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却的记忆

东方

《不能忘却的记忆》十八特殊使命 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我团后勤有这么一支特殊小分队——担架排，他们不畏艰难，不辞劳苦，不怕牺牲，奔跑于后方与前线之间，穿梭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将弹药给养送到前线阵地，将伤亡人员抢运送回后方，为我团突破谷芳、攻战复和、夜袭班占、搜剿残敌等战斗的展开，为救护救治伤员、抢运后送阵亡将士遗体，做出了重大贡献，荣立集体二等功。 后勤勇士 抢运后送阵亡将士遗体，是对越自卫还击作战部队自始至终肩负的一项特殊使命。我团在团后指设立的由团政治处副主任李邦建、后勤处副处长陶少彬、团政治处组织股干事唐基军等人组成的“伤亡人员善后工作组”，其担负的一项重要职责和任务就是，统筹协调阵亡将士遗体的抢运后送事宜。团后指派遣后勤处副处长陶少彬、通信员苏成辉等人组成“后勤跟进小组”随团前指行动，适时了解与反馈各营连弹药消耗及战斗减员情况；及时组织由担架排、汽车排战士和支前民兵组成的后勤小分队担负“前送后送”任务，将弹药给养送到前线阵地，将伤员护送回后方医院救治，将阵亡将士遗体抢运送至我师设在后方的“阵亡将士善后入殓区”收殓下葬。 担架排是战前从各营连抽调战士临时组建成立的，全排4个班55名战士，并配备有一个营4个连800名支前民兵。担架排4个班，原则上一个班带一个民兵连，根据我团各营担负的作战任务，随营行动。担架排是后勤小分队的中坚力量，他们与时间赛跑，肩扛弹药，手提担架，“前送后送”，及时将弹药给养送到前线将士手中，将伤亡人员抢运送回后方救治安葬。1 　　汽车排是后勤小分队的有生力量，他们全力保障并参与后勤小分队“前送后送”的特殊战斗。那里有伤亡人员，那里就会有司机们的身影！上世纪七十年代，没有GPS导航，没有北斗系统，在越北山区，司机们要驾驶车辆准确无误地抵达硝烟弥漫的战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司机们硬是凭着超人的胆识与勇气，熟练的驾驶技能与经验，驾驶卡车奔驰在战地的公路山道上。 我团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作战次数多、战线长，有时是在纵深穿插、搜剿残敌的运动中作战，公路两侧石山越军暗藏或复活火力点时常出没袭扰。司机们驾驶卡车抢运后送阵亡将士遗体，行驶路线长、目标大，极易遭遇越军火力的袭击!他们并把卡车驾驶室车窗玻璃敲掉，塞上自己的背包，以阻挡或减缓越军火力袭击时，子弹、弹片对驾驶员的杀伤！我团后勤处汽车排15台卡车在执行“前送后送”任务中，不同程度地遭遇了越军火力的袭击，或被烧毁，或严重受损，或弹痕累累；有一台卡车从车头到车尾，留下了几十个枪眼！ 抢运后送阵亡将士遗体，是挑战担架排指战员生理极限的一场特殊战斗。在极端的战地环境压力下，他们要承受高强度的肢体运动、长时间的睡眠不足、极惨烈的感官刺激所引发的头昏脑胀、胸闷气短、浑身乏力等不适，以坚强、坚定的意志力，坚持战斗！他们常常是带一、两台车单独执行抢运后送阵亡将士遗体的任务，所面临的生死险境无处不在，所面临的越军火力袭扰层见叠出。但他们无所畏惧，把生死置之度外，迎难而上，逆袭前行！