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4

萧维光/二凹懒悟

15.重访熊猫基地斧头山，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大熊猫别墅区是成都二中学农基地的旧址。

看中国大熊猫成了一股不小的时尚。世界各地、全国各地游客蜂拥而至，摩肩擦踵，人头攒动。保安说这还是淡季，过年过节的时候不得了，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要限流。我在停车的时候观察那个停车场，成都没有这么大的停车场，估计停万辆以上的车子没得问题，想必熊猫基地规模超大。

看了两三处熊猫别墅，大熊猫憨态可掬，睡的睡吃的吃，日子过的非常悠闲，最正确的躺平，确实是我们的国宝，必须如此优待。

旧地重游，我根据地形做田野调查。为什么特意调查呢？熊猫繁育基地正好是成都二中70年代中期学农的基地，我们于此学过两个季节，这一片叫斧头山是廻龙大队所辖。第一次住建筑学校废弃的红楼，第二次住一个山坡上苗圃的宿舍。红楼很有特点，建在一个土崖上，背后是蓝球场。土崖下面是一片田野，远处一片丘林，红楼的左侧朝外面是厨房库房，再朝下面走是一个堰塘，当时没得供水系统，所有用水就在这个堰塘取。右面是一条土路，直通向下面的低洼处回龙六队。

回龙六队我们印象很深刻，六队可能是我们十三班的基地或联络贫下中农的点，一个姓李的小伙子跟我们联络，团支书，我们叫他老李很矮有点秃顶，很活跃，十七八岁，比我们大一点点，晚上我们去各生产队宣传，唱歌、跳舞、说相声、演小品、诗朗诵，他组织观众，打火把领路。这期间我们班上出了好几个男高音，几个舞蹈女生，很是精彩了一阵子。

刚才提到的那栋红楼，我在2003年的时候曾看见过，堰塘也看见过。那次我在熊猫基地外面的一个鱼塘喝茶，有个人很像老李，我和他说话，确实是他。他自述改革开放初期，脑子太活跃，私刻公章诈骗被判了十多年才回来，那鱼塘就是他的，他儿子是军官转业在红牌楼那边上班，结婚了有孙子。女儿嫁到河南那边。自吹自擂，总之情况很好，守着这个鱼塘丰衣足食。

话赶话彼此又回忆起以前的诸多细节都，76年周总理死，班上要竹子做花圈，我自告奋勇去找老李，当天他砍自家后院的竹子，晚上我们扛回学校。相谈甚欢，中午我请他公园里喝酒，他是当地混混村民不要门票，他自个整整喝了大半瓶白酒，与从前相比耍野了。

今天我的考察参标两个点，红楼原址和堰塘，再加一个土埂。红楼已经不在了，原址土崖上修了一栋建筑，是游客中心，从那个角度的地势看，再往下面走一点点就是堰塘，现在的黑天鹅湖，我今天画的就是这个湖，那个所谓的熊猫1至6号别墅连接的步道，就是当年红楼背后蓝球场上面的山脊，可以通往磨盘山，因为我们在那个地方反复写生过，地势结构印象相当深刻……。

今天阳光明媚，故地重游，怀个旧无限感慨，岁月流金，恍若昨天……。音译。

14.

当前不是正流行阅读城市吗？到一个城市住下来，仔细地体会他们不同的风韵。一个城市，其实也是一本书，一个人，秉性是大不同的，我很有这种兴趣也适我这把年纪的旅行。我读奈保尔的火车旅行写作感动得不得了，跃跃欲试。后来又读南方周末专栏旅游作家刘子超《午夜降临前抵达》东欧游记更是按奈不住内心的冲动，也要学学三毛在撒哈拉的流浪文学写作。

*这是什么？我去端菜的便当包，昨天端的酒店旁伙工殿的湘菜小炒肉，前年我在该店当伙食团，菜品相当不错就是太辣，叫我这个川人也有点受不了，这个店有特色，湖南人白手起家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建了一幢十几层高的大厦，一楼餐厅二楼以上全是客房有三百多间，餐厅从早到晚都放歌颂毛泽东的红歌，塑有金身的毛泽东雕像陈列于一个专门大厅，共和国领袖围绕周边。

今天不能再端这家菜了，太辣了，我走过这家菜馆，沿石花路向东走，我记得前面过了转盘花坛路口右侧往前有好几家餐馆，我一家家看过去，港式烧𠧧、佛系斋餐厅、贵州黑山羊米粉、越南菜等等十几餐厅，都不是我想要的菜。

走到路口我右拐，远远看见一门头很象餐厅，因为和街沿是平行的只能判断，便径直走去，门口有个戴白帽的厨师正抽烟是出来换气的，我扫一眼菜品水牌，好象还可以，是家港菜馆，不象那些卖单品或盖饭的应该有我要的烧炒，跨进门，大厅氛围很好，堂子中等大，有几桌客人在就餐，扫了一眼他们桌上的菜感觉满意，有一黑陶盆盛的红烧牛腩很悦目，汤汁牛肉土豆都很好看，心里有了谱，服务员过来热情招呼，见我拎着便当盒，打包吗？嗯！服务员眼神诧异，如今都是叫外卖，带上器皿来端菜的几乎绝迹了。我执意这样，一是卫生二是菜也不沤着三还顺带走路看街景，让我想起少年时被家长派去端菜的幸福时光甚至可以尝一块。服务员递菜单给我，我翻了两页眼光被锁在了一款红烧牛腩上，60元份，估计菜量也合适，我说：就要这份，服务员问：辣椒是大中小？答：中辣。服务员立即到巴台下单，并请我扫码付款。约十几分钟我的便当盒出来了，查看后我拧上内盖，菜品真好好香，汤汁多多的，服务员热情地说我请厨师多加了些汤汁。哦，谢谢你。回到酒店自己做了一碟素菜、自己做的米饭，就这样好好的一顿异乡之餐。

为什么端菜，从成都自驾珠海四天婆姨重感冒了，下不去楼已三天。

当前不是正流行阅读城市吗？到一个城市住下来，仔细地体会他们不同的风韵。一个城市，其实也是一本书，一个人，秉性是大不同的，我很有这种兴趣也适我这把年纪的旅行。我读奈保尔的火车旅行写作感动得不得了，跃跃欲试。后来又读南方周末专栏旅游作家刘子超《午夜降临前抵达》东欧游记更是按奈不住内心的冲动，也要学学三毛在撒哈拉的流浪文学写作。

今生我还想仔细阅读的城市有广州、深圳、香港、澳门、海口，乌鲁木齐、昆明、上海、杭州、厦门、重庆、邵阳、拉萨等等，另有喀什、塔城、玛纳斯、克拉玛依、北京、哈尔滨、武汉、德宏。当然还有罗马、巴黎、莫斯科、圣彼得堡、布达佩斯、东京、伦敦、阿姆斯特丹、曼谷、仰光、孟卖、津巴布韦等等。去远方很诗意，核心问题是解决好吃住，行的问题往后更主张火车飞机汽车，到了城市有导航公交或地铁，化解停车不方便的问题，所以算是一个预演。

*澳门“古镇”一日游。我用了8个小时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大陆，我牢记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必须回，虽然六十五岁了还是在静侯上面的通知。当我望见拱北中国人民银行大厦时激动不已，终于回到祖国怀抱。第一件事去拱北美食城吃称盘冒川菜，吃了两碗干饭，还是祖国好，空气甜美，天空宁静，到处宽敞马路大器。

澳门全程步行不用导航，因曾经殖民地全部街名都是依哩哇拉的洋名，葡语洋至土鳖，公交站牌没参照。参照公交站牌或著名建筑这是以往去陌生城市游逛的办法，在巴黎我找奥赛美术馆、在圣彼得堡找列宾美术学院都是用这个办法。还是沿公交车线路一直往前走，路很复杂很逼窄，目标大三巴。沿途街景新奇，很过瘾40分钟到达目的地，手机步数一万多步，地图测试5.7公里。

问题出在回程，我从新匍京赌场往关闸回，因为此点可以望见江对面的珠海电视塔，我经常路过，判断向北就可以到达拱北，哪里知道这是个半岛，方向反了，走了很久很久，越走越不像，问一个大叔，他说你搞错啦，方向都是反的啦，你不要走啦太远了，有免费车啦，我拒绝坐车，他耐心指导怎么走怎么走，大概走了5000步又回到大三巴广场前面，这条路我就熟悉了。然后就往北边走，到底往右拐走到底就到了，此时街景熟悉了，早上看见的东西，教堂、庙子、加油站、小报亭、餐厅、中国建设银行都出来了，走了1个小时，终于走到了拱北口岸没有辜负祖国的期望。

