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新兵入伍</p><p class="ql-block">1987年11月的一天,列车像一头苟延残喘的老牛缓缓行驶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我们52名准兵蛋子踏上了漫长的从军征程。</p><p class="ql-block">年青人在一块,永远都是快乐的,车厢内充满了歌声和笑声。而我蜷缩在车厢的一角,望着窗外的风景默默地发呆。没有人注意我,我也无法融入他们中间,显然,我是这集体中极不和谐的音符。列车在缓缓的爬行,时间仿佛变得凝滞,麻木的屁股像结了厚厚的老茧。这是一辆专用运兵车,沿途不断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准新兵们汇聚到这辆车上。军车从山东进入河北,经邯郸、保定驶入石家庄,晚上我们在石家庄车站稍事休整后继续北上,到达了行程的最北端北京,后又折头向西进入山西境内。又一个子夜来临时,我们已滞留在太原车站的候车大厅内,换乘另一辆开往山西腹地的列车。此时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羊肉膻味,头发篷曲顶着白毡的回族朋友和耳畔陌生的方言让人真切感觉到了家的遥远。家,温馨的港湾,远行的游子是否已离开了你的视线。</p><p class="ql-block">黎明,列车在曦微的晨光中穿行,窗外开始出现了莽莽苍苍的异域风光,寒风裹挟着沙雪抽打着窗棂,景象愈加肃杀和苍凉。听带队军官讲,这里已是黄土高原。二天一夜的长途颠簸,列车终于将我们放置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呼啸离去。那块土地有个特别的名字——介休。</p><p class="ql-block">不能忘记介休长途汽车站的简陋,不能忘记司机师傅蹲在地上一手端着海碗、一手操着辣面狼吞虎咽的情景,西北汉子的粗放让来自东部的野小子们着实汗颜,而接下来的行程更让少见多怪的我们领略了西北司机的高超技术和胆识。</p><p class="ql-block">那是一片荒凉的土地,准确地说应是茫茫无际的黄色海洋,公交大巴载着我们从山角驶向山顶,又从山顶驶入山谷,循环往复,似乎永远也走不出黄色的漩涡。汽车一直在高速中行进,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险象环生的景象将我们的慵困惊掠得无影无踪。难以理解那位端着海碗吃面的司机师傅,在山道折弯处竟毫不减速,我们的感觉就象被甩下山谷一样心惊胆战,当两车在山路转弯处交汇、彼此呼啸着擦肩而过时,那简直就是美国好莱坞电影里的场景,此时,总会传出一阵唏嘘和惊叫声,真为司机的鲁莽捏一把汗。后来得知,司机师傅其实是心里有数的,在这样的盘山路上长途开车,优柔寡断不行,必须胆大心细,这在超车时后车鸣号、前车司机伸手示意让行便可窥知司机的谨慎。违章抢道是愚蠢而致命的,没有谁敢拿自己和全车的生命开玩笑。</p><p class="ql-block">真佩服造物主的神奇力量,就是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产着茂盛的白杨和大量不知名的荆棘。秋风扫落叶,山道铺金黄,我们的军车仿佛驶入亘古的荒原,在幽长的时空隧道中踽踽独行。当耳畔传来悠扬的信天游时,乘车的我们不禁发出一阵欢呼,原来在山腰中出现了几个窑洞,几户人家的炊烟在寒气中袅袅升腾,你无法抑制住兴奋,生命的意义在这原始而严酷的环境中最大程度地得以张扬。</p><p class="ql-block">一路走过,从清晨驶入夕阳,从黄昏溶入暮色。我们终于挟着积淀的疲惫酣然入梦,而军车也在我们的睡梦中到达了它最终的目的地——陕西绥德。</p><p class="ql-block">我被分到了84876部队的十六连,那个叫做三十里铺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是夜,在连长的带领下,我和几名同乡背着背包、顶着星辉赶到了连队,正式开始了从军生涯。</p><p class="ql-block">少小从戎离家乡,匹马迢迢去路长。</p><p class="ql-block">借问沙场何处是,乱云衰草带斜阳。</p> <p class="ql-block">高原野训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绥德,在中国的版图上它并不陌生,它隶属于陕西榆林地区,紧邻明末闯王李自成的出生地米脂。自古有“天下第一州”的美誉,这里是当年秦太子扶苏的流放和葬身地。和延安一样,这里也是中国革命的摇篮。