在有限的时空内，极尽全力将阵亡将士遗体抢运送回后方，他们是奔跑在生死线上的后勤勇士！ 抢运遗体 2月的越北，昼夜温差大，白天闷热难当。闷热的环境下，阵亡将士遗体3、4小时后就开始“腐化”, 必须争分夺秒抢运阵亡将士遗体！我团后勤小分队指战员不遗余力，最多的一次一辆卡车抢运了71具阵亡将士遗体！ 2月19日，我团奉命攻打越北重镇复和，战斗从凌晨5时打响，鏖战至傍晚时分，全体指战员浴血奋战，伤亡惨重！次日早晨，我团后勤处担架排排长魏有贵奉命带一台东风140卡车前往复和县城西北侧抢运阵亡将士遗体。他们驾驶卡车风驰电掣般的赶到复和县城西北侧，穿过一条通往左侧开阔地的小路，只见左侧山角下的草地上堆满了我团各营连打扫战场时抬下来的阵亡将士遗体，场景十分悲壮！魏排长及担架排的战士看着草地上堆积的密密匝匝的阵亡将士遗体，一股悲悯、怜恤之情涌上心头，潸然泪下！ 他们强忍悲伤，迅速组织抢运。担架排的战士站在卡车车尾，将阵亡将士遗体往东风140卡车货箱上抬，魏排长和担架排的另外一名战士在卡车货箱上接应、摆放阵亡将士遗体。阵亡将士遗体多数已开始硬化，尸化！少数阵亡将士伤口包扎的三角巾被鲜红的血迹浸润，显然是因流血过多刚牺牲不久。不难想象他们从受伤到牺牲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痛苦过程！ 将已经发硬的阵亡将士遗体抬上卡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既要有足够的力气，还要使用巧劲，担架排的战士们使出了浑身解数。 望着堆满草地的阵亡将士遗体，魏排长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次将这些阵亡将士遗体全部抢运后送，让他们早日魂归故里！可卡车货箱容积有限，20多平的箱板，挨个摆放也只能摆放20来具阵亡将士遗体！他们只得将阵亡将士遗体摆满卡车货箱底板后，再在阵亡将士遗体上摆放第二层、第三层······卡车货箱整整摆放了71具阵亡将士的遗体。随后，魏排长他们小心翼翼盖好卡车货箱篷布，将篷布四边的绳索系牢在卡车货箱的挂钩上。 司机排战士彭昌华驾驶满载阵亡将士遗体的卡车从复和县城西北侧开阔地出发，向水口方向驶去；魏排长手持冲锋枪坐在副驾驶室掩护。一路遭遇越军暗藏火力点火力的袭扰，彭昌华胆大心细，瞪大眼睛注视前方，稳稳握住方向盘，躲过越军火力袭击和埋设的地雷，一路疾驶疾奔。 　　当他们驾驶卡车驶上水口关大桥时，彭昌华司机对坐在一旁的魏有贵说道：“排长，我实在是开不动了，又渴又困，找点水喝，醒醒瞌睡！”卡车过桥后，魏排长示意在路边杂货摊位前面停了下来，魏排长跳下车走到杂货摊花1.2元钱买了8瓶汽水。 一位路过杂货摊的老百姓见状说道：“你看大兵满身是血，肯定是刚从前线回来的，怎么能收他的钱？！”那卖汽水的百姓闻言立马跑向车前，欲退还魏排长买汽水的钱。当他跑到卡车货箱位置时，“啊”的一声惊叫！魏排长转身走到车尾，只见卡车货箱上一位烈士的脑袋和一位烈士的手，因卡车一路颠簸，从货箱后面挡板与篷布之间的缝隙颠了出来，卡在了缝隙中间！魏排长赶紧将盖在卡车货箱上的篷布尾端绳索解开，将露出脑袋和手臂的阵亡将士遗体重新摆放好！ 随着那位卖杂货老百姓的一声惊叫，瞬间，300多位老百姓围在了卡车周边跪了下来，朝着卡车货箱磕头就拜，一个个泪流满面，口里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大军！菩萨保佑大军！”