本来去匍京那边找一家餐馆，17年我在那家吃过午餐，吃了他们家双拼奶令人难忘，餐厅是老房象大陆60年代的老店，房子家具都是黑黑的，食客买竹牌子象供销合作社，我怀旧去找没找到，现在那条街开了差不多20家姓周的金店了。

疲惫不堪时猛然看见一家双皮奶店，太累了也想休息一下，买了两份双皮奶，店家可以收人民币，还可以扫微信，我说我微信没有流量她说不要流量，32块一份两份64块。后来我进了拱北收款信息来了才收了57块6，银行还是按澳币汇率计算的，大概有1.5%的汇率差大概七块钱呢。

澳门街道搞的新新的，以前都是水泥地黑灰黑灰很有岁月包浆，现在用花岗岩小拼花。城市气质有点同大陆同质化了。

澳门的看点就是有一点殖民地的东西。一国两制，一个就是准予赌博业，还有他的街名，全部都是依哩哇啦的匍音中文，当地人也记不住。估计当时葡萄牙政府也是一点都不实在，这些名字搞去搞来，上百年了老百姓还是记不住，香港大多数地名什么尖沙咀啦，油麻地啦还可以记住。

途中一个大叔指引我上山顶走“大马路”，山顶街心有个转盘，小巷四通八达找不着了，街心花园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可能就是500平米吧，有个岗亭我就问那个穿制服的先生，可能是城管那类，他普通话很好，怎么走怎么走讲的很清楚，他说太远了，你要坐车，跟我讲在哪里去坐车，还有免费车呢。我说不用坐车啦，我是大陆派我过来专门走路的，我不能坐车，他笑了，我也笑了，我们都会心地笑了。

事后诸葛亮，澳门就一条大马路公交车大巴川流不息，你就沿他走没错。澳门是座小山城，所有大街小巷是沿大马而配置的有点象重庆道路的规律。上两次去澳门是从深圳坐船入境外港码头，这次是从拱北陆路入境的，刚好一北一南距离约6公里。

*兵在其颈，沙滩是有脾气的，阴雨几天放晴大海尉蓝，情不自禁冲向沙滩，驻车，画速写，约10分钟感觉车在下陷，急忙调转车头准备回岸，死踩油门汽车纹丝不动，沙子漫天飞舞，越加油车越陷越深，启动四驱没用，忙找来树枝垫轮胎，车将树枝深压于沙子中，车胎陷得更深。无计可施，含水的沙紧实一点试着后退，油门踩到底也只退了几公分，不知是油混车还是陷沙就是就这个状况，5点钟已经开始潮汐，不用一小时海水可以漫到车身，惊恐。继续倒车几寸几寸倒至更湿的沙地已近海水，后轮终于有了一点摩擦感。一渔民帮忙指挥：“不要打方向盘，沿水边湿沙冲一段，小方向冲向岸头”，调整好姿态，鼓足勇气，一脚油门终于成功，惊悸一身热汗，吓死宝宝了，沙滩出现几处四五十公分深的大坑。这么低级的错误……。

渔民说汽车陷沙滩是出不来的，自重太重，他们骑摩托车都是沿着水边走，根本不怕湿脚，才能安全。汽车是绝对不能开到沙滩上的，必死无疑。告诫大家小帖士。

*从海甸白沙公园去市中心大同里，公交车14站1元钱刷手机，陌生城市住下不动车是个好办法……。

又见老街，36年了老房子还在，现在是“骑楼老街”之一。较之三十几年前海口已增至扩大百陪以上，令人惊愕，中国发展最快的城市，完全一座大都市了，“琼崖旧州”的痕迹荡然无存，岁月流金换了人间……。海吼市哇拉里62#，文明中路19#。物是人非。三十六年，半个甲子，人生几何。

《玉沙村》玉沙村面对琼州海峡，与雷州半岛海安隔海相望。东北湛江市，西北北海市，海峡宽18海里。天气晴好时，对岸依稀可见。三个艺术愤青，携金裹银，亡命天漄遁身于此，心怀凌云之志，痴心飞黄腾达，妄图颠覆当代艺术。

玉沙村当时算海口的‘城中村’，是城市断续处，村庄南高北底，沙丘起伏，台风或潮汐时海水漫过公路可浸泡半个村庄，村民安贫乐道，村庄浸泡在水中，日子仍不紧不慢，笑脸盈盈，村民安达人生态度质朴。沿滨海大道，说是大道实则坑坑洼洼一条碾得烂碎的石子路，路肩犬牙交错破败不堪，有车驶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几分钟不散，只能驻足，等扬尘散去。过龙昆北路三岔路口行数百米，左转，即是玉沙村村口，村口没有任何标识，斜坡而上，如入工地，刚掘起的新土堆积如山，施工痕迹处处可见。道路也是新土，血红血红，此景背衬团团簇簇深绿的热带古木丛林，异域的新奇感油然而生，行六七百米右拐，进村庄，情景大变，椰林，老榕，橄榄树，香蕉林，百年老屋群落，掩隐在这浓绿之中。

遁身的房屋是村民自建的‘别墅’，在村子后面一小坡上，二楼推窗见海，白帆点点，潮起潮落尽收眼底。从村口回家几乎没有成型的道路，完全根据当日天气选择，或穿越椰林或借道村民的房前屋后，热带雨林建房都户户紧挨，又都在二楼以上伸出一截，两户对应，形成极窄的通道，是骑楼的简易化，目的是行人躲避炽热的阳光或风雨，建筑虽然简陋，受东南亚建筑风格影响，细节处多有‘洋气’，村中也有三分之一是豪宅大院，气派辉煌，多是华侨老屋。村中祠堂，琼剧戏台，书院都还在，完全保持清未模样，此地对社会的变迁几乎无动于衷，建筑虽然斑驳风雨百年苍桑，乃熠熠生辉。村民大多姓莫，这一族莫姓几百年前从大陆迁来，依稀痕迹可考是广西，村民操海南话，听不懂，后来知道仍带有广西百话浓重尾音。身处这样的环境，真有与时隔绝遁身江湖的感觉，有说不完的好，你懂的。

那段日子也繁琐，仨在老城区文明东路18号（现在的骑楼老街）和海虹路口，分别经营有川药行和艺术设计事务所。公司名称若用海南话讲：海吼斯KFS底安绿银公社，办公地大同里62号，海南话讲是：哇那里拉拾路吼，在华调那耍（华侨大厦）对面。海南人称艺术家为‘倒丁’即神精病，哇塞！好准！几个‘倒丁’，能经营好买卖吗，结果可想而知。

海口南国风情，热带南洋情调，椰树作为市树就铺排在道路两傍，不小心椰子砸你头上，打台风时经常发生。城市陈旧斑驳历尽苍桑，由于落后甚至没一盏象样的红绿灯，交警用口哨指挥交通，才建省，才从广东省海南行署脱胎而出，百事待新。老城区沿海岸从东向西铺排，依次是海甸岛，钟楼，海关，新港，断续相联到秀英。玉沙村正在这断续处中间，背面是海府大道和海秀大道东西横亘，这便是当时城区的构架，现在城市已膨长二十陪。

椰风，大海，老街，村落，无尽的绵绵诗意；树丛，海滩，老屋，村民都是我百画不厌的题材。

13.也想看看建筑或空间，静座片刻……。

白石老人未曾想到，百年后，他笔下的拙朴天真与灵变天趣，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借由“白石之眼”，溯、穿梭于齐白石的人生历程中，会发现，他的时间年轮似乎是“倒转”的，年过古稀，童趣却愈发强烈。画从“天趣”来，这个“天趣”不曾因回不去的家乡而渐行渐近，不曾因岁月流逝而淡漠。齐白石走了很远的“路”，但请跟随展览回到最初，与他相遇。

齐白石对家乡的眷念是细腻绵长的。近水、立竹、孤房、远山，年少时的回忆总历历在目，提笔染墨，总能抚慰思乡的急切。鱼虾戏水、虫鸣啁啾、草木风声..……这些纷涌的思绪在他心里扎了根，蔚然成林。时过境迁，我们当然再也看不到那山那水，听那风了，但乡愁被齐白石晕染在纸上，流动在当下时空光影中，庆幸我们仍可感受白石老人眼眸中的湖湘万象。四十岁才踏出家门的白石老人，不晚，他修心、修行、修身。彼时不比今日，远行需要勇气，尤其当时时局动落，但他“不教一日闲过”，才有了出发、归来 再出发的“五出五归”。“借山”不只有山，“借”的是自然的平洗、天真。齐白石履行着“身即山川而取之”的觉悟，才有“胸中富丘壑”的笃定与坦然。随他足迹看去，或许才能体会他那向)：“王實年，吾年四十,始远游。至己西，五出;五归，身行半天下。”的自语。1936年，齐白石踏入蜀地时，已颇负盛名。这次蜀地之游也是他“五出五归”后又一次远游，蜀地自古灵秀钟毓，自然也是白石老人向往之地。在蓉三月，他结交蜀中文人志士，与弟子相见，他与宾翁相识，视“五老七贤”之一方鹤叟为知己。他作画、刻章、写诗，虽也有“没作什么画，没写什么诗”的牛骚，但那些留下的画作与诗词却还是显露出这位“老小孩”的真性情。齐白石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所以才洪绝地说了那句：“银死京华，公等勿怜”。

