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军营记——敬礼！八一建军节

上校1970

每一个人的成长都是一本书，只是书的内容各有千秋，有的人一路顺风顺水，有的人一半艰辛一半辉煌，还有的人命运多舛一路风尘……

我的成长似乎更像一只蝶，千辛万苦成了虫，成长避难缩成了蛹，缩头缩脑做蛹就做蛹吧，又被千条万道丝线缚成一个茧，好不容易破茧化蝶满天飞了，却已到了风儿潇潇寒气袭人的晚秋，眼瞅着也扑腾不了几天啦！

生辰日，不请客不庆生不收礼是父辈留下来的家风，几十年过去亦是如此。但每逢这个时候，多少还会把自己的往事抖一抖，回顾一下走过的路，把汗染过的树，把血砸出来的坑，一一清一清，也觉的挺有意思。

虽有沉重，但也是一种重量，亦让生命有了几许的分量，更让人活的扎实，即使告别这个世界，我亦不会遗憾，因为我曾为理想而奋斗过。



1970年冬，我与大哥同时参军前的留影。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济南的积雪一尺厚，雪后半个多月还不化，市立三院围墙外的护城河也一冻到底，一时间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而我，穿着一身肥大的二号空军冬装，只是站在大院门口的石桥上，默默看着还在冰上打闹的同伴们。

虽然我才刚刚满15岁，可一穿上军装，我就是叔叔辈了，再见吧！伙伴们；再见吧！城墙里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15岁的我就要登上火车远去，从此我就告别少年时光，去为共和国站岗放哨啦！

这一年，19岁的大哥参军到东海舰队厦门水警区，当了一名海岸炮的观通兵，天天守在金门岛前的小岛上。15岁的我参军到武汉军区空军的后方基地，当了一名弹药兵，天天在大山里钻山洞。17岁的二哥运气差一点，春节后去了济南军区建设兵团，在黄河入海囗放养军马。



我是一个兵(15岁)

6岁时，我随父亲转业到济南，还以为大城市有多好，偏偏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人小，不知道天下事，就知道总也吃不饱，大城市远没有海边幼儿园好。每天一睁眼，就挲么着找吃食，军粮打下的底，没两月就饿的皮包骨头。看那样子，别说长大扛肩章当大官，就是去当马伕，人家也会看不上，因为人太瘦，别让马儿当干草节子给嚼了，人家还得赔条人命。

好歹吃糠咽菜活到1966年，刚刚吃了两年饱饭，一场大运动又开始。小学一下读到"七年级"才完事，这其间，一下子从“革命事业接班人”变成“黑九类子女”，挨打受骂饿肚皮几乎成了家常菜，最倒霉的还常常被女同学欺负，蹲墙角处，被同学吐唾沫、砸粉笔头、捂臭鞋子，谁让俺是走资派家的"狗崽子″。

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正是能吃能睡的年龄，可是总挨饿还挨揍，这个子咋能长起来，瘦的白天像个幌子，晚上就像根竹竿，好歹还能说话，这样才不会吓着人。

1969年九大后，被打倒了三年的父亲荣获"解放"，造反派赐他一只大扫把，负责打扫门诊大楼。我们一排六个孩子，除老大因闹革命划清界限住学校，剩下五个仍然饿着肚子等解放。

好歹熬到中央给政策，安抚挨斗的老革命们可让自己的孩子去当兵。另一方面也是中苏要开战，部队急扩编。那年，15岁的我，身高1.69米，体重45.1公斤，虽然已不是瘦麻杆，但二号军装上身，仍然像个衣服幌子。



山沟里的弹药兵(16岁)

当兵当到大山沟里，比起那些留郑州上武汉，最不及的去开封或襄樊的同乡们，我这一头扎进豫南深山老林里，一呆就是十四年，可算是“倒霉”的了。

进山沟就进山沟吧！分专业还给分到又冷门又危险还受累的航空弹药口上，看人家当卫生员的可学医，管特设的可学仪表，管四站的可学油电气，上汽车连的更神气，喇叭摁得震天响，最不走运去喂着军犬大狼狗，孬好也很兽医沾点边。

