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军旅(62)陈书富

慢慢相遇

<p class="ql-block">今年上半年的一天,偶然刷到金晨一段跳舞的视频,很美,多看了两遍后,手机便给我推荐了很多金晨跳舞的视频,有原装的,还有模仿她的。面对这样的美女视频,我一概笑纳。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了这么多美女也没梦到金晨一次,实在可惜。也许是美女看太多了,手机怕我无事生非,于是便自毁了。我跑了两家华为的专卖店作对比,在稍便宜的一家店买了一部新手机。新手机价值一千三,导购说像我这样的老年人适合这款老人机。我对导购说,如果帮助我把旧手机里的资料导到新手机里,我就不追究他说我是老年人的责任。导购在传导文件的时候,问我旧手机里的便签还要导吗?我说便签里有啥都忘记了,看一下再决定吧。我浏览着便签,忽然看到一条很久很久以前编辑但未完成的关于陈书富的便笺,心里顿时一热,思潮翻滚。晚上的时候,陈书富就走进了我的梦中。他当然没有像金晨那般来段优美的舞蹈,只是简单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这个招呼一如十五年前亲切温暖,我忽地从睡梦中醒来,回忆便如潮水扑面而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09年,红三连跟着京化项目部驻扎在怀来的沙城镇,我在连队任副队长,跟着老郭负责工地的施工生产。一个夏季炎热的午后,一辆推土机来到我的身旁停下,操作手打开车门,矫健地从机械上跳了下来,那双脚有力,激起地上一阵尘土,一个声音传来:副队长,我叫陈书富,开推土机的。那一次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一下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他精壮的身体,喜欢他有神的眼睛,喜欢他的干练利索,喜欢他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喜欢他隐藏在黑瘦外表下的真诚和善良。一年之后,当我成为连队主官的时候,陈书富理所当然地在一排干上了骨干班长。在老郭那一批老兵骨干退役之后,陈书富成为了那几年机械排里最让我满意的班长,没有之一。</p> <p class="ql-block">在青龙逃军山驻地修路期间,我这个连长施工经验不足,面对一个需要挖掉的山头犹豫不决,综合各方意见后决定先用挖掘机在半山腰开辟一个作业面,然后再修便道到山顶挖山。陈书富见状表示反对,他说可以直接修便道到山顶,在山顶清表开辟作业面,自上而下进行挖方作业,这样更简单有效。我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让他和推土机在一旁待命。不久,支队长到工地检查,看到在半山腰开辟作业面的挖掘机,当即把我训斥一顿,骂我这么干只会费油增加成本,然后告诉我应该怎么干。首长的方案和陈书富先前的建议一模一样。我说立即整改,然后对站在旁边的陈书富说首长的话听明白了吗?陈书富说:明白,我和挖掘机配合到山顶打开作业面。然后跳上推土机,一溜烟地向山顶奔去了。支队长看着远去的推土机对我说:你这个连长还没有这个操作手脑子灵光。支队首长的对我的评语我当然认同,我虽然笨,但是不傻,身上多少还是有一些优点的,至少还能知人善任,慧眼识珠,哈哈,不然也不会发现陈书富这块“美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美玉可以无瑕,但陈书富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必须要有点“缺点”。说来有趣,他的名字有“书富”两字,寓意很好,冯梦龙《醒世恒言》中有言:胸中书富五车,笔下句高千古。但陈书富肚子里的墨水却不多,我和指导员老孙都曾劝他要利用空闲时间多读书,充充电,提高提高学历,无论是转业后工作需要,还是将来教育子女,多读书肯定是不错的。陈书富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孙指导即便只是随意提了一下,他却认真且诚恳地接受了建议,宿舍里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不久便多了几本书,有时,我到他的宿舍去,也能看到他在那里翻书看。后来,他还搞了个部队的自学考试,取得了土木工程的大专证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陈书富除了肚子里的墨水少一点,还喜欢打牌斗地主,而且打得很好,在连队应该属于超一流选手。打牌不是缺点,那个时候大家都打牌,娱乐可以,但赌博不行。有一次,连队有人因打牌斗地主丢了钱,影响很坏。