陈师曾所言“画吾自画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促其“袁年变法”，这个“变”当然不是泯然众人，迎合趣味，而是另胖蹊径，竭尽全力,而后终有所成。他期盼“为万虫写照，为百鸟传神”，他题写“杏子坞老民咬菜根八十年，香味犹清”，豁然了，齐白石便不再拘束，以一颗纯真之心读世间万物。童心犹在，乡心未改。

齐白石诞辰160周年，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他相遇，实属幸事。

相信此刻步人展厅的你，也拥有了一双“白石之眼”，它历经沧柔，却仍明亮有神，它看向世界，却仍回到故乡。

成都市美术馆

2023年12月

12.10点钟从新海港下船我直奔“海口老街”因为是过境，也没其他牵绊，35年以来我好几次途经海口，都未去造访我曾经居住过的旧屋，近年来时有想念。

上高架导航显示27公里，全是高架一直到龙昆北路枢纽下来，走滨海大道向西到钟楼，高架高端大气上档次，如今的海口已是曾经的百倍以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道路四通八达辉煌大器，从前有没一条象样的道路，10公里长的海府路大道上竞没一只红绿灯，警叔靠吹哨哨指挥交通。

半个小时钟楼和新华路口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哦原来老街的规划并不是我想象的从博爱路入口，那是自己经常行走的路线，住家从大同里岀来上大同路穿过东湖公园，入搏爱路到中山路老街中心。

“老街”人声鼎沸拥挤不堪，这里已成了中国的网红打卡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下停车位，赶快去吃午饭已是2点，固执地想象曾经街头巷尾的海鲜或猪肝汤粉，烈火烹烧爆炒猪肝或海螺，一瓢水立马煮佛，扔一抓河粉入锅，一两分钟即可，特点特鲜特烫，不懂就究理的人经常被烫得嗷嗷直叫。现在都采取简易办法了，有点预制菜的意思了，一烫一炒即可省时快㨗，味道自然不再是原生态了。

老街很漂亮，我喜欢骑楼尤其夏天优势太大了，凡骑楼皆为繁华街区，厦门、广州、北海、钦州、文昌、斗门、澳门、香港的骑都遛达过，印象美好。几十条街都互通，可以行汽车摩托车，摩托车可以停商店前，只一条中山路是步行街，这样好方便又接地气，建筑没有大动，万不得已也是修旧如，我记得的几栋房子完全是老样子，异常亲切。原来曾用过的商铺现在是骑楼老街之一，也是网红，完全没一丁点改变，只是门前的道路不再坑坑洼洼了。住过的大同里房子依旧，只是好多开成了各色服务街邻的商店了。住宅后面我喜欢的一家早茶店竞还开着，生意照样好，坐满了左右邻舍的大爷。说明这个城市的某些底色并没有改变，有包浆的痕迹，对一个怀旧的人来说真是极大的安慰。那些人，那些故事依然在……。

文明中路与博爱路口下午4:22分、大同里62号……。

11.河老五的父亲叫河绣花，在解放初期和文革被严重打压，劳改了几次，后来作为地富反坏右被监管，没有工作只能捡废纸，他捡废纸很奇怪，那些厕所纸卫生巾纸乱七八糟的都捡，每次能把他大大的一个背筐全装满。人矮小瘦弱沉默寡言，常嚅嚅自语嘴角吊起口水，可怜得很。

他们这家人很穷，全家都是小个子营养不良，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五，妹妹叫老六，中间死了两个。他们家做饭从来没把饭做熟过都是夹生的，一个蜂窝煤12个孔，每一次只能开4个孔，一只蜂窝煤烧一天。所以他们家的饭基本上是憨熟的，一年四季吃泡菜。

他身体很弱很瘦小，但样子比较乖我们叫他盒盒儿，那儿年生少男少女出社会操，男女之间有恋爱了，男的叫盖盖女的叫盒盒儿配一对。他的大哥是老知青下盐边没有回来过，原因是没钱。二哥下成都周边，也是个小个子，为了赚钱，很早的时候，背个布包包一个理发剪走街串巷去赚钱，当时是资本主义尾巴。

他们家的房子很奇怪，是两排房子之间的缝隙搭了一溜出来，很窄三米宽是个溜溜房室内漆黑，靠门采光。后面是一个小工厂的围墙有一个单人草席那么大的露天天井，屋椽下算是厨房。

50年后盒盒召集同学会，他已是成都一家著名电器厂伙食团长退休人员，矮矮胖胖油光水滑，蒋逛也是做厨师的是文殊坊某家名店的大厨。盒盒家庭美好，老婆贤惠漂亮，儿子做了下派干部。

当时我们有四个兄弟，盒盒、蒋逛、华头和我，都是同一条小巷子的。四人很迁翻顽劣，算中学的几大帮派之一，追随的女生众多，经常帮助男生洗衣服或河边约会，平时做手工挣的钱买烟给大家抽，烟用崭新的喷香水的帕子包起，有个女生家是成都烟厂的直接用饭盒把烟装出来。他们家父母没时间管孩子，他家成了自由聚会之地。

今年春节前盒盒招呼大家春节团年饭，还专门通知我，因我去了广东放弃了。春节前几天群上说他生病了住院，聚餐推迟，又过了几天说他死了。我很惊愕才60几岁，但是现在周边经常有人死讯息无不遗憾。可能有基础病吧，又矮又胖又儿童脸滚圆滚圆的。只是死后发现他内心隐藏着重大秘密，原来他家祖上是宫廷里专门做皇家绣品的工匠。早几代是苏绣的杰出大师，战乱颠沛流离到四川又学了蜀绣，民国的时候加入了行会是个头目。父亲将祖上传下来的龙袍由他保藏，后来价值连城了，很多收藏家，艺术品商人，一直一纠缠着他，时有阴谋诡计，给他人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内心活得相当累。

他读书成绩不好，在学校也很边缘，迁翻调皮，都认为他的命运好不到那里去了，这种个案百分之99都改不了，他还真行一步步把命运挽转过来，伙食团长也算干部序列，家庭好娃娃好他心态也好，从他组织同学会来看是个很不错的人。这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时代低开高走……

10.*工作室后院的小树林，今天我又画它，得抓紧，轰隆隆的机声已近在咫尺，有机具人员再打降水井了，那日闲暇，转到林子深处见一双夫妇正操作打井机具，便攀谈起来，我象居山中的不耐寂寞的老道逮着人就想说话。这个机具在我生命中曾经有遇过，心有温暖，在新疆马纳斯驻军时部队需要一口水浇井，请石河子施工队来打，我负责全部对接，天天和工人斯混大家同吃同住熟得不得了，二副姓陈是个胖胖的壮汉性格特别温和文艺，他看我画画缺一只画箱，竞把一只废旧油印机改造好刷了清漆送我，万分感动，我终于有了一个象模象样的画箱，也是我的第一个画箱后来还带回了四川，我俩的合影照片至今还保存着。现在的设备工艺先进了许多，十余人的工作现两个人就行了，夫唱妇随，效率还高，他说不出数月这片树林必然消失。

这片杂树林，树龄都在几十年，苍劲腾达，初冬了枝条树梗虬枝盘曲，老树虬枝。第一天瞎转，我就发觉了他们，它们远远地就招呼我，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气质与我一样老气横秋皮粗肉糙。

前院那些花枝招展的花儿草儿，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我也喜欢，我混在其中象枚野夫，不知她们是否在风中窃窃私语弹闲些啥子。反正这片树林我是会经常画的，寻找风景的精神书写表达等等，和他们说的啥子哲学意味，或者干脆藏在这片树林里……