头回见炸弹，真是有点怕，脚不敢挪，手不敢动，人家老兵让俺摸摸炸弹的黄皮，吓的俺五根指头攥成拳，就是不伸指头去触摸，就怕摸不好再弄响了。那付怂包样，一辈子记心上只觉着丢了脸。

弹药兵，再安全，十几年下来也会遇上几会险。销毁炮弹差点被削掉脑袋，销毁座椅弹点着了棉衣，熬吸湿的氯化钙把膝盖骨烫大泡，搬炮弹倒垛砸伤了肩，销毁引信旋翼控制器把手掌削掉皮，还有发洪水去抢运火箭包差一点埋在泥石流里……

弹药兵又苦又累又危险，学了这门知识也没啥用，可十几岁的小兵觉悟不高但知道服从命令听指挥，流血不流泪，每晚上床睡觉背三背。



行走在祖国大好河山(17岁)

航空弹药兵也有优点，每年全军做战飞机需要更换机载特种弹药，部分机场还需要补充各类弹药，军火工厂也要按工期向部队交付各种弹药，如此，就让我这类弹药兵多了押运的任务。

几年下来，从东北佳木斯、哈尔滨、吉林，到西北吐鲁番马兰、西宁、兰州、西安，至长江一线的重庆、武汉、南京，走遍了大半个北中国。虽然有苦有累有危险，但祖国的大好河山更让当小兵的我坚定为国防献青春的决心。

在大山里，我就是一颗不生绣的螺丝钉，在长江、黄河之畔，我就是一颗出膛的子弹勇往无前。无论怀里抱着的是半自动步枪或是五六冲锋枪，或是挎着五四式手枪，责任是神圣的，勇敢是必须的，敬业是无私的，奉献是全部的。从五好战士到优秀士兵再到先进个人，一路风雨一路艰辛一路光彩，让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战士。



入党(18岁)

十八岁刚满月，听话能干还专心的小兵就入了党，自我总结中的缺点是:有虚荣心，好争强夺胜不谦虚，还有骄傲情绪星星点点。

是的，为检验我的“质量”如何？调炊事班当炊事员又当饲养员，白天赶着20只羊上山，晚上背着柴和草下山，挑来一天的泔水，去给十头猪煮饭。羊司令兼猪老板还不休闲，又给38军发酵饲料发明者叶洪海写信，求来曲种试做新饲料。为了过年让大家吃上河南蒸面，掉了车的我，硬是头顶30斤的大箩筐徒步30公里赶回部队。十个月下来，让分队的羊儿数翻了两番成了60多只，猪圈里二哥们也肥了一大圈。

分队支部开会研究我入党，大家一致举手全通过，指导员说，这小伙子好，业务班是好手，炊事班是能手，除了有点小脾气，放哪里哪发光。十八岁的我，满周岁就入了党。说句实在话，当时脑袋真有点迷迷乎乎，眼前就像三分线外一记远投，哐当一声蓝球进了网……

组(班)长(18岁)

入党就当业务组的组长，一个组就是一个班，可这组又相当一个排，每组还都有一个专业技术员的干部。七、八个人的业务组，业务由技术员管，行政由组长负责。

七、八个人来自湖南、湖北、福建、河南、山东，南蛮子北侉子中间夾个油锤子，七、八个人，七、八种脾气，大的已有二十二、三，小点也有十八、九，啥狗臭毛病的也都有。

当个组长真很难，地域差别不能有，南腔北调要拿揑准，兵头将尾的芝麻官，头病脑热、婚恋贫富、入党入团、公差勤务、派岗派哨……全要一一管到。

有人不服气，故意设茬挖坑找事，我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拳头下面出顺民，几次恶斗，虽付出了检讨认错，但终究一吼震住了这群"狼″。

十八岁大男孩学会了管人和疼人，还学会了一手针线活。缝被子补袜子改裤脚裁床单熨裤缝，针脚虽不好看，成品却可管用，战友们时间久了服了我。别人问，你们组长咋样？大姆指一竖，"顶呱呱"。

