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海军

武龙

我晕车晕船晕飞机

晕过各种各样的船，客轮、货轮、渔船、交通艇、导弹艇、猎潜艇、登陆舰，甚至——潜艇！可我偏偏是个海军，是个有20多年兵龄的老兵！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常乘坐往返于海口秀英港——广州洲头咀码头的红卫轮。

当时的部队基层军官最高只能报销三等舱。其实我最喜欢三等舱，与甲板平，通风、平稳、视线好。一、二等舱在上层，感觉晃得厉害，四、五等舱在甲板下，大统舱，憋气、人多，混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油漆和柴油的气味。

三等舱每个房间四个架子床，八人一间。风平浪静时，旅客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一天一夜的航程，下船分手时像多年的老友。

　　但更多的时候是船一出秀英港，顶风逆流，船就开始上下起伏、左右摇晃，其他七个人还在谈笑风生，我已经脸色惨白 呕吐不止。他们看着我的军装笑了：“你这个海军是假的吧？”我强挤出点苦笑：“我真的是海军”。然后又吐了一大口。

八十年代中期，广东电视台到我基地拍摄导弹艇编队出港，我负责接洽和陪同。我与摄制组乘第一艘艇出港。海风扑面，海浪轻摇，快艇飞快平稳地驶向港外。凭栏望远，海天一色，爽！

到了港外，我艇停在拍摄点等待后面的编队。大海开始不动声色的捉弄我了，停下来的快艇就像一片漂浮在水面的小树叶，随波起伏晃荡。扛着笨重的摄像机的同志在狭窄的甲板根本站不稳，全靠我一手拽着他的腰带，一手拉着艇上的扶手撑着他。

编队出来了，我翻天倒海的大吐了一口，刚准备进入工作状态的摄像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叫一战士顶替我，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到船舱，躺平……直至返航靠码头（我这应是擅离战位，属逃兵）。

1996年，因公出差某潜艇支队。随一潜艇出海数小时，和我一起登艇出海的还有陆军的一位同行。

港内当然是风平浪静，饶有兴趣的听着艇长与信号台之间用一种含混不清、我似懂非懂的语言（其中应该是夹杂着许多专业术语）漫不经心的沟通着。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太熟悉了，所以他们之间的语言都极简洁、随意。

出到港外，望着一排排悄然无声的涌起伏着翻滚而来，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而陆军的同行还举着相机兴高采烈的上蹿下跳，我不停的告诫自己：挺住，挺住！然而，没等潜艇下潜，我自己先下潜……躺平了。

我不但晕过大小不一的各种舰船，还晕遍了祖国的万里海疆：从大连到蓬莱、青岛到上海、宁波到普陀、广州到海口，从北晕到南。连从海安到海口、榆林到西沙、西沙的永兴岛到东岛，最短一个多小时的航程，照晕不误。

很想到南沙晕一次，可惜没机会了。当了二十多年的海军，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去过南沙！

或许，乘坐航母出海，应该不会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