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6年10月6日,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十年动乱终于结来,风雨过后终于又见彩虹,历史翻开新的一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1966年文革开始,大、中、小学部停学。遵照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1968年到1969年,文革前入学的中学生全部离校上山下乡,再入学的学生实行九年一贯制。1970年,文革前入校的大学生也全部离校。再复课的大学转为三年制并废除了高考,通过基层推荐从工农兵中直接选拔大学生。工农兵大学生的历史使命是“上、管、改”,即上大学、管大学、改造大学。而且这些工农兵学员学历参差不齐,小学、初中毕业生是大头,真正高中毕业生很少,老师没法教也不敢教,学生不想学也学不好。开展政治运动搞斗批改是大学校园的主流,何谈人才培养?当年被选拔上大学的都是少数幸运儿,绝大多数小青年没有这个机会。即使你有本事想上大学,可组织不推荐也是白日梦。当时我也看明白了,上大学对我说可能就是一个梦,归宿还是在农科所做一辈子农工。1978年10月,忽然传来了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青年人再不必通过组织推荐,可以凭本事上大学。爸爸立即鼓励我参加高考,接受祖国挑选,掌握更多知识为四化做贡献。爸爸同时还鼓励丹东共大农学系的工农兵学员,让他们也要勇于参加高考,并指派老师为他们补习高中课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的凤城与全国一样,高考如一声春雷,唤醒了人们渴望学习,建设报效祖国的願望。从县城中学到各乡镇中学,纷纷办起了高考补习班,一时洛阳纸贵,高中课本如珍宝,弄到一本都不容易。从1966至1968年的老三届,再到文革九年毕业生都有报考资格。年令跨度高达十几年,老高中的学生已过而立之年,且拉家带口;而在校正读学生仅有十五六岁,还是少年。全国五百多万青年踴跃报考,在中外教育史上绝无仅有。这五百万青年人,无一不心怀求学的梦想,无一不渴望考入大学,无一不想要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当年我就成了这报考大军中的一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就读过的草河中学,也开办了考前辅导班。但我觉得凭自已的文化底子,自我复习能更方便。于是让爸爸在学校给我找了一间单身宿舍,除单位必要的工作和回家吃饭外,其余时间都是关起门来,在这间宿舍没日没夜地复习。冬天宿舍很冷、冻手冻脚,脸盆水都冻成了冰,屋内还有耗子在地下乱窜。我重点复习了数学、物理和化学,背公式、演题攻克其难。在临考前三天看了语文和政治,语文主要是看古文。政治主要是看一些最基本的知识和概念。我之所以坚持自我复习,是因为在草河中学上高中时,教我数理化和语文的老师都是大学毕业,有多年教学经验。他们认真教,我也认真学,因此打下了比较好的文化底子。政治的底子是在下乡和工作后打下的,那时以阶级斗爭为纲,突出政治学毛著,经常学习两报一刋,也积累了不少政治方面的知识。通过突击复习,旧知识在脑子里重过了几遍,对高考有了一定的信心,只等考场的检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埋头复习期间,家里没有给我任何压力,认为考上当然好,考不上也无所谓,在农科所继续当农工。化验室的白老师和狄婶,更是支持我搞好复习,尽量不给我安排工作,让我一心一意去学习,对此我一直心存感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7年12月1日,本是日历上普通的一天,但对中国来说却是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国家结束十年动乱,通过高考选拔人才,标志着国家的一切将走向正轨。对于参加本次高考的年轻人来说,也许就是改变命运的一天。这天早晨,冬日的阳光分外明亮,昨夜的一场降雪,大地一片洁白。一群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披着冬日阳光,踏着新鲜白雪,早早聚到凤城草河的考场——丹东共大农学系教学楼前。这座大楼我太熟悉了,因为三年前我刚招工,就参加了这座大楼的建设。大楼建成后,我又做为农科所职工,经常进出这座大楼。而今天则不寻常,我是做为考生而进入这座大楼的。