一老者守着我画画已多时，他竞能分出我画的哪棵树是哪棵树，其实不好分辩，都“意象”了，见我用刀：人家画画都用笔你乍个用小敏子。大爷言：这个地方叫大东村，我是守泥巴沱天主教堂的，教堂18好多年建的有一百多年了。我咋不知道呢，朋友迁这个教堂化了一个多意，管理机构真会找发财的契机。暮色越来越浓，林中更黑暗了，树从杂草土地混为一片，又星星斑痕闪烁若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寂静无声又象一曲盛大的交响曲缓慢低沉地奏响。我苦思冥想的抽象的边界不是如此吗，上帝在示意……

我和这树林扛上了天天画无论阴晴圆缺，大多数人都觉得我随和，另一面我也是个较蒸的人，也许正在进入色彩和空间关系的微妙理解，画面的新鲜度，线条和色点的节奏速度，浪漫的高度，光和空间关系的微妙感觉。整体的自然色彩，光和生命动态的形象，一切闪耀在阳光下等等，风景不仅止于风景……。

*喜欢庭院，不得。于是常纸上谈兵。仰慕古人：不落畦径，谓之士气，不入时趋，谓之逸格。清人施清《芸窗雅事》：溪下操琴。听松涛鸟韵。法名人书片。调鹤。临十七帖数行。矶头把钓。水边林下得佳句。与英雄评较古今人物。试泉茶。泛航梅竹屿。卧听钟聲声。注黄庭楞严参同解。焚香著书。

栽兰菊蒲芝数本。醉穿花月影。坐子午。啸奕。载酒问奇字。放生。同佳客理管弦。试骑射剑术。

墨客一旦摆脱稻粱之谋、余财之诱，何愁缺少棋中之意、竹外之情。于是，读书便会成为养心的途径，如此，养心也会成为读书的一种，科举时代然，现实社会亦然。立志栽培心上地，闲居涵养性中天，似闲居方蓄得涵养；怀素草书摩诘画，赏心乐事得年多，惟赏心才会有乐事。

庭院的花草是有专人打理的，处处都收拾得亭亭当当，这院子虽说是商用功能，但其设计颇具匠心体现现代庭院设计的前沿理念，树木伸差错落，流水孱孱，乳白的石质硬饰边界清晰、线条干净利落阳光下熠熠生辉。黄杨、红豆杉、罗汉松，芭蕉、树蕨、丝兰、百子莲组成一出大自然的植物交响乐，花儿草儿唯美写真，又轰轰烈烈组成一巨大的斑烂抽象画，象德.库宁的作品，或赵无极的大江山。今得闲画这株绣球花，又叫琼花，也有人叫月下美人，岁月流金想想都美。意识流。

9.府河是从城北洞子口出发，流经市区东面的这一段叫府河，二号桥至一号桥这一段我们小的时候最熟悉。

出二号桥下陡坡，沿河边小道至红岩石前上猛追湾南街，约二千米，是少年们玩水游泳打泥巴仗的最佳场域，甚至谈恋爱的绝佳空间，这条小道也是去东郊看垻垻电影的必经通道，又幽静又隐密。红岩石再往前走就到黑松林了是今天游乐场的位子。

这二千米分可为三段，第一段为“五米深”，说是当年日本人丢炸弹炸了一深坑，后来为挖末爆弹又掏了几次，形成一个令人恐惧的回水沱，时不时淹死游泳的孩子，有一年淹死了一个来参加全国比赛的游泳运动员，越传越吓人。位子是现在的339边上，对岸是猛追湾游泳场的堤岸，游过去可以潜入猛追湾游泳场，逃门票五分。

公园的入口在一段城墙下面，内侧是部队的围墙，城墙的砖已扒掉，可以爬行上去，文革后期武斗结束，但人们尚武的风气有增无减每周都有青年人在上面摔跤散打抢手，当时很流行武术，我们是热心的拥𨀂。看多了我们自己彼此也抢手，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求师无门内心着急，几个小孩约好早上四点去公园晨练中找师傅，见一老人打太极拳守候一小时，终了四五个小孩卜通跪下齐呼“师傅拜了”吓得老人慌了神，气喘吁吁地说小朋友我是段练身体治病的。后来还终于找到一个师傅打北拳的，这下天天撇腿南拳北腿嘛。

这一段约五百米，到转湾处结束。这一段很奇怪，河岸全部是沙子很细很漂亮灰色的，孩子们游泳就在这一段，河床平整，柔软，但是，中间有漩涡就是那个“五米深”很危险。夏天在泥沙上滴沙堆假山修城堡，灌推屎爬，或者把泥沙抹在身上扮游泳裤，小孩子们都是裸泳那有游泳裤。

二号桥的桥墩像鱼头一样伸出来，最前面部份叫鱼嘴，墩上可以跳水，胆子大一点的可以在栏杆上跳，涨水时在这里跳水冲浪是最好的。对岸的河堤是堡坎爬不上公园，游到对面必须要回来。转角处是个半𡷊原来的围棋苑，公园里有条人工河与府河水是互通的，实际上是个水闸。

五百米到了是个拐弯，那儿有几栋红砖房子，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建在河岸边上，所以这条路就断了，如果要过去就要沿着他的墙根走，夏季涨水的时候无路可走。

第二段过了红砖房子路很陡，不知是什么原因地面突然就变成坚硬的黄泥了，估计是河岸升高了。涨水时这条路要淹掉，大家就在更上面贴着农田的土墙踩出一条不规则的路来，不是走几近爬行。

因为是河湾这一段水流缓一些，浅水下有很多乱七八糟东西，石头、树枝、烂盆子烂砂锅之类的，不敢去游泳，但方便偷瓜菜。残缺的泥墙内夏天田地里种了南瓜、丝瓜、黄瓜、撇兰、西红柿，关键是这些菜基本上都可以生吃，男孩们惦记着这些东东。

一次我和“叫花”去偷撇兰黄瓜。我站在土墙上放哨，他偷好了藏在背心里往回撒，那天凑巧，有十来个军人在此游泳，二号桥周边有两个驻军，正蹬在岸边休息见两个小孩鬼鬼崇崇的，一个老一点的可能是班长好奇抓住我们留我们玩耍，很害怕嘛，因为衣服里藏着东西，猛一挣脱快步逃离，走到我刚才说的那个红房子处，一个村民把我们拦住，他是包抄到这里来阻击的，当兵的抌误了我们的时间。村民励声叫我们把东西拿出来，我们耍懒，然后从叫花的衣服里搜出了撇兰和黄瓜，要处罚，处罚的办法就是把我们两个的体恤衫当掉叫家长来取。

两个小孩互相推诿，我说我是在那里放哨，身上没有东西，那个村民就叫叫花脱衣服，叫花有两个绝技，一是撒谎二是会哭闹，他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他父亲是西藏军区的军官。村民问他，你父母做什么的？他谎称他父母是捡垃圾的，装疯卖傻，然后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哭得天翻地覆，把村民都吓了一跳，放掉算了算了。

我们都叫他叫花，其实他是我们院子的富二代，“叫花”不知道是他妈妈取的还是别人取的，是图小孩好带吗，因为在我们这一带穷孩子占多数，自然是被欺负的对象。他妈妈刘胖子南路人算外地人，说话憋声憋气，一个院子都嘲笑，有点那种凤凰落在鸡窝里是被欺负的理由。多年以后他家搬南光厂了，还把他的美术老师介绍给我，市场经济之后他在西门机电城做机电生意好像有点成功。叫花这个绰号川话就是讨口子的意思，有点喜剧哈。

走完这段泥路之后呢，第三段平缓的泥沙路有七八百米长，上公路就是八二的宿舍区。这条路也有点奇怪，它不是沙地也不是黄泥地是黑泥与河床平行。快到红岩石那里可以游泳了，这一处水面宽阔有几尊礁石立在河的中央有廻水，叫它母猪沱，也有可能叫猛追沱，猛追湾我们当时把它叫成母猪湾多年。这里也是日本鬼子丢过炸弹的，炸出很深很深的坑，有礁石支撑孩子们喜欢在这里游泳玩水，游了之后可以坐在石头上休息，石头下面抓螃蟹。靠岸有几个堰塞湖一样的水坑坑，学那些大的男孩把水淘干抓鱼，那天我穿着塑料凉鞋下去，踩了几脚之后，凉鞋不在了，整个下午大家都帮忙找这这只鞋，天黑了都未找到，肯定回去要挨打。

我们把这条河岸小道称之为“胡志明小路”文革后期看越南电影多，此去东郊是捷径，东郊当时有很多中央企业，形成了一个繁荣的中心，商场、电影院、书店、餐馆，现在的说法是高档社区。最重要的是每周六都有壩壩电影免费看，几家工厂轮番放映，吸引半个城东。