我和孙指导痛定思痛,认为打牌斗地主赌博败坏连队风气,影响战友感情,在军人大会上给禁止了,宣布不能三个人在一起打牌,不能斗地主,不能涉及钱物。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我以为像陈书富这样喜欢斗地主的同志会有抵触情绪,没想到他却非常支持连队的决定并表态会以最大努力戒掉打牌赌博的坏习惯。后来,我果真再也没有见到他打牌斗地主了,或许就是他的这种说到做到的毅力以及勇于改变自己的性格才让我对他一直另眼相看的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谈到陈书富的这种毅力就不得不提及他的徒弟刘杰。刘杰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我是描述不出来的,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着急。这种性格在连队应该独一份。我称呼他时,有时直呼他的名字,有时叫“杰哥”。喊“杰哥”有调侃的意思,我这个连队主官是不应该这么喊的,刘杰也委婉并微笑着提出过抗议,但是我没有采纳,因为他也总笑眯眯地“调戏”我。刘杰休假回家喜欢逾假不归,我打电话催促他,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开脱。等我着急了威胁他再不归队要严肃处理时,他仍是笑哈哈地给我解释,他说:队长,我们都是老乡,我知道你不会来真的,况且我在家是找对象,是人生大事,你不能不帮我吧。我说一句,杰哥能整出十句。就是杰哥的这种性格,都能把我整得服服帖帖哭笑不得,我是不相信陈书富能把这样的徒弟带好的。但一物降一物,陈书富用他特有的毅力和韧性,没用紧箍咒也收服了杰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杰哥成了他的师傅退役后连队最好的推土机操作手,在整个大队那也是数得上的技术大拿,自己也带了许多徒弟,有一个徒弟还成了某院校的推土机教学教员。有一年大队机械考核,我作为主考官讲评时,还特意以杰哥为例,号召所有操作手向他学习,学习他什么呢?学习他不着急的性格,学习他不好高骛远,不三心二意,十年磨一剑,就琢磨一台推土机,直至功成名就。我不知道杰哥有没有感谢过他的师傅,但站在连队的层面,我这个主官要感谢陈书富,感谢他为连队带出了杰哥,培养了人才,为连队操作手的薪火相传做出了贡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青龙施工期间,连队正在建设成应急救援中队,上级给配发了很多机械,其中也有新的推土机。新的肯定比旧的好,陈书富满心欢喜地上去操作试车,除了能原地转圈还能一路火光带闪电地推平料堆,这让我对新推土机的性能非常满意。但陈书富细中有细,又让徒弟上车缓慢升降铲刀,他则观察液压系统工作情况。不料新推土机两个液压臂压力有差别,导致铲刀在升降过程中不平,不仔细反复观察,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前来交车的厂家售后人员认为我们小题大做不想解决,事情陷入了僵局。陈书富这时悄悄和我商量,说售后人员如果执意离开,在工地上拦也拦不住,不如把售后人员“请到”营区里协商处理。我一听就明白陈书富的意思,好心地请售后人员到连队办公室喝茶,这个家伙不知是计,果然上当。等他走进连队,我就对门岗说把大门关上,没有我的通知,这个人不能离开营区。那个售后人员见状,心里终究有些担心,脾气也软了,态度也好了,积极给厂家汇报,提出了可行的方案,最终圆满解决了问题。</p> <p class="ql-block">正是陈书富的细中有细,及时发现问题并出谋划策,这才避免了连队的损失。其实,陈书富不仅细中有细,还会细中有粗。连队有一位年轻的士官是我的山东老乡,长得高高大大,身体也很强悍,是我非常欣赏的类型,所以我有意把他培养成班长骨干。有一天在工地上,我安排老乡带着几个同志完成一项施工任务,这个任务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是完不成的,况且配合的几名同志都和他平级,没有上下级关系,他这个队伍是不好带的。我之所以这么安排工作,就是想看一下他在遇到这么多困难的时候会采取什么办法,会用什么方式来处理问题,任务能不能完成根本不重要。这个老乡没有明白我的深意,其实他也不用明白,尽力去做就好了。结果,他以为我在针对他,故意给他穿小鞋,便和我争吵起来。陈书富在旁边看到情况不妙便来到我的身旁,在老乡试图和我动手时,迅猛地将其制服并让其冷静了下来,将一场危险的械斗轻描淡写间化为无形,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我这个主官的颜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件事不久,连队几名年轻的士官酒后到中队部找我谈心,这件事情的细节我在写关于黄亚坤的故事中提到过,因此就不再重复叙述了。