唉，十八岁的我，终还是个大男孩，要做好这些事，能不累吗？



航空弹药技师(20岁)

20岁那年，我以优秀士兵的身份直接提升为正排级技术员。同年入伍的50多个上海兵走的一个不剩，同年入伍的90多个济南兵也只剩下三个人，我便是140分之3里的其中一员，也跟百里挑一沾了一点点边。

其实，对于大多数同年老兵来说，论条件并非能留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而是人家上海兵嫌这里穷，济南兵嫌这里苦，宁愿回家当个普通工人或去种大白菜，也不稀罕留在山沟里当个芝麻官。

我有点迟钝或者傻，入党、迷迷糊糊，提干、依然懵懵懂懂。当兵第五年命令下来，组里的老技师提到机关去当助理，我就顶班当了航弹技术员。

虽有五年实际工作经验，但毕竟只有文革初中的文化水平，对专业理论还是个半截的萝卜——半青半白，技师拼的是专业技术，可不是小排长只管喊打打杀杀。难，自然是个拦路虎，边干边学就成了一杆长枪。

几年下来，无论是技术革新还是弹药质检、弹药销毁和弹药保障，或是洞库整修、温湿度控制及弹药援外任务，一一打了满堂红，多次受到总部和军区空军的表扬和嘉奖，在本行业也小有了一些名气。



空军院校学员(22岁)

老人家曾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队伍！″1977年，全军军校恢复招生和正常教育工作。空军在长春二机校(现空军航空大学)举办第一届专业培训班，各军区空军和军级单位推荐一到两人参加受训，我做为武空的二分之一被推荐入学。

只有文革初中文化的我，去学大学层次的专业课，其困难可想而知，物理方程、化学反应式、爆炸力学、弹药药理学、地质工程学等等十几门功课，别说学，以前连听都没听过。搞弹药，化学是基本功，尤其是那些化学结构式、反应式，必须学懂才能行。

笨鸟先飞，学习真没捷径，只能下苦功勤看多写常记加反复练，就是吃饭在食堂外排队的那点功天，也不忘用根树枝子在地上画反应式。底子簿本子就要厚，随身带着笔记本，走哪就写到哪。在50多人的区队中终于脱颖而出，不仅被学校评为优秀学员和岗位练兵能手，还被评为学雷锋标兵。学习结业后又被选送到上海，参加为期半年的教材编写和图纸绘制。



政治处干事(24岁)

1979年回到部队时，恰逢空军勤务学院组建到武空选拔教员，经二机校推荐，选调组预选我去院校任教。信息传递到部队，老团长一脸怒气拒绝，认为自己培养的干部苗子怎么能让别人摘去。为了对抗空军训练部的抽调，部队硬让我改行，提升我为副连职政工干事，专职部队干部人事，兼职部队保卫工作。

从航弹技术员改行当干部干事，虽然隔行如隔山，但对于好学求知的我，也就是翻一座山的难度。结果不出半年，干部信息、档案、统计、任免、培训及转业安排等业务皆已熟悉。尤其是第二年又逢全军恢复干部职级别定位工作，一个干部的职级别信息值达60多个，近百名干部的团队就是6000多个，一张统计表要准确无误的填写，不能错一个数字，否则在全区汇总时就会造成全区数据的错误。

那时没有计算机，全部统计仅由手工编写，为了完成一张统计表，常常要连续加班数昼夜。从部队至武汉近300公里，坐火车需要5个多小时，有时一天就要来回往返跑两次。但因为业务熟练，每次报表都是零差错，故常常被干部部门借用。正由于这几年非常规的超量工作实践，后来去上海学习时，被高校老师误认为我一定学过统计学。



正营职分队长(29岁)

1983年初，空军在豫西山区组建新基地，急需大量专业干部，我被首批调入并担升该部一分队副分队长(副营职)，一年后(1984年)又被晋升为分队长(正营职)，正式成为基层主官。