看壩壩电影回来也走这小路，晚上打手电筒或提马灯，打架斗殴、约架、报仇、抢军帽、扇盒盒都在这一段发生。文革后期百废待兴，停滞几届中学毕业生，大学又停摆，积累大量无业青年，武斗精神尚未停歇，社会风气逞强斗勇，社会治安是个大问题。为此获罪坐牢报废的青年不少，这段岁月很特殊。

8.读韩羽文集韩羽的画暂且叫现代文人画吧，开山鼻祖是关良他最早将西方现代派的绘画理念引入中国传统的水墨画，后来韩羽刘二刚朱新建老树等等大概算是一脉相承，历百年时间各有面目。关良1917年在日本学习西画时，已是现代派艺术大行其道的时代，受弗拉芒克、马蒂斯野兽派画，印象派光影穿梭炫目色彩影响至深，怎么他会由油画转为画传统中国戏曲水墨人物，战乱物资紧缺薪金微薄，要买到颜料画布都是难事，这才灵机一动，想传统的毛笔宣纸这两种工具，大约也能画出他心中琢磨良久的现代水墨新形象吧，妙在此处。中国水墨脉和传统文化可否现代化？实际证明是可以的，此处正妙。

这类画或这类文化案例好象理论家还没啥说法，或者不好说，还在三思。我是二杆子想说啥就说啥，就尚意和表现来看，我想把它理解到中国文人画大范畴，为啥？不求形式求尚意，追求拙朴天真，祖师恐怕还是要扯到八大山人，只是八大山人苦，他们乐有趣好玩，艺术娱人调侃世事。文人画其中一路讲究好玩有趣崇尚儒释道特別是老庄思想，此一帮是现当代集大成者。

车前子说关良画京剧，高马得画昆剧，韩羽画地方戏，他们是“画戏”的，只说到了一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联系到韩羽画三国，朱新建画金瓶梅，刘二刚画世说新语，老树画俗世老庄，实则他们画的是“符号”，百姓耳熟能详的上升为符号的历史经典形象。韩羽曾有一段描述："戏曲是稗官野史，娱人之目，益人以智，最为人们喜闻乐见。让戏曲人物现身说法，指驴说马，借古喻今岂不是最为便当?"，以更文人画的方式来解读表现是现代策略。韩羽的艺术貌似怪诞，实则俚俗，在俚俗里又蕴含了文人雅趣。

关良的戏剧人物画之大家气象大就大在艺术格局上，他的画似以不雕琢而实则深藏匠心。大俗与大雅，本身就是一种看似分别，实则暧昧的关系。二者对立统互补相生，不可分离。天上人间，云泥有别，清浊自现，如何放下，无非俯仰之间。物极必反，拙极奇生，极尽灿烂而后或许空悲，化运腐朽而后或许神奇。好些人对看不懂的东西一概否认抗拒，实则信心不够见识的边界有限，关良则温和地说：“我们若是认识了现代绘画的理论与现代精神的话，那时是绝对不会误解现代艺术，毒骂现代艺术的。一个画家是要有充分的教养的，尤其是在现在来说，不然他是一个工匠。

最后，文人画不是“文化人”画的画，有好些文化人贾平凹，江河，杨键，刘亮呈的画，只见文化没见画，区别还是很大的，这是边界。有人说方成的漫画，横向联结文脉相通是一帮，转念一想吕子花鸟蒙子山水大概也是现代文人画吧。

韩羽的书法太有特色，有人说他幼稚体儿童体，歪歪斜斜，我说是脑梗体，都往右边笨，小儿麻痹症样，好看哦，有一种超脱红尘的大轻驰凡人做不到……

7.游罨画池

前段时间有朋友推荐，还发来了照片，还附导航图等。从照片上看环境很古典，很文艺，树林茂盛，楹联佳句，特别是那一池涌动的锦里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答复有空去看看。最近这个景观的信息较多，好象行脚成都上都写过几次，有天去无根山房，出城进城崇州都看见这个咖啡色的旅游路牌，想必也是几A吧。

一进门，只立门前一望，院内景色别有洞天，苍翠碧色扑面而来，湖面波光粼粼，瀑布轰鸣声盈耳，院子深处庙宇尖顶飞檐依稀可见。见有牌子写门票8元，驻足端详，保安发话你们老年人免票，此乃今生第一次享受国家老年福利，心里滋味杂陈。

罨画，意为彩色的画。罨画池历史悠久，始建于唐，盛于宋，亦曾称“东亭”、“东湖”，占地约38亩，素有川西名园之称。白居易有诗云：“疑香薰罨画，似泪着燕脂。”“罨画池”之名，今存文献可考者始见于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江原县令赵抃应友人杨瑜之邀游览时留下的诗句：“占胜芳菲地，标名罨画池。”唐宋时期的罨画池为官司府地方官员待客的花园，其景色以梅花和菱花烟柳为胜，直至明、清都被誉为蜀州胜景，杜甫曾赞颂“东阁观梅动诗兴”。

走了百余步，旧忆唤起，这地方我来过，湖边喝过茶，小女泛过舟。90年代初，我一发小娶媳妇是文家场的，时间一久他也熟悉这一圈了，那时崇州是远郊的远郊，乡埧咔咔头。当是深秋，阳光和熙，四五个人岸边品茗，我女儿和他女儿文敏在池中泛舟，一晃三十余，她们都远走高飞了，当时还留有合照在。崇州人民公园，如今换回马甲仍叫老名字“罨画池”，好。

据说，要是初冬，银杏金黄时才正是川西一大美景。

6.代课/

70年代末我在金堂陈家沟知青时有过做代课老师的经历，不甚感怀。

在绵延不尽的红色山丘中，陈家沟乡村小学掩隐在翠竹中，小学校有三个教室，五个年级，三个老师，轮番上课。杨远丽，杨进才和我，一个本镇的老知青老师刚调回去，我是顶替她的工作。

本大队的小学校是由两部份组成，陈家沟这边，五个班，总的归杨副书记管，一手遮天。王家沟那边正书记管，十余个班，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知青做民办教师当然好呵，不用日晒雨淋，不用繁重农活，工分接全劳力算十分，年终不会赔钱，所有分配优先，有星期天寒暑假，家里柴柴草草村民会帮你收拾，杀猪过节还有人请你吃油大，受村民尊敬，是知青贵族。全乡几百个知青没有几个享此殊荣。有人揄揶杨书记是一箭三雕，他板着脸，众人马上禁若寒蝉。

此村虽然叫陈家沟，但全部都姓杨，少数姓刘姓李不到五分之一。学校很简陋，三间教室，一块小操场，两张石板搭的乒乓球台，角落一厕所。建筑是用红砂石块垒砌，泥地，课桌凳子是红砂石板搭建，本地盛产红砂石，漫山遍野，薄薄的红土壤下全是石头，生活用具能用石材的都用石材，水缸、猪槽、猪圈、碾子、磨子，蓄粮食的石櫃、石灶等等，山中树木贫瘠瘦弱，无柴可用。

我教二个年级的语文数学和全年级的音体美，远丽教书和负责学校的总体管理，她是我们三个人的头，是杨书记的二女儿，二十岁左右浓眉大眼，面如桃花。另一杨老师形象很金堂，瘦小孱弱两眼炯炯，是县师范毕业的。他们乍个教学生我不清楚，我的学生都很喜欢我，特别是音体美课，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克服物资匮乏的困难，把课程和话动搞得有声有色，大家好不欢喜。

二年级和五年级我是班主任，学生都不好管，男学生调皮顽劣是天性，十八九岁的知青娃老师他们还是有些怯怕，摸不清老师脾气，不敢动旦，头二周静静悄悄的，但看得出来班上正在蕴集某种能量，偷偷摸摸，叽叽歪歪，有板有眼地在爪子，男生好象杨俊刚是中心，顽皮的男孩子都有与老师搏弈的潜质，好鹤立鸡群、夸耀自己，我也是这么长大的，所以他们这点小心思，收拾起来驾轻就熟，甚觉我也童心再现。不能说孩子们有什么城府，但始终在试探老师，找底线找突破。比如说，先有人提出要屙尿，放了一两个，杨俊刚又提出要屙屎，作屎胀状，全班轰笑，准了，立马又有数人举手要屙屎尿等等。又怕有人是真的屙在裤裆里。这算不算违规，是否使诈，是否软化课堂纪律，不好判定。

或上课铃响了，男生堵在门口挤，女生进不来，打擦边球，女生敢怒不敢言，若报告了要遭打击报复，惩罚捣蛋的男生，还得保护女生不遭报复，须声东击西，言左而顾右。学校有意把这个班交给知青管，看看我的能耐，可能也有人等着看笑话呢，知青不是牛逼得很嘛？

