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春归梦·（第二十六节）晴天霹雳老爸病重

冯亚萍

新家的地势很高，所以人称这里是香炉坡。这里不像旧家那里人多热闹，邻居也多，地势平坦。在这里一出门不是上坡就是下坡。一到晚上老革命就喜欢独自坐在大门口的石桌旁，放眼望着眼前。 月光下谷底升起的白雾，悠悠地飘荡着，远山在月光下变得影影绰绰。他注视眼前一座座山峰，老革命恍然醒悟道，世界上原有很多事情都被隐藏着的，再也无法弄清他们的真面目。山谷却又像一条脉络，撩拨着你，暗示着你，引诱着你向他讨要一切的根源和真相。呈现在老革命眼前的山路，在月光下就像脐带一样，在山峦间飘飘悠悠，或隐或现，使他想到人世界的一切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状况。 “爸爸天凉了。”荷香的声音打破了老革命的遐想。 老革命扭过脸看见是荷香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爸爸天凉了别坐的时间长太长，这里高，人少，不比咱们旧家的门口。” “嗯。”随手荷香给老父亲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我再坐一会儿。”荷香站着没走。看着父亲月光下那张布满皱纹，苍老又历经千辛万苦的一张瘦削的脸庞。 老革命最近总觉得吃饭的时候咽下有点困难，有时还反酸，烧心，胃胀。老革命叹息一声，站起来回家了，荷香在后面跟着。 东边的两个窑洞是大弟弟的，西边的两个窑洞是二弟弟的，荷香睡在小弟弟的房间里。小弟弟也成家了，他们一家都在部队，轻易不回家。 老革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转眼过去了七十多年了。自己想办的事基本上都了了，他最近常常想起那些几十年前牺牲在眼前的战友们，日本鬼子在后面追着，连掩埋他们的时间都没有。 又想想掩埋在杭州南山烈士陵园的竹英，他心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那是他这辈子的挚爱，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就是老了，这么容易动情和思念故人。 老革命叹息着，心里想人生一世转眼之间，自己这辈子想办的事基本上都办了，没有遗憾，也该找竹英去了。 就是女儿荷香，是老革命放心不下的孩子，她从小失去母爱，继母心存不善，暗里背着他算计荷香，荷香懂事的让人心疼，少年时代摆着的好事，一件件的被继母妒忌的，亲手给剥夺毁掉，这是他最无法原谅的。 当初就是因为荷香在幼儿园时，她对荷香特别好，因为自己常常外出，为了荷香有人疼，有人爱，才和她结婚，结婚后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后，她就彻底露出她的本来的面目。 老革命也更坚定了他要听竹英的话，回到太行山下，这里是他人生的起点。这里很苦，可是这个女人野心不死，她又跟着来了。 每次想到荷香的遭遇，他从内心总觉得愧对妻子竹英，虽然他再婚几十年了，难忘的还是知冷知暖，为他牺牲的妻子竹英。 　　继母祸害荷香的事，虽然败露，但是为时已晚。很多事是无法挽救和弥补的，可以说这是他这一生最窝囊的事。 老革命轰轰烈烈的几十年，风里雨里，枪林弹雨，他都是铮铮铁骨，从来没有窝囊过，真没想到，他犯在一个女人手里，打不得，骂不得，又离不得，他太要面子了。 和她结婚以来一直很郁闷，从来没有愉悦。人心叵测家贼难防。身边的人和他不同心，几十年来忍着，日子一直很难过，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日子还的照样一天天过下去。 几十年来他都默默的为了这个家，忍耐着，努力的平衡着，为了面子，他丢弃了很多，他是一忍再忍。他睡不着，又起来在院里散步，看见荷香的屋里灯还亮着呢。 “荷香早点睡，晚上就别写了。” “爸爸，你也早点睡吧。今天我不写了。马上就躺下了。”随着屋里黑下来了。 家里清冷了很多，小女儿也出嫁了，离家很近三里地。大儿子在村里分管治安又是村里民兵营营长。小儿子在部队刚刚提拔为正营长。这让老父亲感到很欣慰。他有时间就到村里买点菜买点烟酒，现在的老革命喜欢上酒，几乎每天都要有一两。 