只是在那天那时那场血溅五步的谈心中,陈书富和几名老兵骨干来到队部门口,关心地问我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帮忙?起初面对来势汹汹的谈心者们,我的心中还是忐忑的,但是看到这么多关心我的老兵和骨干,我的心一下踏实起来。我对陈书富他们说不用,我能解决好,然后关上房门插上插销把他们堵在屋外,防止事情失控。那晚我和年轻的“造反派们”互说衷肠,用谈心交心成功化解了危机。事后,我以我血荐轩辕的黄亚坤在一间办公室内画地为牢,关了几天无人看管的禁闭后圆满收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好事者根据诸多事情看到我和陈书富关系不错,于是在我耳旁吹风,说他和孙指导员走得很近,提醒我小心。我听了哈哈一笑,开玩笑说整个连队都是我的,谁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要不违反连队规定,大家开心就好了。更何况我和孙指导走得也很近啊,我们两个睡在同一间屋,孙指导每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都知道,难道我和陈书富还要因抢夺孙指导争风吃醋吗?虽然这是玩笑话,但陈书富是我和孙指导都很喜欢的人,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就像,哈哈,就像这届巴黎奥运会开幕式在图书馆的那三个人,在直播镜头的注视下搞“暧昧”,然后在刹不住车的情况下关上了房门,只剩下无限的遐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连队时,因为工作的原因,陈书富和我的关系是紧密一些,但这种紧密也仅限于工作中。这有我的原因,也有他的原因。我空闲时喜欢和四级警士长这样的老兵混在一起,可以勾肩搭背,可以互相玩笑,没有心理负担。陈书富兵龄稍短,不是四级警士长这个老兵圈子里的人,对我一直客客气气,不开玩笑不逾矩,有时因为连队管理和工地施工有不同意见,他也是稍加争论,浅尝辄止。即便是他不赞同的命令,也遵照执行,没有怨言。所以,我们之间紧密关系的基础是工作,他是连队的顶梁柱,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让我肃然起敬。我是连队的掌舵人,我的带兵能力幸运地得到了他的尊重和认可。</p> <p class="ql-block">2012年,连队移防到抚宁邴各庄驻扎,前期营建过程中,陈书富负责晾衣场的搭建。他找到我问晾衣场怎么设计?我说你说了算。他又问我在哪里搭建?我说由你来定。他又问预算多少?我说你全权负责。不久,在陈书富的决策下,废物利用,把青龙晾衣场拆下的阳光板再次用在新的晾衣场上,花费最小的钱完成了任务。营建完成后,连队负责新营区的施工建设,他在施工现场出谋划策,向我提出了很多建议。同时,他还开着推土机执行清表任务,眼看着新营区从无到有,座座楼房拔地而起。不过,很遗憾,在连队搬入新营区前的半年,他退伍了。服役十二年的陈书富走过很多项目部和连队,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有着异常精彩的军旅生涯。有一年,他还被支队评选为“奉献之星”并在一场隆重的仪式上登台领奖,算是对他从军多年辛苦付出的最好嘉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陈书富确定退伍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积极思考和寻找他的替代人员。我曾搞过大规模的预任班长培养工作,很多同志被我放在班长的位置上锻炼,但多数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昌刚。昌刚和我也是老相识,再次相遇时我邀请他调到连队担任骨干。昌刚说连队这么缺班长吗?我说有一位班长要退伍了并向他讲了陈书富的故事。昌刚说自己不懂施工不会开机械,不能像陈书富那样帮助连队。我开玩笑说,你到了连队不需要带着施工,也不需要开机械,只要认真干工作,带好班里的同志,支持好连队的工作并像陈书富那样关心我,爱护我就好了。昌刚哈哈大笑,对我说,这个不难,我有个外号叫“苍老师”,我会像硬盘的电影角色一样全身心地工作,也会关心爱护每一个我遇到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苍老师的到来替我解决了机械排里骨干缺少的问题,但还有一个事情需要我独自面对,那就是陈书富的个人荣誉问题。我当连队主官六年,没有给哪一名同志许诺过一定会让他得三等功,陈书富是个例外。