有一次正上课，有人找我，出去了一下，猫一走耗子就翻堂了，杨俊刚带头，喽啰跟着起哄，大声喧哗，书包课本满堂飞，教室乌烟瘴气，我回教室，杨俊刚正站在课桌上抛一个女生的课本被逮了个正着。励声训斥，把几个死党一起抓上讲台罚站，发动同学们揭发过去的一切违规、欺负女同学、一切捣蛋行为，讲完了批评完了，叫其余的下去，继续罚站杨俊刚，形势立马分化瓦解、扫他威风、剪他眉毛，其余纷纷投暗弃明，分道扬镳。还有一条请家长的杀手锏在等着他，他压力山大，自持不住，一泄气，尿湿了裤子，这怎么了得，重要的是不能让同学们看出来，东传西传肯定传到家长耳朵里，传到其它老师那里，传到上级部门，其父是大队八大员之一，大队主办会计、师爷，位高权重哦，平时就是一脸阴沉，满肚子辙辙道道那种人，村民平时躲着他走的，尔一个民办代课老师哪敢招惹。立刻叫大家自习，把他带到厕所尿尿，再带到办公室，升一火盆烤干裤子，送他几枚彩色粉笔安抚他不得紧哭，也不能让其他老师看出破绽，又不能让他抓住你的软肋，否则以后不好管理。约定尿拉裤子里的事，给他保密，违犯纪律的事也暂不告诉家长，若以后再捣蛋，请家长，他点头同意，又藏好粉笔，我亲至送他回家。每一个男孩内心都住着“义气”的种子。孩子从此学习上劲、守纪律，信守承诺。

我在山村呆了约三年，枯燥乏味时日占多数，联想到居住于此地祖祖辈辈的人们，真有“百年孤独”之感。我观察这陈家沟从前刘姓应该是这里的大户人家，可能更早陈家更豪强势大，如今只遗下“陈家沟”这个虚名了，已没了丝毫踪迹，感叹世事宗族命运的缱绻悱恻。

只有这刘家院子还象个院子，

方园几条沟就这个院子象模象样，有正经大门一开三进，房宅高大，有天井，有亮一柱的大屋檐，现在叫灰空间，大小房屋几十间，大门口依稀可见曾经挂扁牌的精工雕琢的物件，大门两侧狮子座还残存。其他村民没有一间好房，红土夯墙，茅屋或小青瓦，房梁细弱扭曲，这里没有高大树木，从未见过一只通直粗壮的栋梁之材。杨书记的房子一样寒酸、低矮、潮湿、黑暗不通风。

说建房子，烧一窑瓦是一个家族的大事，没有硬柴，更没有煤炭，都是用草柴，专门备了几年的油菜杆，棉花杆，包谷杆，树枝丫之类，烧他七天七夜，消耗的柴草如山高，最后都化为灰烬，观火师是外乡请来的。在成都东北浅丘地带，资简乐金中受自然系件影响，这一地区是相对贫困的，称下五县。成都的上五县，温郫崇新灌，沃野千里，水系密布，是原住民或较早先民占有的，下五县是湖广填四川的主要移民，丘陵绵延，水系不发达，土质贫瘠。我的阅历有限，我所见金堂县最气派的老宅要算五凤溪贺家大瓦房了，是哲学家贺麟故居，称哲学小镇。一门五进，院中套院，大小房百余间，实也得益于沱江和五凤溪水利之便，码头货物可直接运到贺家门前，再用土滑轮入库。川中的豪宅和江南富户不在一个维度上，婺源的名门大宅，山西大院，西关美第，都是名符其实的豪宅大院。我曾盘桓文昌椰林村，华侨村，其一门五进七进的大宅占村中三分之一，更有一门九进大宅，都有好几处，雕梁画栋，极尽繁复豪华，其富有令人瞠目结舌。

我教的五年级那个班，有个同学叫杨山鹰学习成绩特别好，数学科代表，每次新讲单元，头天布置预习，第二天上课她都会做，还可辅导十其他同学，另几个女生也不错，领悟能力很强，男同学一个都没有，据说十三四岁的女孩智商最高，学习能力超强，男生高中才开始发力。我们这批知青，学习基础并不扎实，许多细节出校门就全忘了，况我严重偏科，数理化几乎白板。有个别题，吃不谁讲起来不流畅，先叫杨山鹰同学上来演算试作，让几个骨干同学上来勾或X，再由另外一批成绩好的同学来作一遍，反复印证，最后确实结果，正确率达百分之百。我再详细演算讲解给大家，至到全部都会为止，戏语此乃“兵教官官教兵兵教兵之教学法”。我班的同学在历次公社的大考中都名列前茅，家长们感激不尽。后来杨山鹰同学考取了北方某著名工科大学成为山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5.读纳搏科夫，一个流亡的俄国老贵族与一代文学鬼才，蝴蝶爱好者纳博科夫，俄裔美籍作家，1899年出生于俄罗斯圣彼得堡，1917年俄国二月革命爆发离开俄国。1955年所写的《洛丽塔》，是在二十世纪受到关注并且获得极大荣誉的一部小说，纳博科夫是二十世纪公认的杰出小说家和文体家。

《納博科夫短篇小说集》被称为“英语文学的奇迹”。

“世上只有一种艺术流派，就是天才派”；而天才派只有一位小说家，就是纳博科夫。

其中《蝴蝶收藏家》：

一戰後皮爾拉格姆在柏林城一小街經營父親留下的一間文具小店，他偏偏不甘命運，心存高遠，痴迷收藏蝴蝶標本，他身形臃腫褸褸呆呆，窩囊，貧困，不務正業窮上加窮。又鶴立雞群，遭鄰里鄙視，挖苦，冷嘲熱諷，一生孤立於世。其收藏已居本城一二。

他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親自到山中捕捉蝴蝶，因為窮他從未出過遠門，人生悲愴。六十歲那年他獲得一筆意外之財，欣喜若狂，他的捕蝶夢就要實現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他要去馬達加斯加捕蝶，一切準備如願似賞，捕蝶工具，旅行箱，各種衣物，遮陽帽，車票等等，都準備好了，第一次出遠門他尋思要帶些零錢，去取零錢罐，頭昏眼花，天旋地轉，轟然倒地，突發腦溢血，殞了。

讀罷，窩囊、無奈；心存夢想矢志不渝。悲耶？喜耶？無奈是人生的常態，成功只是換了一種無奈。王小波：“一切痛苦源于对自己的無能的愤怒”。

納博科夫小說細膩深刻世界一流，這是一個俄國貴族的故國鄉愁，也可窺見他痴迷蝴蝶的一生。

因其喜歡，所以縮寫，原作8000字/0.44%，352字。

喜歡俄羅斯，喜歡聖彼得堡。

上前年早春二月，徒步在涅瓦河畔，从HAOH酒店到列宾美术学院，高德地图导航是4.8公里约一小时，一至沿涅瓦河南岸向东步行。

沿河岸移步奂景，美不胜收。列美校区颠覆了你对大学或美术学院的所有认知，建筑古典陈旧，许多都破败不堪，没有大门没有围墙，我以为进入大学的“家属区”了，一扇窄窄的单元门进去就是雕塑系或绘画系，一点都不“艺术”还显寒磋，行走来往的人都散淡缓慢默然，不如中国到处都兴高采烈，问中国留学生列美如何？保守！沒了下文，全球四大美院之一，不便褒贬解读。几个展览场地小得可怜，观者寥寥无几，也许我看到的是一种特别状态，或正是“国际”状态，都说艺术中国最热闹。

圣彼得堡是一座水城，由几十个大小岛屿和大桥组成，称为“北方威尼斯”，涅瓦河源于拉多加湖，自东向西流经圣彼得堡贯穿城区，后注入芬兰湾，圣彼得堡最好的景点，宫殿、教堂、学院均分布在涅瓦河两岸。

我要说的是50年代的中国油画人，几乎都具有俄罗斯油画情结，无不把湼瓦河当成“圣地”，对她的写生和描述是件大事件，少年时读留苏前辈读罗工柳、李天祥、赵友萍作品，后又读“马训班”冯法祀、靳尚谊、詹建俊等作品，掩卷击节，他们都画过湼瓦河，除了湼瓦河自身的魅力外，和中国油画的特别历史有关，一度中国油皆姓“俄”你懂的，我也具有这种情结，今天站在这湼瓦河畔一见如故感慨良多。

