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的班务会

高湖渠旁

　　班务会，自然是以班为单位，由全班人员参加的会议。连队每周都要开一次一个小时左右的班务会，总结一周来的工作，以肯定成绩，指出问题，表彰先进，激励士气，调动积极性，争取更大进步。

从新兵连下到建制连队初期，我感到“开班务会”是件很不自在的事。尽管在新兵连已体验过开班务会的滋味，但那里重在体现程序，并不那么正式，而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不，又到了周日，过一会儿就要开班务会了。

现场气氛格外庄重，个个神情严肃。大家挤在两床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挨个坐在马扎上，生怕触碰床铺而弄坏了内务；每人手里捧着笔记本和钢笔，时而在本子上比画着，似乎在准备发言稿。同时，像小学生那样静静地候着，等待班长宣布班务会开始。

　　“下面我们开班务会。今天的班务会有两个内容：一是请大家围绕政治学习、军事训练、团结同志、内务卫生、菜地生产、请假销假、作风纪律等方面的情况，说说自己一周来在哪些方面做得比较好、哪些方面还做得不够；二是评出几名‘好同志’。”班长布置班务会内容后，就说声：“开始吧，谁先说？”然后在本子上准备做记录。在班长讲话期间，个个耷拉着脑袋，看似在做记录或在认真听讲，或在思考准备怎么发言。

班长说完后，大家便陆续抬起头，我看你、你看我，相互微笑一下或向对方点下头，意思是“你说吧！”然后又陆续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或装模作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现场十分安静。我低头想着：一周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方面”，又有什么“不够的方面”；我做的那一件事，能不能算是“好的方面”； 我做的另一件事，能不能算是“不够的方面”。我还想着：好的方面的那件事，怎样说比较合适，不够方面的这件事，又怎样说比较妥当。就这么想呀想，但总是理不出个头绪，不知怎么说才好。

“我看还是请老同志先带个头吧！”班长打破了沉默，迫使老兵先开口。几个老兵会心地笑了笑，稍等片刻，便一个个发了言。老兵说完之后，现场又开始静默了。“老同志说过了，下面请新同志说说吧！”班长把矛头对准了新兵。我们几个新兵一会儿腼腼腆腆地相互望着，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我来说两句吧。”总算有新兵说话了，是上海来的龚立新。也许他世面见得多，从平常的言行举止看，他的确要比我们其余几个新兵老成。尽管他没有按班长布置的内容，一条一条去说，但起码他先说了，为我们新兵带了头，也为我们壮了胆。剩下我们几个新兵再也“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一个接一个开了口。只是有的轻言细语，听不清在说什么；有的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的好像在说家乡话，听不懂在说什么。“好，刚才大家总结了一周来的情况。应该说，大家干得都不错，希望继续保持发扬。”感觉班务会的时间快要到点了，班长对我们的发言也没作点评，便接着说：“下面大家抓紧时间，推荐一下‘好同志’，看看哪几位同志相对做得好一些”。

现场再次沉默。评为“好同志”并得到连队表扬，是对一个同志在一个时间段工作学习等方面的肯定，是进步的体现。很显然，人人都想进步，包括我在内，都希望自己能评上“好同志”。大家你等我、我等你，谁也不愿先开口，似乎推荐了别人就会落选了自己。班长向几个老同志瞟了瞟，意思是不言而喻的。果真，那个李大来开口了，他带着浓厚的安徽口音，重复着大家说过的一些话，也含糊不清地点了一些人的名字。要么是走了神，我听得稀里糊涂的。

　　“嘟……嘟……”室外值班员吹起了哨子，吆喝着：“准备晚点名。”我抬起了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班长宣布班务会结束，并让大家赶紧“排除故障”，准备集合。

晚点名可以看成是连队召集全体人员开一个短会。在室外空地，全体列队，大家认真地听着连长对一周来全连工作生活情况的讲评。听着听着，在表扬的“好同志”中，隐隐约约的提到了我的名字，说这个同志工作积极主动、干活不怕脏不怕累等等。顿时，我的心似乎在剧烈地跳动：让我感到既意外又惊喜以至激动。不过，我还得找机会确认一下，连长到底有没有提到我的名字……　　

（图片源自网络，若涉侵权可删除。2024.7.31修改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