有的老百姓还拿着煮熟的土豆使劲往司机或魏排长口袋塞！魏排长见状，连忙对围在周边的老百姓劝说道：“老乡们，我们在执行任务，还要赶路，请你们尽快散开！”围观的老百姓在魏排长他们的反复劝说下，终于让开了一条车道！ 魏排长和司机迅即跳上驾驶室启动卡车引擎，驶离心怀菩萨心肠的黎民百姓！大约行驶约40公里，中午时分，抵达师后指“阵亡将士善后入殓区”。一位负责给阵亡将士遗体消毒灭菌的医护人员从帐篷跑出来，迎上前问道：“哪个单位的？多少烈士遗体？”魏有贵排长答道：“375的，71位烈士遗体！” 医护人员见魏排长满身是血，关切地说道：“你怎么满身是血？赶紧把衣服脱掉，我给你找一套替换被服（战时用来替换伤员、受沾染人员的被服和殓葬烈士用的被服）换上。 他们办结阵亡将士遗体交接手续，将阵亡将士遗体逐一抬下车，堆在思奇村打谷场的操坪上。因打谷场操坪面积较小，无法摆放这么多阵亡将士遗体，为避免烈士遗体堆积发臭，确保堆放通风，他们像农村码柴火一样，将阵亡将士遗体横竖错开摆成井字形，摆成4堆，每堆4层或5层，每层摆放4具阵亡将士遗体！ 打捞尸体 我团攻克复和县城后的一天下午，我师师长李廷阁在平江渡场检查我团防御阵地时，发现平江河面远处漂浮着一堆黑色物体，随即要警卫员递上望远镜，李师长举着望远镜定眼一看，河面远处漂浮的物体是一具穿着绿色军装的尸体，随即对我团蔡国雄代团长说道：“平江河面远处漂浮的尸体，很可能是我们的阵亡将士，你团派人在今晚无论如何将其打捞上来！”团前指随即电令团后指落实师长指令。 后勤处担架排排长魏有贵奉命带二班副班长黎桂栈和3名战士搭乘东风140卡车于当晚7时赶到了复和县城平江渡场附近。他们沿着河边搜索前进时，发现河边竹林处一栋破旧的小瓦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便悄悄摸进去，用冲锋枪顶住正围在柴火堆烤火的一年长者背部，压低嗓声说着“不许动！”只闻见那年长者脱口说道：“大军啊，你千万不要打我，我是随父亲逃难的来的越南！” 魏有贵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有山东口音？！”那位年长者见问者语气和善，并转过身来说道：“我老家是山东济南府的，民国18年，我父亲为躲避国民党军队抓壮丁，带着我、挑着我弟逃荒要饭到广西，后来到了越南。”他稍停顿了下，补充说道：“我的小孩也给越南政府抓去当兵了！” 魏有贵借着柴火光仔细端详着这位 “齐鲁后裔”，只见他留着满脸长白胡须，皮肤黝黑，年纪大约六十多、不到七十岁；围在柴火堆烤火的还有5、6个小孩。魏有贵随即说道：老大爷，不要怕，不要乱跑，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会伤害到你，并把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分给老头和小孩吃。 他们离开小瓦屋，沿着河边前行，借助月光搜索河面，隐隐约约看见在远处河面上漂浮的物体，魏有贵自言自语道“那物体可能就是师长说的那具尸体”，他要司机在岸上警戒，他们四人走下河边，二班副班长黎桂栈会游泳，自告奋勇跳下河水中，带了根在河堤旁竹林找来的长约3、4米的竹子，向漂浮的物体方向游去。游近漂浮物一看，是一具穿着我军六四军装的阵亡将士尸体，被河里的树杈拦在了河中间，面朝下背朝上漂浮在河面上，已泡成“巨人状”！ 黎桂栈一边划水，一边用竹子推着尸体浮向河岸边。到了河岸边，淤泥很深，双脚不着底。