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牛(上)

平凡人生

<p class="ql-block">美篇名:平凡人生</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94635792</p> <p class="ql-block">  追溯到四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实行的是计划经济,日常生活所需衣食生活用品都是凭票供应。县域内的生猪牛羊禽蛋,统购统销,这些畜牧产品除一部分地销外,大部分外调。</p><p class="ql-block"> 家乡——南阳,所产的黄牛,是全国五大良种黄牛之一,享誉中外。它体躯高大,肉质细嫩,香味醇厚,是餐桌上上乘的美味佳肴。</p><p class="ql-block"> 坐拥着这优质的食物资源,理应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在那贫穷的年代,清贫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坊间流行着“羊肉膻,牛肉顽,想吃猪肉没有钱”的俗语。这坊间之语,虽然粗糙,也有道理,反映了一个地域的饮食文化和价值取向,也反映了家乡的贫困程度。</p><p class="ql-block"> 当时,城镇居民每人每月四两植物油,农村每人一年一斤香油,靠这点油远远满足不了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为此,购买猪肉炼油,弥补食用油的不足成了人们的首选。谁能买上一块肥猪肉,买一个猪头过年,那是有头有脸的象征,寻常人家只能吃瘦猪肉,吃牛羊肉是天方夜谈,是另类的存在。</p> <p class="ql-block">  故此,家乡所养的黄牛由食品公司收购后大量外调。</p><p class="ql-block"> 家乡,地处山区,交通不便,一条沙土公路通往地区,再叠加上那时的运输工具——汽车,数量极少,黄牛外调大多是人工徒步赶到地区食品公司。</p><p class="ql-block"> 从小学到初中的我,是在本村上的学,伙伴们都是农民家庭,条件都差不多,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五年秋,十六岁的我稀里糊涂从乡村考上县一高。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个重要转折,将在全县最高学府里扬帆启航,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p><p class="ql-block"> 这村那镇,为读书而来的学子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家庭背景千差万别,同学中有不少的父母亲都在县直不同的单位工作。在这个家庭背景多维度的全新空间里,除了享受着优质学习资源外,城乡同学之间,男女同学之间,频繁的交往,促进了思想开化,视野开阔,生活丰富多彩了起来,感觉一下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p> <p class="ql-block">  可生不逢时,是时,正是“文革”后时期,极左思潮泛滥,学校的教学处于混乱状态。自治力差的我们,把读书当成了付业,忘记了做学生的本分。</p><p class="ql-block"> 我的同桌李x东,父亲在县食品公司工作,负责外调业务。他经常旷课,利用他父亲的关系,往南阳公司赶牛挣钱。三个人赶十头牛,二百四十里路,路途七天,每一头牛赶到地区公司十元,十头牛计一百元,去除费用三人平分。在当时贫穷的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p><p class="ql-block"> 这透着一股子摁不住新鲜劲儿的好事,对于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我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p><p class="ql-block"> 是呀,青葱的我,从没有走出过县域,看到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县城,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他一起赶牛,即能挣钱,又能到南阳城逛逛,看看沿途风景,那该多爽。</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因为同桌同龄的磁场共振,我俩有说不出的亲近感,相处也变得简单,对很多事情的观点颇多共鸣,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我和他一见如故,很快成为了心有戚戚焉的朋友。</p> <p class="ql-block">  一次,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我俩在下边小声说话。可能他是无意间提了一嘴:“最近我要往南阳赶趟牛,需要俩个人,你去吗?”