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施国标</p> <p class="ql-block"> 正是在这个(八月)时季,集体生产插秧已经忙得不可开交。</p><p class="ql-block"> 太阳火辣辣的热,水田里的水被晒得有点烫,好在泥里是阴凉的。忽然间,有人说,插秧有了个新插法,队长要我们插秧插成“六潭三条青”。我一时蒙了,何为“六潭三条青”,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学大寨”的一种,“六潭三条青”是由两“潭”秧苗组成一条“青龙”,种田也要讲究颜值,好看。以前,我们习惯了的是:“横里一条青”,现在要改成“纵向”三条青了,虽做起来有些别扭,但尽管如此,还是重新学习插秧吧。队长叫咋干,就咋干,谁也不敢去顶嘴,我只是犯嘀咕:“这与水稻的高产有关系吗?”不过想法只能心里想,不能嘴上说。我只是埋头苦干,把秧插成“六潭三条青”就是,或者更好看些。</p> <p class="ql-block"> 这“六潭三条青”的具体插秧法,是有两潭秧苗紧挨着一起,留出一条较宽的间距,再由两潭秧苗挨在一起,共插六潭,这样三条秧就赫然醒目了。起初,大部分人是有些不习惯的,但慢慢地在意识的作用下,手脚也就听话了。现在“六潭三条青”是插秧的最高标准,任何人都得坚决执行,队长、小组长是坚决落实“最高标准”的人,他们用一根量好尺寸的芦苇插在腰间,很严肃的时不时进入秧田量一量,多一株不行,少一株不行,谁不服,就与“工分”挂钩起来,体现的是:思想革命化、行动军事化……</p> <p class="ql-block"> 无论如何,插秧是一项很艰苦的农活,现在又要学插“六潭三条青”,用心更多了,弯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累了只有站一站的份,没有坐一会的份,水田里谁愿坐下去呢!我上中学时(十六七岁),暑期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不能干挑秧的重活,只能跟着妇女去插秧。我知道,插秧时要图个省力,只能领先于旁边插秧的人。因为,在插秧时,你越落后越遭麻烦多,好秧把拿不到,还要拼命抛出脚边多余的秧把,费时费力,而你越领先于他人,拿到的都是好秧把(不乱),脚边清清爽爽,人感到轻松省力。好在我能做到这一点,能超越那些手脚不灵巧的妇女。有位妇女手脚笨拙,常在“包”在秧田中,哭笑不得,我们叫做“包馄饨”。不过,手脚灵巧的人还是讲究集体主义精神的,讲究点风格的,去“救”出这位处在秧田中的妇女。我的“六潭三条青”插得也越来越好。</p> <p class="ql-block"> “六潭三条青”只在秧苗时,才显示出它的特色,“纵向”线条浓郁,惹人眼球,可能在公社几次生产大检查时,会给队长有一种坚决遵循上级要求的自豪感,但在当秧苗长高了,其“特色”就消失了,与传统习惯性的插秧法没有什么区别,一片青色,谁能记忆起插秧时的“六潭三条青”呢?其实,最后的水稻产量也不会提高,但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p><p class="ql-block"> 由此我忽然感到:虚荣与实效是不会挂钩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作者简介:施国标,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浦东新区作家协会理事。从事写作三十多年,潜心乡土题材的挖掘。著有散文集《六0味感》《乡情难了》《问书看院》。发表各类文字五百余万字,散文和纪实文学作品散见《新民晚报》《文学报》《上海纪实文学(官网)》等报刊,有作品在征文比赛中获奖。</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