他慢慢将尸体推向河边，烈士遗体经河水浸泡后，体型很大也很重，魏有贵和另外两名战士跳下水，四人协力将将尸体翻转过来。 随后，魏排长上岸弯下腰伸手抓住烈士遗体双脚，准备往河岸上抬，刚一抓脚，脚上穿的防刺鞋脱落了；双手又去抓烈士遗体的小腿，还没使上劲，腿上的肉全没了，抓了两手像肉泥样的腿肉！魏有贵心想，这样不行，尸体已泡发腐烂，河岸比较陡，不能在此抬上岸，得找个平坦的河岸，慢慢将烈士遗体推上河岸边，再抬上来。 他要司机彭昌华去把汽车篷布上的绳子剪下来，缠住烈士遗体往稍微平坦一点的河岸方向拉，他们沿着河边，轻轻拉着绳子往上游走了200来米，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河滩边淤泥中，魏排长和一位战士在前面托住烈士遗体的双肩和头部，二班长黎桂栈和一位战士在水里托住烈士的双腿，慢慢移动步子，将烈士遗体头抬上河堤，并抬至卡车边，4人抬手脚部位，魏托住腰部，将烈士遗体抬上卡车。 这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2月的越北夜晚十分阴冷，他们的衣服被河水浸透，又冷又渴！魏想起了刚才在小瓦房烤火的那位老头，说道：“走，到老头那去烤烤火，要点水渴！”他们来到小瓦房，发现那老头和小孩已不见踪影，柴火堆的灰烬还冒着火星。魏有贵说道：“八成是跑了！”他们找来火柴划亮，借助亮光，翻看从烈士尸体军装上撕下的领章字迹，领章背面书写的某营某连司务长的字迹依稀可见！ 他们将烈士遗体运到巴脱，向后勤处副处长陶少彬作了汇报。陶副处长向团前指和师前指汇报后，对魏排长说道：“师首长指示连夜送回国内入殓下葬！你带上人员，将烈士遗体送回水口。”魏排长心想：从复和到水口20多公里，沿途两侧石山洞穴越军暗藏或复活火力点时常出没袭扰，夜间单枪匹马执行任务，恐凶多吉少，但军令不可违，得坚决执行！ 这时，他想到了体弱多病的双亲，眼睛湿润了起来，伤感地对陶副处长说道：“我有一个炮弹箱子放在留守处，里面装了我的一套冬装和日常用品，冬装口袋里有一封写给父母的信，信中讲了借战友200元钱的事，万一打仗回不来了，请父母亲帮我把钱还上！我今晚如出现意外，请处长在战后帮我把箱子找到寄回家！”陶副处长安慰的说道：“军令如山倒，执行任务要紧，你别想那么多，会安全回来的！” 当夜凌晨3时许，下着大雨，魏排长和司机带上装有烈士遗体的卡车，冒雨向水口方向驶去。战地夜间行驶，实行灯光管制，不能开前灯，否则，易遭越军暗藏火力的袭击！他们摸黑行驶一段路程后，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台车的尾灯亮着，魏排长对司机说道：“跟上前面的车辆，保持200米的距离！”他们驾驶的车辆跟着前面的车辆一路前行；大约跟了10来公里，装载烈士遗体的卡车到达水口关，顺利驶过了水口关大桥。 凌晨5点多，他们到达师后指阵亡将士善后入殓区时，还未吹起床号，他们并在车底下卧地而睡，一下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负责给阵亡将士遗体消毒灭菌的医护人员来到卡车前，喊醒躺在车底下的魏有贵和司机说道：“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喊我们？！辛苦了！” 办结阵亡将士遗体交接手续，他们开车来到水口关大桥，准备返程。这时我师后指在桥头派有哨兵值守！