人七十一过，晚上睡的也晚了，老革命翻箱倒柜，拿出荷香在大同工作时给他买的军大衣，他又试穿一下，心里很满意，这是灰色的海军棉大衣，老革命一直不舍得穿，他放着想着等哪一天自己走的时候把它穿上，这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的一片心意。他要带到另一个世界上，保佑着自己的女儿。 荷香的宿舍，窗外的洋槐树叶子已经泛黄了秋风瑟瑟不断的从窗外吹过，有的叶子飘落了下来。屋里的一张桌子铺满了资料，就连她的单人床上，也放满了各种资料。村里的村志整理的差不多了，今天在扫尾。前几天矿区卫生局又让她帮忙整理一下矿区卫生局的资料，荷香也答应了下来。 她除了上班就一头埋在资料堆里，她顾不上回家。她憋着劲想把村志完成后。回去交给村书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她初步看了一下卫生局的资料，乱七八糟东拉西扯，没有任何连贯性，荷香仔细看看从这里面尽量找出他们的一致性把它们连贯起来，一切需要整理头绪，重新开始。 昨天晚上值夜班，晚上没事，荷香忙了一晚上资料的整理，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把村志整理完。荷香伸伸懒腰，心里觉得轻松了很多，她觉得眼睛很重，躺在床上朦朦胧胧的眯了一会儿，就听见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到时间了，又赶紧起床，随便的洗漱了一下。 早会上他交完了夜班，昨天晚上很平安，没有什么事他就下班回宿舍了。 荷香把写好的村志装好，走在街上又给老父亲买了点下酒菜，买了一瓶西凤酒，买了点到口就化的绿豆糕。回家了。 一看见荷香回来，爸爸就往厨房跑，他想着给女儿做好吃的。 “爸爸，不用忙我都买好了，有馒头还有四个菜，熬小米稀饭喝就好了。还有这个新出的绿豆糕。” “你又花钱了？” “挣钱就是为了花钱，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还给你买了一瓶西凤酒。” 爸爸笑了，“你可真能给我琢磨。西凤酒很稀罕啊。好像只是听过，还没喝过呢！” 　　“那当然了，就是为了让你开心，吃个稀罕。” 继母没有在家，她又去理发店了。吃饭时才回来，进门就端碗，吃完饭就进她的屋休息了。 一会荷香听见大门吱吱扭吱扭一响，从窗户往外看，是继母又要去理发店了，今天她怎么没在外面吃饭呢？ 荷香在屋里忙着再一次审读她整理的村志。直到没有发现问题她才终于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了许多。她准备天黑以后，估计村长也就回家了，她去书记家交代清楚，自己完成的村志任务。 她刚想躺下休息一下，又听见大门吱吱呀呀一响 她抬头一看继母又回来满脸的不高兴。她直接走进父亲的房间，听见继母一阵哇拉哇啦的愤怒的诉说声。 荷香终于听明白了，她承包的理发店，被她的小女儿换了锁，她进不去了。等了好久，小女儿才骑着自行车来了，“妈，以后你别来了，那么远，你也不嫌累！” 她进去一看两个理发椅子，已经被女儿卖掉了一个，只剩一个了。她看看没法干活就回来了。 “当初大包干的时候是我花钱买下的，所有的理发店财产账上扣了我八百块钱。” “她给了你多少钱？”爸爸问。 “一分都没有。” “你就厉害呀，你怎么不把卖椅子钱要回来？” “你替我去说说，把卖了我的椅子的钱要回来，我也不想再干了。” “在你的教育下她从来没把我当长辈！你忘了她在院里大声辱骂我，你还说她骂的好吗？” 老革命看看怒气未消的继母又说到： “你作为一个母亲，你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少温暖？女儿长大，你为哪个女儿婚事操过心，你不搭桥，还拆桥！包括荷香你毁了她上大学，毁了她的婚事，现在你是遇上对手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是和你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找她说。” “我给你怎么说，当初门上钥匙是你给他的，今天是她把你赶出来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说什么？她跟你一样薄情寡义，心狠手黑。