4. 城东有个中道街

那日茶聚，朋友讲自己曾居住过的老街道，我也讲中道街，但都不晓得这条街，失落。他是府南河之内“穿城九里三环城二十二”的老成都概念之内的街道哦。70年代成都共有6 6 7条街，不知道也正常。那时孩子们也不太知道更多的街道，都以东门上西门上自称。

少年时我这对这条街很失望，因是城东城墙边儿的死角，这条街很窄估计就一丈多宽，房子全是木结构的，从武城大街入到落魂桥出一直是弯曲的，在中部呈“丁”字型，在此被军区阻断，向右是城墙没有路只有一个缝隙，出去便是著名的渣滓壩和府河，现在的东安北路。

向左是军区和印制厂两道围墙夹成的一条路三四百米长，叫无人街没有路灯，夜晚路过吓得唱歌快跑。出去后一边是恩光堂我曾经的小学校，一边是东较场。一直走是落魂桥、红星路。

这条街沿城墙内侧铺排，城墙外是渣子壩，街长约一千米，有180个门牌号有7个院子，人口之众可想而知。

想起一个奇葩的邻家男孩比我大二三岁，都叫他丘八是烂兵的意思，家里穷得不成样子，父亲在军区厨房帮工全家人都靠他，母亲疯疯颠颠，妹妹叫小花花稀脏邋遢，小花在课堂上打屁擦香香，“老师骂她打个屁擦个香”，后来小孩都叫她屁香，后来她嫁了援藏的军官。

丘八火眼金睛，每逢大雨之后，转悠门前的渣滓壩寻觅宝贝，铜锡铅银他百十米之外只一瞥眼就能发现，那时正是破四旧立四新抄家没收地富反坏右私人财物时段，社会动荡财物散失，有两次他竞然拾到金戒指和珠宝，袁大头或鹰洋或铜板经常拾到，卖废品站发了不少小财。

丘八聪明性格内向形象清濯，爱动脑筋喜欢动手，他读三中初二惹事了，中午午休见教室无人他竞把毛领袖的像添了山羊胡须、草帽竹杆画成老农民在赶鸭子。立马成了现行反革命，鸭儿浮水斗了好几次，最后开除学籍，回家后他更加沉默寡言终日在渣子壩寻寻觅觅。

渣滓壩地域广阔，有城墙依托，地势起伏不平，是街斗的最佳场地，不知何故迎曦街与中道街结成了世仇，经常在此街斗，打泥巴仗，对方全街出动由扁嘴带领，口呼踏平中道街活捉江蛋，蛋蛋是中道街首领另有敍述。只见泥块满天飞，互为对攻，热火朝天，想起加沙地带打石头仗的场景。我方分三层布局，一线战斗，二线补位替换，三线输送泥块，我们人小在第三线，我方一度攻入迎曦街高呼活捉扁嘴，溃败的对方抱头鼠窜。

都有约定不得用砖头瓦块广尔石之类硬器。那个时候文革武斗刚结束，少年尚武，模仿战斗电影是社会的一个很大问题。

如果反向向南走过武城大街是水东门顺城街，到东风路现在叫蜀都大道，东风电影院因此得名。当时春熙路一度叫反帝路。

武城大街往西被二医院阻断。向东过新东门大桥是天祥寺，现在叫武城桥，路不对桥拐了个弯，桥是拱背的，我刚学会自行车此桥不敢骑。这里是城市边缘，文革武斗时此处有碉堡、沙袋是个关隘，有一次车轮纵队击毁了一辆进犯的装甲车。停在河边空地上展示，男孩们天天爬上爬下，扮演抗日神剧炸坦克。

原来怀疑他是城墙边儿乱搭乱建的产物。现在资料显示他是条正二八经的街，不是野鸡街。清朝时这条街是成都城内东南西北跑马街之一，因为在中间被命名为中道街，全称应为中马道街。

现在中道街墙上饰有栓马环、拴马石雕塑，体现了其历史背景。李敬泽曾在宽窄巷子发表言论诠释中道所统摄的共性与异性，以及中道精神的灿然落地。这些言论展现了中道街不仅仅是一条街道，更是成都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符号，象征着成都的古城文化和现代时尚的融合。

现在这条街是市中心烟火气、市井气的打卡点，高档餐饮咖啡店已经开进来了，是九眼桥至二号桥城东府河两岸餐饮娱乐的黄金口岸。中道街距离距太古里直线五百米，距离府河百米。

现在是城市香馍馍，繁华都市的背静处，动静皆宜，街上已有两三个网红铺子，天漄石小学高价值学区房。老成都怀旧爱好者创作影视作品的基地。从来都没想到这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巷也有了自己的辉煌时光。

小贴士，我去广州上海香港等地旅游，专找这种老地方繁华大街背后的辟静小巷，一定有本城最好的烟火气，领会城市的精髓，物价也会便宜好多。

经常走在异乡的小巷中脑中时常浮现出中道街的画面，我于此生活了二十五年交集了六十五年，母亲住了九十年叫人怎能不怀旧……

1.丙勇

萧维光

2021-08-16 16:48

关注

画坛怪人 穷游天下 画为投枪

与丙勇相识始于网络，05年一日见一组扎眼的水彩，过目不忘，后是作者狂放不羁言行引人注目。今年夏天他到成都临习汉石刻，有幸相处，通宵达旦长谈数日，川普广普,“泡冬瓜”普通话，手势，眼神，比划，沟通还是很到位，对其作为叹为观止。

　　谢丙勇有三怪，一是高官厚禄不要，二是江山美人不要，三是画画绝对不迎合权贵，主流。

　　对所谓潮流极其漠视，曾经为官禄厚权大，人生得意成功之极，不假思索幡然下海，日进斗金，公司，大厦，金钱，美女通通拥有，几年之间已是商界耀眼明星，时年35岁。

　　2004年深圳一日与某高人一席之谈，大彻大悟，立地成佛，次日变卖家当，公司，背起行囊去新疆写生去了……，次年即与娇妻分手，安顿好儿子，奋不顾身投身于当代艺术这无边大海。可歌可泣。

　　说丙勇穷游天下，是他自己讲，艺术家当把物质条件降至最低最低，在成都以他条件租住与杜甫草堂一墙之隔的草堂宾馆，确属低调，穷游。此人不拘小节到了常人无法容忍的地步，床上，地上全是画稿书籍，桌上稿纸，油迹，食物，茶汤，满目狼藉。宾馆多次要把他扫地出门，念他人还斯文，又是画啥子鸡巴画的哦，才让他安住了三月之久。

　　丙勇之画很当代，很实验，是真情是鲜血画成的，是用生命画成的。似若投枪直指人心。画不惊人势不休。丙勇系东晋宰相谢安后裔，至今世居雷州半岛，谢姓南海始发地。谢家血脉才气冲天，丙勇之才气，秉性狂放不羁可说是与先人一脉相承。

　　新疆乃丙勇之福地，古丝绸之路是他最钟情的，他扬言要用一生的热情来画这条艺术之路，北京、新疆、印巴、波斯,非洲……有多远走多远。在新疆他拥有众多的粉丝和收藏者。他的这些画很新疆，很民族。读他的画时有刀郎苍凉歌声在耳边响起。

　　丙勇的水彩速写运动，江山美眉运动，泡妞把妹常挂嘴边是他对当代艺术的奉献。搅得画坛热气腾腾。

　　我以为他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家伙，一个真正为当代艺术献身的堂吉诃德。

　　　　　　　　　　　　　　　　　　　　　　　　　成都诺丁山2009.8.

