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最美古诗词六百首之古体诗一百首 第二首：楚辞·九歌·东君 屈原

晨曦

楚辞•九歌•东君

1.楚辞与屈原：

楚辞是继《诗经》之后出现的新的诗歌体裁。楚辞的出现，代表中国古典诗歌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由于《离骚》是楚辞代表作品，所以楚辞又称为“离骚体”或“骚体”。后人往往“风”、“骚”并称，视为中国古诗的共同的源头，后来“风骚”一词就经常被用以代指古代诗歌。

楚辞是战国时期，以屈原为代表的楚国诗人创作的南方诗歌。其实《诗经》中的《周南》、《召南》中就有南方江汉流域的歌曲，有些诗句，句尾或用“思”字，或用“兮”字，和越人的“今夕歌”，楚人的“沧浪歌”，以及古代楚国广泛流传的民间祭歌《九歌》的句式相近，后来在屈原、宋玉等人的推动下，逐渐形成楚辞这种新的诗歌形式。与《诗经》相比，楚辞句式长，篇幅大，运用楚地方言声韵，叙写楚地风物人情，具有更强烈的述情倾向和浪漫主义色彩。

屈原（前339-前285）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识，明于治乱，娴于辞令。深得楚怀王信任。后来，怀王听了靳尚、公子子兰的谗言，拒绝屈原联齐拒秦正确主张，反把屈原放逐到汉北。楚怀王被骗入秦而死。楚顷襄王即位，子兰当了令尹，把屈原放逐到更远的江南，屈原漂泊江南，忧心交瘁，当秦将白起攻破郢都，悲愤的屈原自沉于汨罗江，为国殉难。

2.九歌是中国最古老的诗歌

《九歌》的来源很早，远在夏朝就有了，是中国最古老的诗歌。《山海经》记载：夏禹的儿子当了夏王后，三次祷于天帝，从天庭传得《九辩》与《九歌》。屈原自己在《离骚》和《天问》也有类似的表达。但传世的《九歌》已经不是远古夏启时代的《九歌》，而是屈原根据楚国民间长期流传的祭神乐歌加工创作而成的。东汉王逸说：“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祭祀），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入见己之冤结，托之以讽谏。”这就解释了屈原改编《九歌》的缘由。《九歌》反映了古代楚地人民的祭神活动，也寄托了屈原自己在政治上受到打击后的内心哀痛。

3.《九歌》品读：

屈原的《九歌》不是只有九篇诗歌，而是有十一篇，其中前十篇的题目，都是楚人所歌颂的神的名字。第十一篇叫《礼魂》，是送神曲。礼魂，礼送神的意思。《礼魂》可通用作前十篇的尾声。

这里选《九歌》的第二篇《东君》。《九歌•东君》歌颂的东君，指的是日神，亦即太阳神。歌辞表现了太阳神的尊贵、雍容、威严和英武，诗中充满对太阳的崇拜和歌颂。这种崇拜与歌颂，是古今中外永恒的主题，万物生长靠太阳，上古时代，古人就有这种认识了。对太阳的崇拜和对大自然的歌颂，当然是最虔诚又是最热烈的。所以，在《九歌》中祭祀诸神，《东君》写得最具有强烈的情绪表达和热闹的场面喧染。

诗句如“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天狼指天狼星，传是主侵掠之兆的恶星，其分野正当秦国地面。屈原时代，一百多个分封小国，大都被吞并殆尽，天下形成秦楚齐三国相持局面。秦国是楚国的强敌。屈原用天狼比喻强秦，他祈祷太阳神来帮助楚国战胜秦国。后世苏轼在《江城子密州出猎》中，也借用了这一句的句意：“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4.散译与注释：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一轮红日将出现东方，照耀我的栏杆神木扶桑。

暾（tūn）：温暖光明的样子。槛：有两个读音，读kǎn时意为门坎。读 jiàn时意为栏干。此处用为后者。扶桑：传说中的神树，生于日出之处。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抚拍我的宝马安步缓行，夜色渐消失露出曙光。

安驱：慢慢地行走。皎皎：指天色明亮。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驾着龙车车声如雷响，遍插云旗旗帜随风扬。

龙辀（zhōu）：以龙为车。辀，本是车辕横木，泛指车。雷：指以雷为车轮，所以说是乘雷。委蛇：即逶迤，曲折斜行。一说飘动舒卷的样子。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长叹一声将要升天去，低头徘徊又把故乡望。

上：升起。低徊：迟疑不进。顾怀：眷恋。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

车声旗色娱乐人心醉，观者安然着迷竟忘归家。

羌：发语词。憺（dàn）：安然。

縆瑟兮交鼓，萧钟兮瑶虡。

绷紧琴弦鼓声相对响，敲击大钟钟架摇晃。

緪（gēng）：急促地弹奏。交鼓：指彼此鼓声交相应和。交，对击。箫钟：用力撞钟。箫，击。瑶：通“摇”，震动的意思。瑶簴（jù）：指钟响而簴也起共鸣。簴，悬钟的架。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吹奏横笛竽笛声相和，思恋灵巫贤惠又漂亮。

篪（chí）：古代的管乐器。灵保：指祭祀时扮神巫。姱（kuā）：美好。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舞姿翩翩像翠鸟轻飞，载歌载舞齐声诵诗章。

翾（xuán）飞：轻轻的飞扬。翾，小飞。翠：翠鸟。曾：飞起。展诗：展开诗章来唱。诗，指配合舞蹈的曲词。会舞：指众巫合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蔽日。

按音律唱歌踏着节拍舞，群神来迎多得遮太阳。

应律：指歌协音律。合节：指舞合节拍。灵：众神。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青云做衣白霓做裙裳，高举长箭射杀贼天狼。

衣：古代指上衣。霓：彩虹外围的光圈。裳（cháng）：古代指下衣。矢：箭。天狼：即天狼星，相传是主侵掠之兆的恶星，其分野正当秦国地面。诗中用天狼是比喻虎狼般的秦国，而希望神能为人类除害。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操持天弓向西方沉落，拿起北斗舀取桂酒浆。

弧：木制的弓，这里指弧矢星，共有九星，形似弓箭，位于天狼星的东南。反：同“返”，指返身西向。沦降：沉落。援：引。桂浆：桂花酿的洒。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抓住马缰绳高高飞驰，幽幽黑暗中急奔东方。

撰：控捉。杳：幽深。冥冥：黑暗。东行：向东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