在他退役前几年,我就亲口承诺过,只要他在班长骨干的位置上一直兢兢业业,在他退伍时,我一定帮助他得偿所愿。退伍季前期的评功评奖时,我安排陈书富上台发表竞选三等功的演讲。我以为他会声情并茂地把自己十几年的军旅大书特书,如果这样,和他竞争的同志将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结果,他在磕磕巴巴中用了三分钟不到就把精彩的军旅总结完了。这样的情况出乎我的意料,但却也在情理之中。陈书富的外在性格看起来有些张扬,但骨子里是个内向和敏感的人,除了踏实地干工作,其他各种出头露面的事情干不来。陈书富不会踢足球,不会打篮球,更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表演节目。一大帮子人去KTV里消遣的时候,我偶尔还能在大李猛唱一首老男孩的时候给他配配音,罗师傅至少还能深情地吟唱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只有陈书富悄悄地不言不语,面对着果盘可劲地吃西瓜。</p> <p class="ql-block">竞选结束后的民主投票环节,陈书富的得票很高,是第一名。这一点很难得,因为大部分骨干班长在实际工作中都会“得罪”一些人,像陈书富这种工作认真踏实的班长,得票还能这么高,说明他的成绩大家都是认可的。当然,这样的情况也让我舒了一口气。我当连长第一年,便邀请他担任班长助我一臂之力,而他没有推辞,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苦差事,一干就是五年,其中辛酸,无需多言,我自心知。在工地,有他坐镇现场,我便安心。在连队,有他管理班排,我能心安。他得这个三等功不是靠我的承诺取得的,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连队把陈书富三等功的名单报到大队,原以为只是走个程序,没想到却节外生枝。那一年,大队通知所有在年底退伍的人员不得评选三等功。这样的规定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找到大队长老代协商解决。老代说其他连队也有报上来的退伍人员,都被大队退回去了,三中队也不能搞特殊。我和老代彼此相熟,于是对他软硬兼施,软的谈我和他之间的兄弟情谊,谈陈书富工作如何出色。硬的谈大队这项规定不合理,如果对三中队不加通融,则革命情谊就此隔断,以后不相往来。我和老代2007年相识,他一直是我的上级,对我教诲颇多,亦师亦友,在一起工作十多年,吵红了脸的事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这次三等功事件算是其中一件。老代也是从连队走出去的人,对连队有感情,对陈书富的工作也非常认可,最后法外开恩,把陈书富的三等功批了,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也落地了。</p> <p class="ql-block">退伍后的陈书富应该仍是怀念军旅的,我看到他的微信头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张他穿着军装的照片。这张照片不是普通的照片,是一张连队杂志的封面照。抚宁邴各庄的时候,我主导创办了名为“红三连生活”的杂志,杂志的栏目有很多,每期封面的照片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第一期是一张下连后的新兵在荣誉室学习连史的照片,代表着光荣与传承。第二期的封面照片就是陈书富,他作为红三连新一代的优秀代表,面庞刚毅地站在推土机前,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代表着传承和光荣。我想,那段在红三连的日子,他也是很难忘却的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陈书富转业后在家乡的某单位干司勤工作,大概率和车辆有关。说来有趣,陈书富推土机开得好,但当年考驾照时却费尽了周折。那一年陈书富、罗建业、马将以及我四个人一起报名地方的驾校,马将家里有车,罗师傅本身都会开自卸车,陈书富开推土机出身,一路火光带闪电都可以开着机械玩漂移,那叫一个帅。只有我报名之前,连方向盘都没摸过。罗师傅和马将两个完全就是走个形式,基本不去参加驾校的培训。我和陈书富去驾校参加培训,可是只有一辆学员车,二十个人轮流排队,又是夏天,一个上午也只能摸上一次车,实在熬人,我去了两次也不去了,只有陈书富认认真真,耐着酷暑坚持下来了。不料,真正开始考试的时候,老天捉弄有心人,四个人里只有陈书富反复考了两次,我们三个人都是一次便拿证了。现在,陈书富又一次和车辆扯上了关系,我想凭着他那股对待任何事情都会有的认真劲,一定能逆天改命,把新的工作干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陈书富转业后的事情都是听其他战友讲的。