2.椰林村的下午茶是美好的。此村喝茶有两个过去处，一处就是村子的街上，几分钟的路程，所谓街上就是沿海边向海一字排开有十几户人家，中间有两间海鲜餐馆，海滩一片茂密椰子树，树龄恐在三十年了，象大城市的环城路一样，在海和住户间形成一个隔离带，透过椰树海上飘浮的渔排隐隐可见，这是当地人的生计，因近海无鱼可打，只能靠养殖谋生。这条路的中间横生出一条丁字路来，两边骑楼夹道，有二十几家住户，道路幽静，无论光照在东在西都只能晒到对面的骑楼的橼子，这是南洋热带气候的通常建法，家家房门洞大开不见人，这里老百姓几乎不锁门，人走近处只需虚掩大门。街的右侧中间是间卖早餐甜点咖啡茶的门面，下午就只卖咖啡和茶，店内有七八张园桌，骑楼下街沿加道路上可摆五六张小圆桌，早点高峰时可座四五十个食客，清一色粉红的塑料休闲椅。下午喝咖啡喝茶的都座店外面，一般是十几二十人，茶2元一杯正宗铁观音加本地产的高品质白砂糖，玻璃杯中先放些茶叶一匙砂糖，配一小不锈钢汤匙，煮好的铁观音茶水冲泡，食者自已搅均，按各人习惯慢慢食用，有的也加姜茶水，数种小吃可佐茶，一桌扔一壶茶水自已添加。咖啡3元一杯，不续杯，品质尚好，正宗的海南黑碳。

另一处也可喝茶喝咖啡，茶3元咖啡4元比小队上贵1元，沿此路穿过椰林，大约三里路到建华山村大队部，这个镇子大些有几家茶咖啡馆，有海鲜农贸市场，下午三点开卖当天打回来的海鲜，有几家小杂货点，几农资渔资店，两家理发店五金店等等。

文昌椰林村在南中国尽头，望断天漄路，面对浩瀚大海，理论上讲你游泳过去可到菲律宾。村子不大沿海岸南北展开，约三公里，椰林村是个自然村，由北向南靠海的依次是港头村，港门村，港尾村，不靠海的依次是帮塘村，白土尾村，上庙村，看名字就明白这是一个渔港村，行政上归建华山村管辖。盘桓于港门村的数年中，与村民彼此都相识，家长里短熟识于心，相心相交的挚友也有好几位，喝酒吃肉、海鲜闲话，岁月流金。

小码头还在，昔日风光的痕迹处处，现在除几百张渔排外，有小舢板往返文昌和清澜港，清澜港是大渔港去南海捕渔的上千条木船都是从这里出发的，船有海南的、北海的、湛江的，港口也是大型货轮和南海舰队的补给港。港门村村民自豪昔日的荣光和富裕：那时去南海捕鱼的大木船都是从这里出发，村里人家家户户不是渔民，就是海上贸易商人，大木船从这里出发去南海捕鱼去东南亚贸易，拉回整船整船的鱼或赚回满盆满钵的金钱。房东的祖上就是做海上贸易营生的，他能讲出许多海上航行和贸易的精彩故事，他家祖父还留有一族在越南舰港，亲戚间早年还有些联系，书信往来，通过几次电话，对话彼此听不懂，都只能听翻译译说。村庄十分美丽静谧，举目尉蓝大海、花花绿绿的渔船、碧绿的椰树、古朴斑驳的百年老屋，村民质朴微笑的脸。下午时光柔软，喝茶发呆，无所事事光阴慢流，听不懂周遭乡音，喜欢被一种厚厚的“陌生”包裹，用眼晴画画岁月静好。《桃花》佩希藏。

3.那天喝酒席间谈起电话往事，各有玩了些格丧了些德。70年代社会经济相当匮乏，人也莫得啥见识，我十几岁几乎没正经的接触过电话，更不要说使用。有一年因接个电话我丢了大丑，好多年后还耿耿于怀。

当时父亲单位驻成办事处在点将台一杂院深处，也不知咋的好好的一栋办公室楼非要建在这大杂院里，他做主任我经常去玩，我在那里设有静物写生台，可以免费使用电灯，点三支60w的大灯泡，很阔气，当时的百姓家庭有支15w的灯泡就不错了，有些还点再生灯泡，更节约电，亮度只有煤油灯的效果，再生灯泡就是坏了的灯泡又拿去修理，把烧断的乌丝从新焊接，灯泡玻璃上有个疙瘩尖尖，当时买灯泡是凭号号票的。点那么大几个灯泡家户人家不可思议，电灯照明画静物是最理想的，黑白灰、三面五调明确稳定，初学者特别需要。

爸爸时常接电话打电话，我没有仔细看过，一部黑塑胶转盘拨号电话，号孔是1到0共10个数字，拨一个号滴滴滴滴滴滴，然后答答答答答答回到原位，若拨一个电话号码这么滴滴答答的来回好几次，大约要一分钟，然后通了好长时间的电流声杂声或盲音，始终听不明白，大声呼叫，大杂院全院都听得到，左右邻舍大概对办事处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简直没得一点“私密”和“尊严”，更散漫的是邻居那帮不大不小的小伙子随便出入办事处，打进打出的，那有“衙门”的样子。正对面王家娃儿又多又穷，那王老大有弟妹做饭洗衣家务，自已抄起手跷起二郎腿耍，成天在办事处磨蹭，闲扯绷假老练，口若悬河上知天文检亮瓦，下知地理掏阴沟。叫他叔大了叫他哥又小了，嘴巴夹肇我不喜欢他，不咋理他。

有天电话铃响了，没人接，他急忙跑过来，站在窗外噜噜嘴比手划脚叫我接，我正画画，我不想接，好象也不知道咋接，继续画画不动，他又叫我接，他站窗外伸手就接了但他不敢，必竟还是有分寸这是单位办事处的办公电话，我假装起来去找我爸，顺便拖延几分钟断了线不就了了嘛，有事还会打来的，转了一圈回来电还在响，十分急促，我忐忑的接起来，喂喂了两声，连电流声都没有，还重重的磕了我的下嘴皮很痛，对方一阵狂笑，他又比划着接电话的姿势，我又大声喂喂了两声，他笑弯了腰，原来我把电话拿反了，听筒当成说话筒了，我满脸通红，无地自容，我太瓜了，愚蠢到了极点。只怪他现场逼视我我才“怯场”的，一个画画的少年多自尊多敏感呵。

好多年之后，90年代电话快普极了，我花了一万元安了部电话，我不要配置的按纽拨号话机，专门买了一部镀金的欧式转盘拨号电话机来玩，不知是不是对那次“陷落”伤痛的平复。

80年我在大型国企工作，我的办公室和工会主席办公室一墙之隔，一部共用电话放在隔墙的一个小方洞里，有点象食堂打饭的窗口，四十公分见方，双方都可以接。那段时间我在外面走穴，赚点外快补贴家用，当时经济窘困女儿才一岁。走穴的是跳蹬河边的一家叫“华美服装裁剪学校”的个体户，我当校长负责行政和管理学员，一三五晚上和星期天全天上班，二四六我要补习准备考大学，约定其余时间不打挠我。学校简陋一个旧的大厨房改造的，四面透风屋顶墙面黑不溜秋，门前是一条进城的泥泞大路，车水马龙，嘈杂声啦叭声不断。

教室四间，办公室，女生宿舍都塞在这里面，一派杂乱景象。老板女儿教马甲入门课，其余外聘的老师教西装中山装风衣技术含量高点的课程，老板教制作实践，老板父亲老公和亲戚负责后勤。任老板是早年从偏远乡下嫁给热电厂工人阶级的，就是现在这个老公，开革开放后在跳蹬河桥头市场摆裁缝摊子，一步一步办起了这个学校。由于条件太差，师资设备不够，教学质量保证不了，学生经常闹事。学生来至全川各地，有些是砸锅卖铁想学一门手艺，拼一条人生的血路，几个月下来没学到东西，自然怨气，有大胆者串掇，振臂一呼大有揭杆而起的样子。老板心又大，只管招人，不计教学和生活配套，问题就越积越多。那几天我天天都蹲在学校，疏理维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优化教学安排，大力改善后勤保，学员恢复了平静。又招一批新生，新来了几个刺头，一时学潮风起云涌，老板坐不息。白天给我打电话，毁了我们的约定，我还是去处理好在不远，厂区后门不到1000米。若再打电话，我压力山大，电话铃一响，我神经就绷紧了，抢先去接，怕露馅儿。我思忖要想个办法让电话不通，扯电话线肯定不行，想出法子了，抓一把工业盐塞在听筒的铜片耳凹里，滴点水，让它腐蚀，断路。很神奇电话几天都没响过，也没人觉得事情蹊跷，不了了之，好尴尬。

90年流行大哥大，当时我还没有，一次要去棕南皇都酒店谈一笔“大生意”，一朋友在我办公室玩就抓起他的棒棒机去装象，约定等哈打个电话过来。座定谈事，几部棒棒机都立在茶几上牛逼烘烘，一支烟的工夫我的电话响了，不熟习接，不便当着主人接，忘了咋接，一急乱截一通，好在是移动电话，装着接电话去拐角处胡乱说了一通，根本没接通。回到座位，继续谈，自已镇静，总觉得对方看出了破绽只是不语。屋漏又逢雨，真是不会搭戏，电话又响了，又拿到别处接，这次是真有事情找朋友打过来的，慌忙解释电话暂时在我手上，这次主人可能听清楚了。分手时，主人那富家子弟微笑着同我握手，眼神狡狤，我内心已是无地自容了。

一急，赶紧花了三万元买了一部袖珍爱立信，二指多宽手掌长，黑色，内藏天线的极品手机，才入中国市场刚上市电信内部指标，那年头虚荣和浮躁是标配，装逼是头等大事。

20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