉与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