在担任分队长其间，我带领分队顺利完成了空军最大的两条弹药洞库的整修工程，从地下设施防潮工程、大型机械通风工程、地下电气防爆工程，到地下大型吊装机械工程和温湿度监测遥控工程，均达到良好以上标准。其中，参与地下洞库自行双梁悬吊异步起重机设计，其建议受到空军工程部的相关表彰，并被推荐到全军地下工程设施采用。(可惜那时没有专利一说，否则我早成百万富翁😂😂😂)。

我的分队一直是部队的头一名，连续四年被评为先进单位，并被武空授予业务建设先进分队。在部队的六个分队中，我分队始终就是部队的拳头分队。

1985年，我在正营职分队长(30岁)的位置上正式成为一名父亲，但由于工作原因，我与妻子、儿子仍然聚少离多过着两地生活，只有偶尔没有战备值班时，才能返70多公里外的洛阳，与家人团聚一天。

那几年部队干部家属群也奇了怪，十多名随军家属中，就我家是一个男孩，其余十几户人家全是女孩，有的还是两个女孩。一下子，我儿子成了家属院里的“贾宝玉”，十几个女孩斗一个男孩，家里常常有小姑娘敲门来告状，不是儿子用水湿了她们跳房子，就是乱跑踩坏了她们的跳绳子，要不就是扔皮球砸坏了她们的泥巴小院子……

其实，娘俩过的很辛苦。儿子八个月从长春抱洛阳，妻子说是随军随调，从军校到地方。但在大山沟的部队离着洛阳城还有70多公里，那时的路、那时的车，一小时能跑上30公里就算快，回个洛阳没两小时跑不到头。加上战备值班，出任务，常常十天半月回不了家，实际上跟两地生活没太大区别。

娘俩从未拖累过我，有病有难自己扛，遇上过年过节值大班，娘俩就拖着锅碗瓢勺进山来。半夜上山去查哨，娘俩就抱成团守在空房子里。我贡献了青春，娘俩也奉献了幸福。



副团职处长(32岁)

1985年全军大整编，我由分队长提升为部队技术处副处长，两年后又被提升为处长(副团职)。在1988年全军恢复军衔职时，被授予空军中校军衔。

这番晋升也是惊心动魄好一番拼争。原技术股升格为技术处，原正营职股长盼升职，同期还有两位分队长也在争取这岗位。而我虽然年纪比他们小，可军龄、资历都比他们不差多少，而且我还有“炸药包”，唯一一个进过军校的专业技术干部。结果在4晋1的竞争中，我脱颖而出，成为我部整编后第一任技术处处长(以副代正，两年后转正)。

1955年9月，我军第一次大授衔，身为野战医院副院长的父亲被授予陆军少校军街。三十三年后，他的儿子在恢复军衔制当年，也被授为空军中校军衔。虽然那时父亲已经辞世五年，但我相信，父亲在天上也会满脸的笑容为我鼓掌。

年轻的中校向天上的老少校敬礼！



副团长(34岁)

1989年，我晋升为本部长中校副团长。主官部队行政管理、后勤保障和建筑维修。

任职期，我主抓了快反小分队、生产经营和基建整修。应急快速反应小分队的建立，再次使部队有了一只拳头部队，在几次应急处置特情中发挥了突出的威力。

由于正处于全军忍耐过日子时期，为解决部队日常经费紧张之困难，结合我部地处豫西贫困地区的特点，以部队过剩电力支援周边村庄开建了砖瓦厂、粮油棉加工厂、蔬菜大棚和暖房养鸡场，不仅扶助了农村脱贫致富，也为部队增加了资金积累，纾解了暂时的经费困难。

1990年夏，豫西山区遭遇百年不遇暴风雨，部队供电、通讯和道路全部中断，山里一时变成孤岛。当时部队领导只有我一人留守，我带领山中全体指战员奋战半个多月，全靠自力更生在半个月内恢复正常战备值班和生活。其救灾报告受到空军总部业务部表扬，并予以大力支持。

1989年参加军区空军团职干部读书班，在青岛空军疗养院(35岁)

团长(36岁)

