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军旗的回忆：八一篮球

玉梅

一九七三年五月，我们相继与海军篮球队和北京部队篮球队在大同少体校灯光球场进行了两场比赛。因为那两天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极佳，所以场上发挥超常。跟海军篮球队比赛时，中场休息，我在保温桶打水，海军那边过来一个人问我：小姑娘，想当兵吗？我回头一看，身后正好有我球队的人，我赶紧摇头。跟北京部队篮球队比赛后半个月左右，六月十几号，雁北军分区来人找到我，告诉我最近山西省军区乔德清政委要跟我联系，有北京部队篮球队来接我，让我注意收发信件。我很意外，因为我从来不曾与北京部队部队蓝球队有过私下交往。六月十六号下午饭前，有男队一个队员给我送来一封信，信封地址落款：山西省邮电局。当时我集邮，没有看到邮票，信封上有一个部队信件的三角章。我准备撕开信封，结果手一拧，搓开了封口，浆糊还没干，弄了我一手。那时候太原到大同信件最起码要走两天，怎么浆糊还没干。当时我正帮助男队的一个球员到63军篮球队当兵，可能他想得到入伍的结果，拆了我的信。后来他如愿以偿去当兵，却暴露了我的信息。晚饭前有好几个球队的朋友问我到北京部队篮球队当兵的事，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怎么我都不知道的事，别人都板上钉钉了？有的人还说：你都要跟我们分手了还不告诉我们。还有的说：都是好朋友，你还跟我们保密。说实在的，在我没收到那封信时，我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完全是北京部队篮球队的操作。一般部队到地方调人都是很尴尬的事，地方培养的人，部队来抽走，地方肯定不愿意，听说都会去告。那时候也不知会到哪里告，但是部队必输无疑。如果有坚定跟部队走的，都会做一些掩人耳目的布局。一方面部队说是他自愿来的，我们没下令，一方面本人死活不回去，没办法地方只好打道回府。队员也如愿以偿入了伍，而且都给最低营级工资。信是省军区乔德清政委的落款，内容很简单，是六月二十号北京部队有一位叫苏移的首长来雁北军分区接我去北京部队篮球队，让我那一天到军分区去待命。 记得六月十七号那一天好像是周六，中午涮了鞋，晚上就放假了，那时没有大礼拜，只有周日我们才休息一天。晚上，教练突然通知周日不休息，要集训。下周去北京看中美篮球比赛。周一我们坐了夜车，到北京首都体育馆看中美篮球比赛。美国一支大学生篮球队来中国进行篮球友谊赛和篮球技术表演。那个年代，中国外交在周总理的主导下形式多样，极具特色。乒乓外交敲开了中美两国友谊的大门，紧接着篮球、排球和各项体育活动蓬勃发展，在国内也掀起了体育运动的高潮。想起球友问我的口气：你要去北京部队篮球队了？我说：没有啊！不知道啊！因为没看到那封信之前，我确实没有主动跟任何一个球队进行过接触。他们说：你都要离开我们了还跟我们保密？我被彻底暴露了，我还蒙在鼓里。估计只有我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时的我想起以前有山西医学院来球队跟我聊天，问起想上医学院上学吗？可以特招。我说想啊，不知谁给告了教练，教练跟我谈过话：是球队把你培养起来的，不能让球队为难。再一个，你们去上学要球队同意和盖章。球队的需要和教练的不舍，还有就是那盖章，让我打消了离开球队的念头。一九七二年工农兵上大学是当时的新型上学模式，选拔特长生也是允许的，也是上大学最骄傲的途径，因为那时文革后还没有实行高考制度。在首体看比赛的那些天，我心里有多少个想法，多少个信念，多少顾虑和多少惆怅。也有的来自之前的谈话。现在苏移大队长就在雁北军分区等我，找不到我怎么办？我如果去山西省军区找不到乔德清政委怎么办？我如果自己脱离球队，到哪找北京部队篮球队？如果我去了北京部队篮球队，我们球队去人找我怎么办？如果球队跟部队打官司，部队肯定输？