你可真是个现世报！还来的这么快！” 继母没再啃声。 “别说你的三女儿了，你的二女儿了，回来看你吗？日子还长着呢，慢慢的你试试吧。” 荷香听见也明白了，小妹做事确实不同凡响和继母真是有的一拼，针尖对麦芒都不是善茬。 天黑下来时，荷香拿着整理好的手稿准备到村南书记家里交差。后边传来了爸爸的喊声：“这个时候他不在家，你要找他，明天早上吃早饭以前去家里找。”爸爸从厨房出来，一边解下围腰，一边拿着围腰打了打身上的灰。 “好的。” “吃饭吧，嚯嚯饭。有干粮” “爸爸你的做饭手艺越来越好了。”荷香端着碗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爸的味道真好！” 吃饭中间，荷香看见爸爸吃馒头时咽下很费力。 “爸爸，你牙痛吗？我看你咽下很慢。”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的。很难受。不是牙疼。” 荷香心里一惊，不好。 “爸爸，明天早饭后，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好。” 　　一大早起来，荷香就跑到了书记家，把写好的村志的底稿给了书记，又急急忙忙返回家里叫上老爸一起到了医院。 荷香的担心事还是发生了，老父亲被诊断是“晚期胃癌，”这对荷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天大的打击，她感觉有点头晕。她想嚎啕大哭一场，又怕父亲看出来，她要对父亲保密，这样便于治疗的效果。荷香领着父亲到了宿舍住下，让父亲好好躺着休息休息。她先去上班。 她联系了病房，第二天才有床位。她又急急忙忙给父亲定下了每天早上的半斤新鲜牛奶， 她琢磨着父亲该吃什么才好，她站在商店的食品架前，不知道买什么好，最后她还是买了当时最好是的健力宝，回来又买了百分之五十的葡萄糖兑在健力宝里面给父亲喝。 荷香琢磨着继母在家，和父亲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关心过父亲，也没有和荷香谈过父亲的病，她就是发现，她会告诉我吗？她巴不得我爸早死，这个恶毒的心机很深的女人。 这个女人，别看在家里话不多，心里的狠毒自私，荷香早就领教够了，自己有今天都拜他所赐。搞不清她这样做是心里痛快，还是为了找刺激？爱面子的爸爸的病，完全是被她气出来，这笔账荷香又记住了。 太阳从东边出来，又从西边下去，时间在痛苦中挣扎，荷香在单位上班时，一天都是泪汪汪的，她在暗自哭泣，她第一次觉得什么叫天塌下来了！这感觉真是惶惶不可终日！他没有了主心骨。 第二天荷香怕床位被占用，早早就搀着父亲住了院。她打电话把父亲的病告诉了兄弟姐妹们。希望她们都能来看望父亲，给父亲带来祝福和安慰。 荷香除了上班就是照顾陪伴着老父亲输上液以后，父亲脸上有了点气色，但是医院没有针对胃癌的药。荷香又找到药材科，正好玉亭在办公室。 “玉亭，我爸胃癌晚期，能给进点药吗？” 玉亭腾的站了起来“你爸？胃癌？老人年纪还不是太大？” 荷香告诉玉亭父亲现在的病情，荷香看见玉亭也很着急，“我马上和华北药厂联系。” “好” 玉亭对老革命从小就很有好感，他联系好厂家以后，赶紧亲自到了科室找到正在上班的荷香。 “联系好了，当前最好的药，他们发货太慢了，你让你弟弟到石家庄亲自背回一箱先用。” “ 我弟弟？”荷香心里想，都告诉他们都三天了，到现在没有一个兄妹过来看老爸一眼，问候一下都没有，荷香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去的，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我爸爸。” 玉亭看了看着流着泪的荷香说，“好吧，我去吧，你就不用管了。” 玉亭急急忙忙的扭身又走了。荷香心存感激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荷香爸住院的第三天药来了，病房所有的胃肠道癌症病人全都用上了新的抗癌药。 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房里病人医生护士都知道荷香爸爸是老红军，荷香没有说过。但是荷香很快又明白了，肯定是住院医生做身体检查时发现了，父亲满身的伤痕。父亲身上留着战争年代大大小小那么多伤疤，能不问是为什么吗？