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斑”忆事

ZK林

　　一同出行的朋友无意间看了我的双手，提醒我手背上有老年斑了。其实，何止双手，脸上也开始淡淡地显出几小块。乐观的人说老年斑是沧桑岁月的积淀，悲观的人说老年斑是坟头上的土块，斑点越多离去天国的路便不会远了。对了，突然想起扬振宁，他的脸上老年斑星罗棋布，难看是难看了点，但人生之路不也走了百年？于是古稀之后的我也还是一如往常不把老年斑当回事。

　　没仔细观察过一同出行的那十几位，他们的双手和脸宠上是否也长了老年斑；也没有打听过在七十多年相似的人生旅途中，是否因为有着相同的蹉跎岁月，而使彼此的心灵刻下了如“老年斑”一样的印记。

此行的我们基本上都是同龄人，有着永远的名字叫“知青”。又曾是同一单位的同事，所以在回顾一生的这个大命题下，都有着相同的谈资，都有着共同的话题。顺便说一下，阳春三月是我们上山下乡的祭日，尽管结伴旅行的朋友，当年落户东北的时间略有不同，但大家还是选在这共同的三月去访春、去踏青。名义上是为纪念那个难忘的日子。

　　回顾既往你会发现，人生有些节点是会永记一生的。那永远的记忆足够你回想一辈子。回忆是与往事重逢，重逢后你会发现，有些人有些事总是不会淡去，不会淡去的永恒才是人生的积淀。如同我手背上的老年斑，时光虽然流逝，过去的故事却深深地印刻在肌肤上。

　　人生记忆，如同镌刻在岩石上的朵朵小花，虽然没有馨香但却永不凋谢。然而记忆是积累，如同一潭碧水，久了便清浊分明，清流随势而去，浊泥便沉积于底了。如果说勒石刻下的小花是人生最美好的闪光点，那么沉积于记忆的残渣也一定是人生溪流不可或缺的。宛如我们这大半生的经历，有引以为傲的光彩，却也有难以吞咽的苦涩。

　　有人说知靑的一代是中国历史上苦难深重的一代。这一代的大多数人由于上过山下过乡，吃尽了人间苦。尽管有个响亮的名字叫“知识青年”但大多知识有限，中老年以后，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成了社会的边缘人。但也有人美其名曰：我们这代人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基石，做出的牺牲最大、贡献最多。究竟如何评价“老三届”这一代，历史一定会有结论。

　　有幸读过张抗抗的《丑陋的老三届》她评价我们这代人时认为，在“史无前例的年代”是有过失和重大罪孽的。我们这一代人应该低头回首，正确审视自身，为自己说几句真话。《丑陋的老三届》无情地揭开我们这代人心中的伤疤。

　　“老三届”确实是个特殊的群体，我虽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但也是这个群体中不起眼的一个。由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坦坦荡荡了大半生。当然也没有忘记曾经发生在身边的荒唐事，不会忘记我们中太多的人做过太多伤害社会、伤害他人的事情。有人说那时年少不谙世事这不是自己的错，那是政治斗争始然。可是世事无情，命运无情，没错！老天就是要整整一代人来还这个债。

　　人生苦短，如朝露夕照，无论景色再美也不过是云烟。好在人生轨迹还在，就如你我心灵的印痕、额头的皱纹还有那丑陋的“老年斑”，话题便总也说不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