</p><p class="ql-block">连队坐落在一个半山坡上,那里有十几间古老的窑洞和一块几百平方的平地。每天,我们顶着夜色出操,又披着星月结束一天的训练,雄劲的口号声时时回响在群山之间。在朔风劲吹的时候,我们在盈有尺余的雪地上瞄靶、练战术;从基本军姿到队列训练,从战术演练到实弹射击,一天的疲惫于谈笑间灰飞烟灭,新的一天又在紧张充实的训练中悄然度过。最有趣的数紧急集合,记得第一次搞紧急集合时,我们足足用了10多钟,有的裤子穿反了,有的鞋子穿倒了,有的内裤从裤腿里窜了出来......狠狈不堪,让人忍俊不禁。班长一生气,罚我们在雪地里背着背包跑了一个小时,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班长你饶了我们吧,直跑得一些新兵的背包散开了用手挟在胸前或搭在肩上顾不得雨雪弄湿了被子。如果说战争让女人走开,那么训练场就是要让感情走开,没有谁是救世主,能否训练达标,一切全靠自己。那段时间里,我的饭量开始猛增了,在家里一天吃不下仨馒头的我,一顿饭至少要吞下四个馒头。每天开饭时,全连列队集合,以班为单位唱着激昂的军歌吼着号子前往食堂,连长“开饭”的话音未落,新兵们便一窝蜂似的围在馒头笼前,争先恐后地抢饭,书生模样的我已顾不得斯文,先下手为强嘛!可即使这样还经常抢不够吃的,一次手脚稍微迟疑,只拿到两个馒头,瞬间吞入肚中,却感到空落落的,反而更加引发了饥饿感。想想自己在家时衣食无忧的生活,委曲的泪水一下子变成了断线的珍珠。这事儿可巧被班里一位家在西安正在食堂帮厨的战友得知,他拿出私藏的馒头给我,我一口气吞了八个。战友问我还想吃炒米饭嘛,我恶狠狠地点点头,就这样,我又消灭了一碗米饭。这就是新兵的训练生活,也有单调,却未觉枯燥;也有苦累,却倍感充实。在那个与个性无缘的大集体中,我逐渐学会了忍耐和适应。
</p><p class="ql-block">当地有一句俗话:米脂的姑娘绥德的汉。用今天的话说:米脂出美女,绥德出帅男。新兵的日子,我是少有时间外出的,但仅有的几次出差,留下记忆的却是这里姑娘长得很美,人说江南出美女,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缘何女子长得如此美丽呢?倒是这里出帅男我认为言过其实了。想想也是,青春的我,哪里会对同性有所感觉呢。有时,在军械仓库的大门前站岗,路灯将我的身影拉得挺拔而伟健,我欣赏着自己荷枪实弹的形象,聆听着远处传来的缥缈的歌声:在一个路灯的下面,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结着愁怨的女孩儿,如水的明眸顾盼留连,仿佛在说:兵哥哥,能送我回家吗......凉风袭来,眼前的幻影消失了,只有一轮明月陪伴着我,将她慈爱的光辉无私地洒遍我的全身。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今晚的月亮,是否也同样照着家乡的那间小屋......
</p><p class="ql-block">春节就要到了,这个春节注定要在遥远的高原上度过。此时的我,真有些想家了。
</p><p class="ql-block">千里黄云白日矄,北风吹雁雪纷纷。
</p><p class="ql-block">热血儿男戍天涯,儿女情长梦几回。</p> <p class="ql-block">卧虎山拉练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三个月紧张艰苦的新兵训练于不知不觉中悄然度过。凭着自己一定的文化基础和擅长书画的特长,作为文书后选人,我被分配到陕西蒲城84895部队通信连,从此成了一名无线通信兵。
</p><p class="ql-block">提到蒲城。人们自然会联想到西安事变的发起人之一、国民党著名爱国将领杨虎城将军——那位为了民族大义置个人安危于不顾的铮铮汉子,却被蒋介石杀害于重庆歌乐山,同时赴难的还有他的孩子。作为将军的故里,杨府的遗址保存了下来,供了解或渴望了解那段历史的人们追思凭吊。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历史上的西北军已不见踪迹,驻守在这里的是当年陕北红军的传人。老将军若地下有知,也许会为自己当年的义举心生感慨和慰藉吧。
