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最美古诗词六百首之古体诗一百首 第一首.诗经·秦风·蒹葭

晨曦

诗经•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1.品读：

在我看来，这是《诗经》305首诗中最美的一首诗。出自《诗经•秦风》，是来自秦国的民歌。

秦国不是周朝分封诸侯时建立的国家。周朝时，实行分封制，即“封邦建国，以屏宗周。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七十一国中并无秦国。秦人先祖那时还只是为周王养马的一个逐草而居的嬴氏部落。到公元前905年，因为养马有功，周孝王把秦谷（今甘肃天水一带）奖励给秦非子，号曰“秦嬴”。前821年，秦庄公击败西戎，封为西陲大夫，也才是周王朝的附庸。直到前770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身死国亡，给了秦襄公一个大大旳机会，他派兵护送周平王东迁雒邑，始封为诸侯。周平王顺手把已被西戎占据的西周故地，当作空白人情，赏了襄公。不想秦襄公真能虎口夺食，逐走西戎，有了立国的地盘。

《诗经》，也叫《诗》和《诗三百》，是中国最古老的诗集，收集了距今三千多年前的西周初年至公元前6世纪东周的春秋中叶的诸国诗歌之精华。《诗经》分为风、雅、颂三大类。风160篇，来自15个诸侯国的民歌；雅105篇，是当时文人士大夫的作品，分大雅和小雅；颂40篇，是周王朝用于王室祭祀的歌辞，有周颂、鲁颂、商颂。鲁国只是诸侯，不应有王礼之颂，因周公旦有大功于王室，周公旦薨，周成王特旨以王礼祭祀，故有鲁颂，至于商颂，那是商王的祭祀颂歌。武王灭商后，特许商王后裔宋国立宗庙奉祀以礼。

周朝各诸侯国设乐官采集民歌，选送天子，以观察各诸侯国民风。到春秋晚期，经过朝廷乐官删改汇总，又经孔子的编缉整理，遂有今日之《诗经》。《诗经》反映了周初至春秋中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

秦国立国于西戎与戎狄接壤，其民剽悍善战，故《秦风》十首多写征战，而《蒹葭》例外。《蒹葭》是一首怀人的诗，所怀之人，即诗中所谓的“伊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情人还是贤人，抑或是朋友思念，诗中没有明说，诗无达诂，各有各的理解。衡文论诗，审情度理，这应该是一首情诗，写对心上人的思慕和追求，大约是男子心声的倾吐：在一个白露凝霜的深秋早晨，来到一条潺潺流水的前面，徘徊寻访；而所谓的伊人则居住在水光浩渺的烟波深处，可望不可即，相爱不相见，咫尺天涯，意境朦胧，一唱三叹，饶有情致。

反复读这首诗，心中便会升起一种意象，仿佛看到：情人的咏叹，缠绵的歌声，正形成一股爱情的风，鼓满从心头扬起的帆，溯洄溯游，上下追踪；却总到达不了目的地。因而那咏叹便愈发愈频，那歌声便愈发隽永，让人留连忘返。

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作家琼瑶根据《秦风蒹葭》改编的创作的流行歌曲《在水一方》，风靡海峡两岸，让人百唱不厌。我把琼瑶的《在水一方》歌词附在每一节散译的后面，以便欣赏比较。

2.散译欣赏与注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河畔芦苇碧色苍苍，深秋白露凝结成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那日思夜想之人，就在河水对岸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逆流而上寻寻觅觅，道路险阻而又漫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顺流而下寻寻觅觅，仿佛就在水的中央。

注：蒹葭：是一种长于河边的植物，指芦荻、芦苇。蒹：指没有长穗的芦苇。葭：初生的芦苇。苍苍：茂盛的样子。与下文“凄凄”，“凄”是“萋”的假借字；“采采”，意思相同。伊人：那人，指诗人所思念追寻的人。在水一方：在水的另一边即水的对岸。溯洄（sù huí）从之：逆流而上去追寻她。溯：在水中逆流而行或在岸上向上游走，这里指逆行。洄：曲折盘旋的水道。从：跟随、追赶，这里指追求、寻找。之：代指“伊人”。道阻：道路上障碍多，很难走。溯游从之：顺流而下寻找她。溯游：顺流而下。游:通“流”指直流的水道。宛在水中央：那个人仿佛在河的中间。意思是相距不远却无法到达。宛:宛然,好像。

《在水一方》歌词：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的身旁。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河畔芦苇一片茂盛，清晨露水尚未晒干。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我那魂牵梦绕之人，就在河水对岸一边。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逆流而上寻寻觅觅，道路坎坷艰险难攀。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顺流而下寻寻觅觅，仿佛就在沙洲中间。

注：晞（xī）：晒干。湄（méi）：水和草交接的地方指岸边。跻（jī）：升高,意思是地势越来越高,行走费力。坻（chí）：水中的小洲或小岛。

《在水一方》歌词：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无奈前有险滩。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河畔芦苇更为繁茂，清晨白露依然逗留。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我那苦苦追求之人，就在河水对岸一头。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逆流而上寻寻觅觅，道路险阻迂回难走。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顺流而下寻寻觅觅，仿佛就在水中沙洲。

未已：指露水尚未被阳光蒸发完毕。已:完毕，消失。涘（sì）：水边。右：迂回曲折。沚（zhǐ）：水中小块陆地。

《在水一方》歌词：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