至于户口、盖章、追回，上次给我通信儿的人说得很清楚了：当兵不用户口，你本人同意就可以，也不用盖章。如果球队去要你，你只要不回，跟部队没关系…。北京部队篮球队在山西省要了两个队员，一个是太钢篮球队的文燕，一个是我。文燕已经到部队一个月了，刚开始她原来的太钢队找到部队说这样挖墙脚不行，部队不承认挖人，说是文燕自己执意留在部队的，文燕自己坚持不回去，球队也没办法，放弃了。文燕就顺利的进入了北京部队篮球队，技术兵种最低工资营级。后来好久听说文燕退役了，调到63军工作。我当时几次动了想跑的念头。那些天，我们活动范围都在首都体育馆附近，首都体育馆上午就有中美篮球队各种的对抗训练、观摩教学、篮球技能表演：空中扣篮、胯下运球…，看的我们眼花缭乱。晚上大多时间都有比赛，我们最起码看了四场，激烈的比赛和美国篮球队花式的控球让我们大开眼界。上午，各个球队都是以自己的团队为范围的站在首体门口的马路边，还占了至少一半的马路。那时首体门前就是马路，没有立交桥，马路和首体门前最底下的台阶平齐。来往的车辆很少很少，每个球队就聚成一撮撮的，三五成群比比划划的，说笑嬉闹，像一片大森林。国家队也从正门入场，有时能碰到他们也在等待开门。看到穆铁柱高出我们少半个身子，匡鲁彬、宫鲁鸣、钱澄海那顺溜的身条…。大家说说笑笑。大门一开，各个球队便款款迈上首都体育馆的台阶，通过休息厅进入观众席，观看美国篮球队的训练和各种配合的表演。那时好像都是专业篮球队才可以通过介绍信进门。有时我偶尔的想起来北京部队篮球队，也想着偶遇？打听？中午吃饭时间我们也都是在首都体育馆周边不足三里地的范围活动。有一天，球队有一对好朋友请我去吃莫斯科餐厅的西餐，那也是我第一次吃西餐。回来后，球队一个跟我很好的朋友李月英说明天想邀我跟她再去吃老莫，她请我。平时我俩处的也很好，她比我小四岁，我妈给我俩做的棉袄罩衣、和裤子花色样式都一样，穿上人家都说我俩是双胞胎。现在这姐妹儿也不知调到哪里了。有消息和我联系。第二天上午看完观摩，从首体坐一站车到动物园，老莫就在动物园东墙外。前一天莫斯科餐厅食客不算太多，大部分也是运动员。今天的客人特别多，幸好我们运气好，还占了一个小方桌。那时的桌子都铺着白桌布，皮质的座椅，墨绿色的。等待点菜时，来了两个男孩儿，都穿着军装，但是从1米8几的身高判断也是球队的。他俩没有座位和我们拼了桌。我们聊天才知道他们是广州军区篮球队的，都是十七八岁上下，还留了电话，但是打球东走西游的，哪有时间去联系。如果是北京军区的我一定问问，苏移大队长你认识吗？也许我会溜号，去找大部队。在北京呆了十几天，每天除了训练、观摩晚上有时还参加比赛。记得那天晚上跟海军篮球队比赛，上午在首体看完观摩，中午一直到四点都是自由活动时间，自己备餐。动物园马路对面是食品街，一溜的大棚，我们几个人点了几个菜，一人喝了两扎啤酒，归队后五点开准备会，狠狠的挨了一顿尅！晚上在海军大院的比赛，被对方球员盖了一个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打球以来最糗的一件事。是心情还是什么？一直想不明白。那是真的醉了！都是北京部队篮球队！那时的北京部队大部分都是国家队下来的退役队员，个子都很高，只不过年龄稍微偏大，我们还都是二十出头，体质上比他们有优势。记得在他们前场我去抢一个篮板球，我前边有一个中锋也在抢这个球，因为我在跑动中，我冲到她后头跳起来，很轻松的摘了她的冒，她转过身冲我喊：你要杀人啊！对不起！如果你还有印象我给你一个微笑，你当时没有起跳，所以我占了便宜。后来在我的犹豫和彷徨中，我再也没有想要离开球队的念头。我想，我打球的所有技术战术都是球队教练给我的，是他们培养了我，我才从插队知青抽回来，在同学们都为自己的口粮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广袤大地为粮奋战时，我们每天都不愁吃喝，拿着训练补贴，周游四方。我实在不好意思拆球队的台。九十年代我陪儿子去北京四中做体能测试，跟四中的篮球教练聊起北京部队篮球队，说起苏移，他沉思了片刻，哈哈笑了，说他不叫苏移，他叫苏秒，是八一体工大队的大队长，一个可亲可敬的小老头。