</p><p class="ql-block">新连队坐落在蒲城西效十多里外的漫泉河边。班长姓黄,一位四川籍的老兵,性格正直,办事利落,尤其有一手绝好的收发报技术,正是凭着出色的收发报技术,不仅在师里组织的军事比武中多次获奖,而且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荣立过战功。班长是一个非常注重荣誉的人,这在对我们的训练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在他的言传身教下,我们的收发报技术提高很快。两个月以后,我们已经能够独立执行任务,在五月份的全师技术比武中,班长和我取得了全师第一名和第四名的好成绩。
</p><p class="ql-block">那年夏天,部队要搞野营拉练,作为团里的无线通信骨干,我被配属到二营负责通信保障。时值雨季,也不知什么事惹恼了老天爷,那天晚上雷声隆隆,一道道闪电划空而过,这样的天气我平生很少见过,记得年少时,看过反映唐山地震的片子叫《兰光闪过之后》,那情景很像唐山地震前的天象。按照团部规定,拉练时间定在半夜三点钟,以团里紧急集合号为准。此前全团必须休息,更不准开灯,目的是检验野战部队的灵活机动能力,但作为通信兵,我必须提前调试好机器,保证团营之间的通信联络。我半夜一点多钟就到了二营营部,一切准备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悄悄进行。也许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重要任务,心里慌得很,摸黑儿安装电台天线时,一低头,天线的三角翼扎进了左眼里,我像遭到电击般的大叫一声,本能地用手捂住眼,巨大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这眼一定是完了!急忙奔向医务室,营部医生用手电照了一番说,眼伤很严重,已经戳破了视网膜,幸亏偏了一点,一旦戳破瞳孔,这眼恐怕就保不住了,医生建议不要参加拉练了,否则万一感染了瞳孔,后果将非常严重!我当时一听就急了,不去拉练,意味着营团之间的通信联系将会中断,我是团里的通信骨干,节骨眼上出这事儿本来就够丢人了,现在换别人已经来不及况且也无人可换,必须顶上去。医生给了我一瓶沃古林眼药水,我简单点了一下,紧急集合号便吹响了。
</p><p class="ql-block">此时,瓢泼大雨扯天扯地的下落,全营官兵在泥泞的漫泉河边开始了急行军。黑压压的人流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只有几束移动的手电光表明这是一支快速行进的部队。我紧跟在营长和教导员身边,一手捂住受伤的左眼,一手紧握着话筒,不停的与团主台联系,但在强雷电的干扰下,通信很快便中断了,几次调频搜索均未成功,无奈只好放弃联系,随大部队急急往前赶。开始还能和营长等人走在全营的最前列,但和真正的野战步兵比速度,秀才兵出身的我完全处于下风,渐渐的我有些掉队了,更要命的是节骨眼上一根备用天线杆从工具袋中脱落出来,掉进路边的河沟里,就在我用一只眼睛依靠瞬间的闪电光艰难找寻时,大部队很快将我甩出一里多地,天线杆始终没有找到,我只好放弃努力,拼命追赶前面的队伍。到达蒲城汽车站时,天已经放亮,暴雨也停歇了,路上的积水没过了大腿,我终于赶了正在涉水的队伍。
</p><p class="ql-block">当大部队在山间公路上挺进的时候,已是上午时分,太阳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被雨水浸泡了一夜的军装此时已经风干了,但内衣内裤湿湿的贴在身上,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内裤紧紧的束缚在两腿间,磨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生痛,失去联络的电台终于传出了主台的呼叫声,我高兴地大声回答:1202、1202 (我是二号)。仿佛忘记了眼睛的疼痛,悬了一夜的心顿时踏实了许多......就这样,我们经过近十二个小时的艰苦跋涉,终于在下午二点多的时候,到达了八十里外的拉练目的地——卧虎山。
</p><p class="ql-block">当我爬上高高的大树,将天线架设好并调试完机器后,我才感觉到眼睛钻心剌骨的疼痛,两个脚掌已磨出了大大的血泡。我躺在老乡的炕上,浑身像散了架,每天靠眼药水为我的眼睛疗伤。期间,通信联络保持畅通,每天都有十几份电报通过我在团营之间传递,这时候总是我显摆的最佳机会,根本不用抄写报文,直接随口在密码和汉字之间互译,看着我熟练的收发电报,营长和教导员总是由衷的夸赞:到底是团里的秀才兵,脑子就是好使!我心里美滋滋的,自豪感和幸福感无所顾忌的挂在单纯的脸上......