他转业后,我们之间联系不多。我不太主动联系退伍的战友。为什么呢?我这个连长算是部队最小的“官”,但在基层连队,那也是“一把手”,所以在工作中难免会和战友产生矛盾,也有一些战友不喜欢我怨恨我,但迫于我的“淫威”却又不得不和我友好相待。现在大家都退伍了,我也不好意思去主动联系人家,免得讨人嫌。另外,即便以前心无芥蒂相熟的战友,退伍之后的一段时间联系会多一点,慢慢地,大家都有了新的工作和生活圈子,会联系少一点,或者偶尔联系或不联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生漫长,脱下戎装,军旅便不是全部,而且还是过往。继续向前走,看不同的风景,经历不同的事,结交新的朋友,只要把老朋友放在心底就好了。所以,退伍后的陈书富和我联系较少也是正常现象,我是理解的。只不过有一年,他深夜打来QQ语音电话,信号不好,他又喝醉了,说的话也是含混不清,有一句话反复说了几次,那就是队长骗我。陈书富的这句话把我弄的哭笑不得,我说我骗你什么了?等你酒醒了再打电话过来,我们好好叙叙旧。挂了电话,我检讨式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和他交往的点点滴滴,认为他是转业后安置工作不理想,醉酒后找我诉诉苦,因为当时是我建议他选择安置工作不要买断的。后来,陈书富没再打电话过来,我想他那天只是喝醉了,估计也是忘了这回事,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p> <p class="ql-block">我转业的前一年,有战友告诉我一种传言,说我当连长时挣了三十万的外快。我哈哈一笑,问听谁说的?战友说很多人都在说,其中就有陈书富。听到这话,我忽然想起那晚陈书富说我骗他,不是和转业安置有关,就是和这件事有关。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气愤,想着和陈书富联系一下,聊一聊这件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人宁愿相信施工队老板的话,宁愿相信一些外人的话,宁愿相信某一个时期某一件事和我产生矛盾的人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朝夕相处的连长的话。这样的传言即便不是由张三发起,也会有王二麻子而起,我即便和陈书富沟通了这件事,还会有赵书富、钱书富、孙书富、李书富等着我去沟通,我要是一个一个去解释,那岂不是庸人自扰。更何况,我也没资格去辩解,黑脸的包拯包大人能做到两袖清风,我当连长那些年,经手的事情很多,受到的诱惑也很多,清风两袖没有做到,污点也有一些,也曾为了一己私利被某位老兵发现,啪啪打脸。所以,现在的我不会为这样的传言气愤,相反却引起了我的兴趣,这凭空出现三十万的巨款,不知都是从哪里来的?都是谁送的?还真希望有人告诉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些日子,我去外地旅游,幸得李猛照顾。期间,聊了很多连队的过往。他说我写的军旅故事都会看,写得很好,建议我继续写下去。我说我的计划是写六十至七十篇,除了陈书富等少数几位同志以外,现在已经快完成了。我还说,有关陈书富的故事早早就写了一部分,但后来听到三十万的事情后,我的思绪有点乱就暂停了。李猛问我还会继续写吗?我说当然,陈书富是个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人,认真是个优点,但有时也会让人丧失判断力,轻易相信他人。即便他没有相信他人,完全凭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这样的传闻,那也没关系。因为,那些年,他对连队的贡献已经融入了那本厚厚的连史里,他为连队出的力流的汗不能因为我的好恶而消散。</p><p class="ql-block">陈兵沙场胆气豪,</p><p class="ql-block">书载军功热血烧。</p><p class="ql-block">富国强军担重任,</p><p class="ql-block">威风凛凛镇云霄。</p><p class="ql-block">写到这里,我眼里的有关陈书富的故事也就讲完了。陈书富退伍整整十年了,今天又是八一建军节,我把这篇文章当做节日的礼物隔空送给他,希望他能喜欢。我想让他明白,不管他和我之间有着怎样的误解和问题,拥有陈书富六年的红三连是幸运的,曾和他一起并肩工作过的我是荣幸的。而今晚,我想我会再一次梦回军旅,梦到在那一年那一天,他从推土机上跳下来,激起地上一阵尘土,一个声音传来:副队长,我叫陈书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