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响水

公明

<p class="ql-block">  响水,白界,南塔三个乡镇紧挨着,在上个世纪很长时间,响水好像是它们三个的首府。因为响水是长城沿线三十六堡之一,是军事重镇,是文化重镇,解放榆林时,人们说她是榆林的钥匙。建国后,很早很早,响水就设有派出所,农行营业所,工商所,供电站,公路道班等等,更为重要的是,当时,只有在响水,人们才能坐上那奔驰在204省道上的大轿子。这些是其余两个乡镇当时所没有的。</p><p class="ql-block"> 响水是我的吉祥之地。</p><p class="ql-block"> 我是南塔公社胡沟岔村人,七岁开始上学,在本村念了七年半后就初中毕业了,我们是小公社,不设考点,第一次出远门走的就是响水,在那里参加了中考。满分400的卷子考了228,平均还不及格,就被录取在我们县的第一学府——横中,而且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初遇响水就旗开得胜。</p><p class="ql-block"> 横中念了两年,绥德念了两年,教育局居然又分配我到响水中学任教。这就已经表明我和响水有缘分。</p><p class="ql-block"> 校长和主任们热情地接待了我,说这是恢复高考制度后分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其实就是二年制的大专),他们这么称呼我,我也不去纠正,自我感觉非常好。</p><p class="ql-block"> 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领到了四张大团结,这是我有生以来接触的第一笔巨款。</p><p class="ql-block"> 响水有古城堡,有自生桥,有水电站;有曹家大院,有杨家巷;有豆井甜水,有出名的冻豆腐;有全县第一个留洋的曹颖僧先生;有无定河,有南墩梁和大湾滩。</p><p class="ql-block"> 响水有讲不完的战争故事,有道不尽的红色历史。</p><p class="ql-block"> 响水还有过绥德师范,有1958年建校直到现在还教育质量很好的响水中学。</p><p class="ql-block"> 响水有五天一遇的集,二、七集。有三月一遇的会:四月八、七月二十二,十月一。</p><p class="ql-block"> 每当到了这些集会的日子,小商小贩、红男绿女吆喝叫卖,穿街走巷,热闹非凡。布匹、鞋帽、小家电琳琅满目,水果、蔬菜、耗子药应有尽有。</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某人在响水医院当护士,想追求她,却深感咫尺天涯,想去她单位苦于找不到很好的借口。</p><p class="ql-block"> 然而,每遇集会,她们会下到街面上采购一些生活所需,我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就在那个时候也出去赶一赶集,装作和她是不期而遇。脸热心跳、不着边际地聊几句。然后就兴奋很长时间,这种情形下,觉得五天也十分漫长。</p><p class="ql-block"> 响水把人生中最美的东西毫不吝啬地给了我:</p><p class="ql-block"> 我的恋爱在响水,结婚在响水,生儿育女在响水。入党在响水,提“干”在响水。</p><p class="ql-block"> 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响水中学的第十二任校长。</p><p class="ql-block"> 在那里,我不仅建立了我的家庭,还托老婆单位的福,修造了我的家——三孔窑洞。</p><p class="ql-block"> 同时,我也把风华正茂的十八岁到三十岁奉献给响水的教育事业。 </p><p class="ql-block"> 那十来年,我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我当班主任,我上化学,我还兼任数学,美术,历史;我钻研教材,探讨实验,给学生做科幻报告。</p><p class="ql-block"> 我和学生打成一片,家庭穷苦的学生快要辍学,我给他们借点学费,留住他们,我把生病的学生送到医院,给他们预付一点医药费,和他们的同学轮流照液体。</p><p class="ql-block"> 二十来岁的年龄,还是一个爱卖弄的年龄,尤其是面对着比我只小三两岁的那群初三大姑娘们,我不仅想给她们把课讲精彩,还想在她们面前显示出很绅士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同时,我对出身和我一样的农村孩子求学的不易充满了同情。</p><p class="ql-block"> 只有那十年带出的学生,直到现在,我一见面,就能喊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也跟我特别亲,有好多还和我在红白大事上互相有礼往。</p><p class="ql-block"> 我在响水呆了十二周年,就是半个响水人了,和那里的人已经非常熟悉。</p><p class="ql-block"> 卖豆腐的杨大嫂,当我连续买几回豆腐时,她会舀出一碗滚热的豆浆,端给我,说奖励你一碗豆浆吧,不要钱。我说那咋好意思呢,半推半就也就喝了,肚子里暖暖的。</p><p class="ql-block"> 开小饭馆的高师傅,见我光顾,他就会说:赵老师一定是来一碗羊肉烩冻豆腐,我说:你了解我。</p><p class="ql-block"> 卖杂货的刘姐,得知我被任命为教育专干时,便毫不掩饰她对教育局这一决定的不满,对着我老婆说:那么好的化学老师,不说给多发点奖金让好好教娃娃们,当什么教干?因为她的孩子那年刚好上初三,要开化学课。</p><p class="ql-block"> 就连精神受过点刺激业已成为流浪者的宝先生也见了我总是友好地笑,因为他经常向我借粉笔,把汉语拼音写在某块他认为很整洁的空地上。</p><p class="ql-block"> 不到五百米长的一条街道,两侧就囊括了十几个单位,我们于是处的格外熟悉,等到1995年秋,我要调离的时候,他们好几家还轮流做东欢送了我,致使我调离了很久还常想回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现在离开响水已经三十年,每每还想起那里的人和事,感觉十分亲切,驱车路过响水时还总要放慢速度多看几眼,甚至停下逗留一会。</p><p class="ql-block"> 最荣光的一次,当数作为第十二任校长,应邀参加了响水中学的六十周年校庆。六十年的校友,欢聚一堂,感慨着母校的变化,述说着各自毕业后的工作生活。响水中学的现任领导很有心地将建校时的几孔窑洞保留了下来,作为校史展览馆,校友们一边参观,一边找寻过去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异常激动,纷纷合影留念,学校还给我们赠送了响水中学校史。</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