上午8点半考生们开始集合,一瞬间是紧张?是兴奋?谁也说不清。我们彼此打招呼,互相鼓励、相互祝福,魚贯走进考场,走进人生命运的又一扇大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考试共进行二天,12月1日上午数学、下午语文;12月2日上午理化、下午政治。考题对于78级考生来说是不太难的,因为他们又经过了8个多月的复习。可对77级大部分考生来说,却是座很难攀登的高山。因为十年文革教育荒芜,读书无用也影响了我们这代人,在学校就没学到什么东西,踏入社会后学过得那点东西也都就饭吃了。考生中除老高中生文化底子较厚外,绝大多数属临阵磨枪、重拾书本、现积墨水。记得当时的答卷纸很白、很厚实,黑色的铅字印在纸上十分清晰鲜明。后来才知道,考试用纸是邓小平拍板,挪用了出版《毛选》五卷的用纸。可见七七年恢复高考,中央的决心有多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心如止水地参加完全部四科的考试。因草河中学毕业的考生很多,所以教过我们的老师不顾天寒地冻,一直在考场外等候,似一股暖流流在我们心间。我才两岁多点的小外甥宏扬,也跟着姥姥在雪地里冻着,谁抱他也不回去,流着鼻涕说:“我等我爸和我老舅考大学”(那年我二姐夫也加了高考)。回到家里,妈妈每次都提前准备好饭菜,爸爸总是关切地看着我,也不多说活。我明白父母的心,多希望金榜题名有我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考结束,我能否考上自己心里也没底,第二天就上班了,仍然专心做着实验室工作。这时实验室又调来一个年轻人——宋义,家住在凤城镇,与我同为20岁。我一直等待着高考的结果,周边的人也都在关注我的成绩。1978年1月初的一天,入围的考生陆续收到了体检通知,可我没有收到,心里凉了半截。科研所管报考的人,立即打电话到县招生办询问:“有没有杨丰陌”?招生办说有个叫杨半佰的,等再核实一下考号。家里这边,我妈中午正做饭,二姐也在家。妈妈突然手里拎着切菜刀,兴冲冲地走进屋,对我二姐说:“丰陌准考上,咱家门口树上落了两只喜鹊,这是来报喜的”。不一会儿我爸回来了,我妈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我爸说我妈迷信。我垂头丧气回到家里,把询问的事向家里说了。说完也没心思吃午饭,就直接躺到了炕上。家里顿时都沉默了,吃饭毫无声响。下午一点,我早早来到单位听结果。结果是通过核对考号,名字给写错了,“杨半佰”就是我。我立即托人把喜讯带回家。我妈这时也来了精神,对我爸说;她可不是迷信,喜鹊报喜自古有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正式接到了体检通知,予示着考试成绩巳经入围。当时的体检是在县医院,我很顺利地通过体检。接着就是填报志願,大学和中专同时填写。大学志願:我第一自願是大连铁道学院,笫二志願是辽宁师范学院、第三自願是沈阳农学院。中专志願我报的是五龙背师范学校和凤城师范学校。后来在爸爸的建议下,把沈阳农学院改为第一志願,并选择了土埌化学专业,因为那是沈农最好的专业。我父亲是奉天农业大学毕业的,他喜欢农业,也希望两个儿子都学农业。六十年代我哥高考,在我爸的建议下考取了沈阳农学院。这次我再能考取,就实现了父亲的願望;父子三人同学农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过了几天,有人告诉爸爸,说我的档案已送到丹东招生办。又过了几天,说我的档案巳送到省招生办,看来录取是不成问题了。1978年1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去同学姜延宽家闲坐,他弟弟骑车从外边回来,进门见到我就说:“丰陌,你考上大学了。今天凤城电影院门囗贴了大红榜,那上面有你的名字”。我听后很激动,赶快回家向父母报告喜讯。爸爸说:“明天咱俩亲自去看看”。第二天早晨,我骑着28大杆飞鸽车,载着父亲直奔凤城看大榜。电影院门口贴着三张大红纸,写着录取考生的考号、姓名和录取院校。榜前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念着名字,还不时啧啧称赞。我挤了进去急忙查找,终于看到了我的考号和姓名,录取的院校是沈阳农学院。真是喜从天降,我真的成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的胜利者,即将成为一名引人住目的大学生。据说1977年考生有500多万,大学录取的只有20多万,凤城三张大红纸金榜题名仅有145人。