再回想那封信，多少年！丢了。但想起那手写的钢笔字，稍带连笔，那秒字的少上多了一点小圈圈，就一直念成了移。后来每当为家务奔忙时，就会想起如果在北京部队篮球队会有多好，不用做饭，不用做家务，只管玩儿。有时也想，如果有可能，能不能打国家队，北京部队篮球队在国家队效力的也不少。每到这时，自己总会心痛如搅，后悔不已。如果后来自己在这重大决策上稍微的多征求和征询一下，可能会走不一样的路。我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一玩儿到底。一直在心里感谢给我帮助的人！感谢我的教练培养了我！让我有过耀眼的时刻！感谢苏秒大队长的跋涉！虽然未曾谋面。是我不争气，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联系。那时的您惜才，在军分区怎样等待我的出现。不敢相信您是怎样等来的失望。感谢乔德清政委的运作！虽然事未成，但是您的操持让我感动！那时部队到地方挖人是犯纪律的，您也是在矛盾中“浴血奋战”，为了帮助北京部队，为了帮助我。感谢曾经帮助过我的朋友！为我付出了多少心血！虽然事与愿违，怪我心智不成熟，意志不坚定！我后悔失去了我向往的机会！我没有积极争取，错失良机，这是天意，是我应该有的前程！只能送上永远的祝福！好多人都说我，这么重大的机会自己不把握。我只能说，怪自己彷徨之刃，不斩乱麻，顾及左右，没有定力。我多少次在梦境中参加北京部队比赛，多少次在梦境中空中扣篮，多少次在梦境中北京部队的训练比赛，俨然我早已是北京部队篮球队的一员。今天是八一节！辉煌了我们的军旗！军旗是军队灵魂和精神的象征，也是激励鼓舞全体官兵团结战斗的旗帜。向军旗致敬！中国军人无尚荣光！所以说，有梦就要追求，你努力了才没有遗憾！ 那时的运动发型至今没变照片底板丢了，是这小朋友用手机拍的照片，有点失真，哪哪都不清楚了。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负，也肯吃苦，敢作为，有时也会有迷茫，有期待，那个时代有那个时代的烙印：乐于助人，甘于奉献，雷锋精神是我们的座右铭。唯有那时的我满足现状，不思进取，所以错过了不一样的人生。这辈子人的生活有千般方式，万般模样，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你那样了，就没有这样的风景，如果你这样了，就没有那样的旅程。但是该追求的还是要努力，年轻人，向往美好，追求梦想才是最好的人生！我的两位教练都是原山西省体工队优秀的篮球教练。一位是樊泉教练，他主导男篮，今年八十四五岁了。另一位是王新民教练，他主导女队，如今快九十岁了。那个时代臭老九扫厕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文化有能力、业务能力强的骨干都到基层脱胎换骨接受再教育。两位教练就属后者，在雁北地区接受再教育。是他们忧国忧民，成立了雁北地区篮球的，组织了一批有篮球特能的知青，来活跃群众业余文化生活。文革后期，他们又被调回了山西省体工队，肩负培养山西省篮球队员的重任。现在我们的教练还健在，虽然退休了，还活跃在运动之列。感恩于运动赋予的活力！我们也感恩教练的培养与教诲，我写此文纯属对这一段迷茫的心里释放，不想憋在心里自我排解，想通过抒发忘怀那段遗憾的过往。没有对教练的怨言，只有对教练的感恩，篮球让我曾经拥有了不一样的美好和快乐。想起那个年代，把青春献给了篮球，阳光、豁达、身强体健，经历了就不后悔，拥有的也都是年轻人的向往，很知足很享受！永远在心底。如果会这样，否则会那样！人生就是花一样的年华，似水流年！虽然青春不再，但是留住快乐，回味青春，让我们过滤苦恼，留住欢笑！人的一生有艰苦跋涉，也有流年似火！有相同经历的队友向你问好！这是建军节献给军旗的回忆！此文献给八一体工大队！向八一军旗致敬！巴黎奥运会之际，运动的精神和活力再现青春！ 2024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