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是父亲南征北战，立下的一个个战功的象征。 　　病房的人们又说，“他们用的药都是占了老红军的光，才用上的。” 爸爸的病好让荷香心里痛，爸爸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甚至是几次与死神插肩而过，这一次父亲的病，发现的太晚了。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给父亲做个体检，父亲在她眼里那是百毒不侵，无所不能，小鬼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天神，她没想到她心里的天神,也会生这样的病，她大意了，她懊悔不已。 继母也知道了，她希望在父亲化疗的时候来陪陪他老人家。一天三天一周，都过去了不见她来，也不见弟弟妹妹们来。看看老父亲。她记得当年继母做手术事父亲陪在身边照顾她。弟妹五个由十岁的荷香一个人带着，如今她…… “你妈知道了吗？”爸爸突然问。 荷香有点不知怎么说才好 “我刚打了电话，用不了几天就过来了。” 荷香看见靠墙那张病床上的老伴，正一勺一勺的给她老伴喂着冲好的奶粉。 为了让父亲心里有所安慰，荷香决定回家专门请继母过来一趟，探望一下父亲，病房里别的病人，每个都是夫妻相伴，夜晚都守护在床边。唯有父亲，继母就是不来，两个妹妹也不来，大弟弟也没来过。没良心的白眼狼，荷香心里骂着，算是看透了家里的一切。 她抓起电话，二妹接住了，“你过来看护一下爸爸，输液了，我回去请妈妈过来，不怕别人笑话！装着躲着，躲什么。” 荷香乘着下夜班，早饭就在门口买了一个油条。喝了一杯豆浆又回到病房，看见二妹来了，她满脸的不高兴。 “你叫我干啥？怎么不叫他们？” “爸爸是我们的爸爸，各人尽各人的孝心，谁也替带不了，你不愿意，你走！”荷香没好气的说道。 回了家，继母一个人在床上懒懒的躺着，无聊的看着电视。“妈。我爸爸问候你了，你去医院看看他吧，现在他化疗很难受的。” “我不去，医院臭烘烘的。” “你去一趟，哪怕坐一会说句好听的话也行，你就回来，你们夫妻一场，你就这么薄情寡义，你看一眼就回来，不会让你照顾的，我来照顾。” 好话说尽不管用，荷香放了硬话“你敢保证你的以后不用我吗？你看看你生的那几个？” 继母看看荷香，终于动身了，跟着荷香到了医院。二妹早都走了，医院还是父亲一个人，荷香高兴的看着父亲，继母进来后，病房一个病人的老伴，赶紧给继母让了一个座位。母亲一屁股坐的远远的一句话都没有。三分钟后继母说话了“老柳再见！” 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口子是怎么回事。荷香的脸一下就红了。“爸爸，我送送我妈去。” “嗯。” 荷香出门看见继母走错了方向，“妈，走反了从这边出。” 荷香没想到继母是个完全不懂道理，没有人情味道的人，父亲看走眼了，要不是遇上一个这样在家里出殃捣乱的女人，父亲不会轻易回来的。今天她对父亲的态度，荷香永远不会忘记。 “你住在我的宿舍，明天你再过来看看我爸可以吗？” “有什么可住的，快死了吧” 荷香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肺都气炸了，她恨不得抽她一巴掌，荷香忍了，厉声道“你回到你的新家香炉坡，你就在村里坡上去喊吧。别在这丢人现眼。好汗死在女人手，你就是扫把星，我爸有了你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荷香终于忍不住的大喊了起来。继母没想到荷香也有脾气，她沉默了。 “你一个毫无人性的女人。你觉得活的很有意思？” 父亲还输着液又快中午了，她要给父亲准备午饭了。 每次输完液父亲都要高烧，体温飙升到四十度，荷香看着被病痛折磨的老父亲，心如刀绞般的痛。 荷香廋了许多，面容憔悴，由于哭泣两只眼睛都是肿的。这天正好路上碰见郭瑞医生，把他惊了一下愣住了“你怎么了？一下憔悴成这样？” “我爸胃癌住院了，好不了了。”荷香再也憋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加点中药治疗吧，只要还能咽下去，就还是有效的。” 荷香至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真是百密一疏，怎么就忘了中药治疗呢？ “我怎么就忽视了这个办法呢？好，我找一下我的老师。”荷香搽干了泪水，大哭了一场心里觉得不那么憋屈了。 “荷香，坚强一点，你家的情况我知道的。”郭瑞握了握荷香的肩头。 “ 明天你上什么班？” “我明天主班，晚上八点才下班。” “我下午抽时间过去一趟。你等我一下。” “嗯。” 八点快下班时，郭瑞来了，“快下班了吧。” 顺手给了荷香一袋面包，又递过来一个火腿肠。 “先随便吃点，一会一块去看看你爸爸。” 何香没有拒绝他点点头。倒了一杯热水边吃边喝着。自从父亲住院，她就难受的没好好的吃过一次饭，现在她真感觉饿了。 “爸爸，这是我们同事，过来看看你。” 郭瑞和荷香的老父亲寒暄了几句，临走时，郭瑞掏出一个信封，直接塞在了老革命手中，让他握着。 “ 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郭瑞和蔼可亲的说着。 荷香跟着又送出郭瑞去。回来时爸爸才当着荷香的面疑惑的打开信封，里面是300元。 “这……” “没事，爸爸，是给你就留着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相处的很不错的。” “你一个月也就八九十元，这三百元可真是不少呢！” “爸，你别在意，他比我工资高，奖金也高。一个月可以有一百元的收入。” “小伙子看见很面善，心意实在。” “嗯。”荷香不好意思的笑了。 爸爸也开心的笑了，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荷香一直等爸爸睡着，才回了宿舍。 今天是夜班，上午没时间出不去，下午才有时间，荷香着急要请当地的著名的中医老师来给父亲看病，她只好给老师打电话，没人接，荷香又拨打电话“”你找谁？ “ 能让赵老师接个电话吗？” “他不在。”对方把电话压了。荷香知道老师肯定病人很多，他哪有时间过来接电话？还是下午抽时间去找老师吧。 “老师你好。”下午没有多少病人，老师很悠闲，好像和别人在聊天。 “你有事吗？” “我父亲胃癌住院了，想喝你的中药。”荷香忍着哭声说着。 “在那住着了？” “就在我们医院内科，你能去给我爸爸看看吗？他来不了。” “好，现在就过去吧。” “老师特别感谢您了。” 荷香在本院又找人换了处方后，医院有熬中药的地方，这样很省心的，统一熬药，一天喝两次，方便了不少。这些天来，荷香除了上班时间就在父亲的病房待着，她很珍惜和父亲一起时间。 和父亲一起住着的两位病人家属，对父亲很好，打水倒水，上床下床，有他们每天帮忙照顾着，给荷香减轻了很多负担。他们都说跟着老红军沾光了很感谢，他们也用上目前最好的药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洒满了一地清冷的月辉，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一会又散去。荷香仰望着窗外天上的星星，再低头看看父亲一张苍白无力的脸。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又在山东，又和日本鬼子干了一晚上仗，我被日本鬼子逮住了，绑在一棵大树上，两只狼狗看着我，我怎么也走不掉了。我的病好不了了，你不要难过。”爸爸呢喃着。 “ 爸爸会好的，给你吃上中药了，一定要努力。” “荷香我的病，我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我，等我好了，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照顾你，以前有很多未了的事一直忙着，忽略了你，给你带来的很多事是无法弥补的。心里觉得有点愧疚” 荷香把话岔开 “矿区卫生局资料整理好了，交给他们了。现在我又接受了，参与我们医院，院志编写的工作。在你的一步步精心的教导下，我才有今天，我过得很好，我很充实啊。爸爸，你为我离开了杭州，离开了你的战友，一心抚养我长大成人，我不会忘记。父亲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荷香哭了。 “别哭，有你在我身边，爸爸很知足！你长大成人了，我很放心。” 8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