</p><p class="ql-block">一个多月的野营训练,我受到平生难得的一次锻炼,战胜了眼伤带来的痛苦,检验了平时训练的水平,提高了应对实战的能力。因为表现出色,在全团野营总结大会上,我被授予了团嘉奖,二营又为我这个“外人”授予了营嘉奖。
</p><p class="ql-block">风挟雷电雨如盆,难挡一夜急行军。
</p><p class="ql-block">谁言书生百无用,竞技场上显真功。</p> <p class="ql-block">抗洪救灾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秦岭的北麓,有一个美丽的地方——陕西蓝田。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因出产玉石闻名全国。蓝田的草坪乡,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通往乡里的公路从山间穿过,流峪河在山脚下缓缓流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常年与大山为伴,尽情享受着大自然赐予她们的恩泽。
</p><p class="ql-block">1988年9月的一天,天公振怒,大雨滂沱,连续数日的骤雨导致了山体滑坡。顷刻间,几百户村民连同他们苦心营造的房屋一同滑入滔滔的河水中,无情的天灾瞬间夺走了上百人的生命。
</p><p class="ql-block">接到灾情时,我团刚从卧虎山撤训回来。来不及休整,步兵营火速被调往灾区前线。但从灾区传来了坏消息:灾区通讯已经全部中断!此时通信连无线兵必须顶上去。团长一声令下,连长带领我们三个无线骨干乘吉普星夜兼程赶往受灾地区。
</p><p class="ql-block">吉普车一路颠簸于次日清晨进入蓝田境内,刚驶上盘山公路不久,滑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无奈,我们只有弃车徒步攀行。越往里走,景象愈加凄惨:跨塌的山石已将公路破坏得面目全非,电线杆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半山坡上。而此时,流峪河水势滔滔,咆哮的巨浪拍打着山石,仿佛还未施尽昨日的余威。这本是一条美丽的大河,可以想见,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她是那样的贤静,宛若一条素练,静静地穿行于秦岭群山之间。而就在前天,连续数日的暴雨造成河水泛滥,生命和家园瞬间被它吞噬,母亲河变成了令人恐怖的死亡河。
</p><p class="ql-block">无心留意沿途的景象,灾区人民的安危时刻牵挂着我们心间,旺盛的求战欲促使我们向草坪乡方向一路急行,终于在中午时分到达了进入灾区的第一站——董家岩。这里地势比较开阔,受灾不很严重,被临时作为后方向重灾区运送救命物质的中转站。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负责通信保障。虽然不能身赴救灾的最前沿,但想到自己肩负着与前线联系的重大使命,我没有怨言,向深入腹地的战友握手告别。
</p><p class="ql-block">我和团里的参谋被安排在当地的一户农民家里,顾不上旅途的疲劳,我开始登高、架线、开机、调频,直到硅两瓦电台中传来“一ОО”清晰的呼叫,然后应答、锁频。不到半天的时间,三台机器实现了联网互通,中断了两天的通讯终于在我团无线兵的手中迅速恢复了。
</p><p class="ql-block">作为联系后方和前线的信使,收发报是一件即辛苦又愉快的工作,每天有大量的报文通过电波传递于两地之间,救灾物资的调拨、部队增援、调动等命令,一切都在我们的通讯保障下迅速有序的展开。没有时间休息,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那个非常的时期,自己就是绝对的主力。当我熟练的收发报文时,总能引起当地的山民驻足观看,村民的收音机里经常能够收听到我和主台联络的声音,每当此时,幸福和自豪感总是洋溢在我的心里。
</p><p class="ql-block">夜以继日的工作,加上水土不服,我患上了重感冒,连续几天头痛欲裂、高烧不退。但我不能躺下来休息,必须硬挺着坚守岗位。主台的战友问我为什么嗓音变哑了,我说感冒了难受的要死,战友问发烧了吗?我说已经六十二度了,引得隔壁的房东在一边暗笑。战友后来把这事儿当成了笑柄:这傻B当时真是烧晕了,连62度也整出来了。回到地方后我常想,环境确是改变人的,若是在家里,这样重的感冒肯定早已挂上吊瓶卧床不起了。但在那个艰苦的环境下,没有人能够取代你,拼命你也要顶上去。看看前方的战友们吧,他们在家时都是父母疼爱的孩子,但在救灾的日子里,他们背负着面粉、毛毡等急救物资,负重一百多斤,在公路完全被毁的情况下,披荆斩棘,攀岩开路,每天往返于几座大山之间,行程四五十公里,将救灾物资及时送到灾区人民的手中,与这些真正的英雄相比,我的这点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在这场二十多天的救灾抢险中,我们团从废墟和洪水中抢救了几百条鲜活的生命,为灾区的难民送去了救命的食品、药品、帐篷和衣物,为重灾村民建好了房子,重建了乡小学,恢复了受灾地区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秩序。为了疏通河水及时泄洪,在对河中阻挡水流的巨石实施爆破时,一名战友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在清理废墟时,疏松的山石再次滑坡,又有一名战友的英魂留在了莽莽的秦岭大山上。
</p><p class="ql-block">不能忘记地方和部队首长看望我们的情景,首长握住我的手说:小鬼,辛苦了!你们是通信兵的骄傲!不能忘记结束救灾离开蓝田的日子,县城的人们围满了街道两侧,在军车驶离的时刻,有的高呼“解放军万岁!”、“共产党万岁!”,有的将成条的香烟硬塞到军车上,有的跟着军车送出数里长街。满眼是送行的群众,耳畔是锣鼓和掌声。那一刻,那场景,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军人,我曾经对你持有浅薄的偏见。而今天,我知道,你是人们心中真的英雄!
</p><p class="ql-block">阴雨绵绵伴秋风,一夜噩耗百姓惊。
</p><p class="ql-block">天无悯意人有情,忠勇当属子弟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