这从天而降的一场泼天好事,惊喜得我兴高采烈,忘记是在课堂上,大声答道:“好呀!”这一声好呀,同学们纷纷扭头惊讶地看着我,老师训斥道:“你好什么好呀,不好好听课,给我出去……”</p><p class="ql-block"> 农历八月的清晨,秋阳通透,妩媚清新。李x东,我和班上另一个要好的同学,带上干粮,手拿放牛用的鞭子,与十头牛结伴,迎着爽爽的风,开始了这趟陌生未经的赶牛之行。</p><p class="ql-block"> 赶着牛,徒步200多里,山重水复,这个距离就远得有点可怕。可十五六岁的我们正是青春季,凭一时冲动而迸发出的勇气,沬浴着凉爽的晨风,踏着这秋色的斑斓,行走在赶牛的路上,年轻的心灵,由此获得了许多欢快。只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人能与我分享到这种用金钱买不到的欢愉。情不自禁地套用电影《青松岭》的插曲曲调,南腔北调地唱起:“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叭叭地响哎……哎嗨咿呀,赶着黄牛行走在土路上哎嗨呀……”</p> <p class="ql-block">  不着调的歌声,慢悠悠的老牛,一声声“吆喝”,“哞哞”的牛叫声,留下了一路酣畅的欢笑,一路悠长的牛歌……</p><p class="ql-block"> 着实让我们高兴了一阵子。可半天过去,新鲜感渐失。牛走的缓慢,只能长路慢走,而且这路途中是不可能带牛饲料的,牛的饥饱全靠路边的青草,小河的河水解决。走一段路程,停下来让牛在到路边吃草饮水。这也是我们最惬意的时刻,寻求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席地而坐,秋风徐徐,秋蝉鸣唱,很快便带走了燥热和疲惫。</p><p class="ql-block"> 日过正午,肚子饿了,吃凉馍,喝天然“纯净”河水,畅享这凉馍河水的自甶,内心觉得甜滋滋的,沉浸在这样纯粹的快乐之中。</p><p class="ql-block"> 家乡八月天,是“秋老虎”天。赶牛前行,是一种慢长的煎熬,承受着闷热,疲倦,口干舌燥之苦。路两边笔直粗犷的白杨树上的蝉儿,不停地“知了……知了……”鼓噪着,更使人心烦。失望呀,这趟赶牛之行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美好。</p> <p class="ql-block">  偶然间,抬头一望,不远处一村庄,一棵女贞古树和一口老井映入眼帘,这是一帧诗化的乡村原生态景象。那村庄,那树荫、那水井、那汲水的吊杆、那带绳的小木槽,顿觉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急忙赶到,用吊杆打井水而饮,那种清冽和甘甜,让五脏六腑都十分畅快,瞬间,疲惫消失。</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充饥,这样的喝生水,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儿。可在那清贫的年代却是行路人充饥解渴的唯一方法,见怪不怪。也可能是年轻的原因,肚子也没有什么不适。</p><p class="ql-block"> 公路两边都庄稼地,一不注意牛就跑到庄稼地吃庄稼,我们来回忙着驱赶,妥妥地成了一个放牛娃。虽说一天只走三十几里,可实事上我们来回的奔跑,所走的距离远超这点路程。</p><p class="ql-block"> 直到夜幕降临,繁星满天,才步履沉重带着满身的臭汗,赶到夜宿的驿站——丹水乡食品站。</p><p class="ql-block"> 一天赶牛的体验,深切地感到辛苦和劳累,哪有诗人袁枚所描绘的:“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诗意景象呀。</p> <p class="ql-block">  牛圈起来,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匆忙来到食品站伙房就餐。那伙食好的出奇,远超出了想象,每人一个四两重白面馍,一碗稀饭,一份肥肉烩菜。吃起来,那个香呀,不是言语笔墨所能描绘言传的。感叹呀,在那食物匮乏的年代,生活是很苦的,大多数农村人连吃饱饭都成问题,过年才吃回肉菜的情况下,这也太奢侈了吧!梦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份体面的工作,养活自己,天天大肉白馍,那才是共产主义生活,那才叫神仙过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住宿,食品站只免费提供一间房,还临近猪圈,臭气弥漫,房内简陋,一张床,一床棉被,三个人根本睡不下,只好横躺着休息。</p><p class="ql-block"> 时令的八月,天气闷热,蚊蝇横行。食品站因圈养着大量牛羊生猪,更是蚊蝇的富地。它们像轰炸机一样嗡嗡乱飞,不时叮咬我们,可由于一天的劳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醒来起床,满身红疙瘩,又痛又痒。可顾不上这些了,赶路要紧。到伙上买几个蒸馍,匆匆赶牛上路,又开始了一天的行程。</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