哨兵说道：“接上级命令，从现在开始，车辆和人员只给进，不给出！”魏排长说道：“我们是375团的，运送烈士遗体连夜赶回来，现在完成任务返回部队！”人家哨兵有哨兵的职责，怎会给你法外开恩？！魏排长连说了三次都未果。这时，一位值班的排长走过来了解情况后，对哨兵：“让他们过去吧，他们375团在前线打得挺惨的！” 战地搜寻 后勤小分队在执行搜寻阵亡将士遗体的任务中，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往往是接到指令，登车就出发，踏破铁鞋，千里搜寻；对待阵亡将士遗体或尸骨，不论是本团还是友邻部队的，不分彼此，勇于担当，全力抢运后送。 我团夜袭“班占”后，东线战场某部尖刀连沿复（复和）广（广渊）公路摩托化穿插，遭遇公路两侧石山越军火力袭击，70多位指战员壮烈牺牲。我团后勤担架排长魏有贵奉命带后勤小分队搜寻抢运他们的遗体。当找到尖刀连遇袭地点时，被映入眼帘的悲惨景象惊呆了，泪水夺眶而出！卡车和小车被烧毁。小车前排司机和通信员，后排连长和指导员，被瞬间燃烧的火焰烧成骨架！卡车四周、路侧山坡上布满了成蹲立、卧姿、冲锋射击姿态的阵亡将士遗体。从战士们射击的姿势、方向，以及车辆燃烧烈度判断，越军可能是用穿甲燃烧弹袭击车辆后，从山上冲击下来。我尖刀连战士迅即进行绝地反冲击，展开殊死搏斗，终因寡不敌众，遭灭顶之灾！ 阵亡将士遗体早已腐烂，腹部膨胀，碰一下就炸开，腹部内全是蛆虫！魏排长要担架排战士拿来汽油，沾在阵亡将士遗体腐烂处，烧死蛆虫，再将遗体和遗骨裹上白袍衣（又称烈士布），抬上卡车！ 面对遭遇灭顶之灾的阵亡将士，魏排长含着泪水说道：“战友兄弟，你们有的已经烧焦，名字都未留下，成了无名英雄！安息吧，我们送你们回去！”随后，担架排的指战员不约而同举起了右手，久久停留在了帽沿一侧。这军礼饱含深情，充满了对为国捐躯壮志的崇高敬意！ 　　越北地处热带季风气候区，年平均气温在摄氏23-25度，潮湿闷热，空气流通快，阵亡将士遗体极易腐烂。而战场瞬息万变，我团在纵深穿插中连续作战，打扫战场时，有的阵亡将士遗体未能被及时发现或抢运后送，一、两天时间就开始腐烂、腹胀！抢运腐烂甚至高度腐烂、糜化的阵亡将士尸骨，十分棘手，担架排指战员迎难而上，沉着应对！ 2月17日，我团二营配属373团攻打谷芳，鏖战至傍晚，奉军师电令回撤。部队摸黑回撤，翻越山垭口，根本来不及也无法打扫战场。第二天，我团又奉命担负新的战斗任务。第四天，我团后勤小分队在谷芳抢运阵亡将士遗体时，阵亡将士遗体已腐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尸腐味！后勤小分队的战友们含泪将阵亡将士尸骨归集在一堆，淋上汽油，用喷火器点上火，就地焚烧，然后将阵亡将士的骨灰装袋捧回！ 2月22日，我团后勤汽车排战士贾庆友、兰孝龙执行运送阵亡将士遗体的任务。在巴脱战地转运站，一具阵亡将士遗体已腐烂生蛆，这时，担架排的战士对司机兰孝龙说道：“快弄点汽油给我！”在野外战地，没有吸油管，汽油在油箱里怎么弄得出来？兰孝龙用手抓住擦车用的棉纱从卡车油箱口伸进油箱浸上汽油递给他。只见担架排的战士将浸有汽油的棉纱沾了沾阵亡将士遗体腐烂处，浸润上汽油，点上火，烧死蛆虫，然后用白袍衣裹上烈士遗体，抬上卡车。 　　本文根据魏有贵、苏成辉、卢启明、黎桂栈、彭昌华、兰孝龙等战友回忆整理。 2024年6月30日初稿 2024年7月1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