1992年2月，我被任命为所在部队团长，同时晋升为空军上校军衔。36岁，人生的巅峰时刻，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从本部组建(1984年)，到我走上一把手的岗位，八年时间，副分队长、分队长、副处长、处长、副团长、团长，一个台阶也没缺，平均两年进一步。

这是用血和汗拼出来的成绩，也是许多好上级好领导的帮助，更是我的战士、战友的支持，如果没有他们，我或许早是一介蓝色布衣。但我走过的每一个台阶，都印着光彩和血汗，都留下生命过程的苦与乐。当兵苦，当官累，为了这个偏僻的大山沟，八年付出的是一座响当当的铁营盘。



由于部队组建晚，又属于缓建工程，不仅缺钱缺人，而且基本生活设施也不完整可靠，加上前任留下的债务，更是举步维艰。而且前任底子没打好，告状信满天飞，一时成为战区内告状信最多的单位。打架、违纪、偷盗、逃兵、死人，屡屡再现。面对这样一个远离上级，条件艰苦，底子溜薄的状况，整整用了两年奋斗，让一个组建八年未沾先进边的单位，一跃为全区团级单位前十名，不仅荣获先进团党委班子，而且受到全区通报表彰。

1994年全军夜间训练汇报演习在洛阳某地举行，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济空左司令员到我部视察，给予我部很高的评价:“没有想到战区内还有这么艰苦的地方，没有想到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还有士气这么高的部队！”



全军夜训汇报演习期间(37岁)

参加空军南京专业会议(38岁)

在北京长城下挂甲屯，参加全军专业规章制度审议会议(39岁)

参加空军广州专业会议(40岁)

在欢送老兵退伍仪式上讲话(41岁)

高处不胜寒，回济南(42岁)

1995年，我在团职岗位上任职满三年，薪资和衔级也达到本职最高档，眼前已无上升空间，为了部队建设的发展，也为了转业有个好点的安置，我申请调回家乡济南工作。

1995年，我高职低配调到济南，任某站站长。从远离上级机关的僻远山区部队，一下子变成军区空军机关眼皮底下的直属单位，不适应是正常事。而最不适应的是迎来送往的吃喝玩乐，与基层部队的艰苦生活形成巨大反差。

在原部队，我天天教育战士们艰苦奋斗以山为家吃苦为荣，而且处处以身作则。而进了城市，天天看着机关干部吃喝玩乐，知晓某些人贪腐成性，心中直为山里的弟兄们鸣不平。于是不平之下，我向军委和总部写信实名举报这些歪风邪气，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调回到济南不到两年，就被迫挤下台安排转业。军人生涯戛然而止，香港回归，我则黯然脱下穿了二十八年的军装，我才42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如此“下台”心中多少不甘，也只能咬碎牙齿往下咽。



回望二十八年历史，有时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虫，时尔化蛹，时尔结茧，时尔化蝶，只可惜，真正变成一只蝶时，天气已到深秋，薄薄的羽无法抵挡重重的寒，于是变成一只空壳。

世上没有真空的地方，万物也没有纯粹的生命，有时洁身自浩就是一个唐.吉可德，瘦马长枪只能成为一段笑话，军队生活亦是如此。

但我不后悔二十八年的经历，因为我把少年与青春付给了这段岁月，无论是汗水还是鲜血，都是一个战士的味道。平生好斗，所以是个好兵，平生耿直，所以当不长好官。如是朋友总结，智商窜红，情商归零，这官只能当个半截子。果然有灵，我刚42岁那一年，我的军人生涯归了零，彻头彻尾变成一个老百姓。

冥冥间，我的军人生涯似乎与父亲同了轨，父亲以正团职转业时也是42岁，其原因也有与我某些相似的地方，护下抗上反邪恶，结果螳臂挡车早夭折。命运多舛，亦是好笑，两代军人，竟然有这么多相同，是遗传还是继承或是苍天有眼故意的按排？

二十八年军龄，如果加上幼时在部队幼儿园的五年，我在军营似乎呆了三十三年，这是人生的一半，都与军营的号声有关，如此，我怎能不自豪。

虽然此生大起大落，但我永记，我就是一个兵，军人本色不褪，仍然仰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