我和爸爸一路春风赶回家,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家里人喜不胜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大学一直是从小的梦想。我从上学那天起,脑子好使又爱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矛,无论是老师还是大人,都说我是念书的料。可刚读到小学三年级,突然发生了文革,学校停课我也就辍学在家散玩,后随全家下乡,在乡间小学读了两年,又去乡里中学读了两年,可以说基础教育支离破碎,而且毕业后又回乡劳动,何谈考大学?我没机会上大学,可我知道中国的好多知名大学,什么北大、清华、南开、复旦……还有国外的哈佛、剑桥、牛津等。大学是什么样子?我充满好奇,因我爸和我哥都是大学毕业,我姑父还是河南农大学的教授和系主任,所以我对大学很是向往。后来我观看了文革轰动一时的电影《决裂》,演的是工农兵上大学,叽笑老教授讲“马尾巴”的功能。看了电影后,完全巅复了我对大学的想象,可就是这样的大学我也想上。但不是我想上就能上的,需要基层推荐和选拔,于是暗下决心在工作中好好表现,爭取被选送上大学。七七年的高考,给了我们这些怀揣大学梦的青年,一个平等竞爭的机会,让实力说话、让分数说话。那一年全国有570万青年参加高考,真正被录取的只有区区27万,成为大学生真是二百挑一,是名符其实的“天之骄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春节前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入学报到证,报到地点是铁岭市八里庄。当时沈阳农学院的部分院系在这里办学,我们农科所新分来的工农兵大学生,就是从铁岭八里庄毕业的。他们告诉我:八里庄校区都是泥地,下过雨很泥泞需要准备一双水靴,我马上就去买了一双。家里这几天很忙碌,妈妈给我赶做新被褥;正在家休寒假的大姐,三九寒天用大洗衣盆,为我洗干净一条旧毛毯;我细心地把脸盆和洗漱用品一一装进网兜,还花22元从同事那儿,匀了一件新蓝滌卡上衣(在市面上买不到,是同事忍痛割爱),又买了一双新球鞋。然后去单位办理工作交接和户口迁移。一切准备妥当,就准备3月1日离开家乡,飞往心仪的校园,开始我人生的又一段新里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过多少日子,我又接到一个通知书,更改了报到地点,由铁岭改为沈农原校址——沈阳东陵。原来是拨乱反正,沈农又迁回到沈阳办学,这对我们说是幸运的,免去了入学后再一次搬家的折腾。接到笫二封通知书时,我就没有去上班,也没四处走动,而是安静地呆在家里,整天陪着妈妈,目送爸爸上下班。并经常在想新校园是什么样子?将会遇到什么样的老师和同学?将会有怎样的大学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从小是靠父母供养,家里也不困难,比一般老百姓的小孩生活强了不少。可我从小也试着掙钱,秋天上树采槐树籽,拿到供销社收购点去卖,顶多采个二、三斤,每斤七角钱,也就掙个2元多钱;再就是夏天割抓根草,晒干后交到学校每斤3分钱,一季下来能得1元多钱;下乡当知青,一天10个工分能掙5角钱。下乡一年总共掙了130元钱,扣出口粮款所剩无已,妈妈又添了些钱,给我买了一块天津产的“东风”牌手表,这块表我从工作一直带到大学毕业;招工进农科所,笫一年月工资22元,第二年转正是36.5元,在那个年代很是知足。由于当时政策现定,新入学的学生,原来是国家正式职工,工龄满五年可带薪上学,我工龄仅有二年,就失去了带薪上学的机会。上大学后我的收入没有了,四年大学又得靠父母供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入学的一天终于到了,1978年4月15日,科研所出了一台手扶拖拉机,送我和同时考上沈农的工友张秀琴,一起去凤城火车站。张秀琴长我一岁,在草河中学与我是同班同学,下乡同在一个青年点,同时招工到农科所,同分在玉米组,又同时去海南育种。从海南回来后,我分到化验室,她仍在玉米组。这次又同时考入沈农,她学农学、我学土埌可谓缘份不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手扶拖拉机载着我俩和行李,过草河桥沿着公路向县城弛去。这时的凤城冬去春来,杨柳已开花吐絮,坐在拖拉机上的我们满面春风,心里如春潮荡漾。很快到了凤城火车站,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在这里多次接送过哥哥姐姐,又在这里乘火车走南闯北。这次又要从这里奔向大学的校门。我们凭大学录取通知书,购了半价的火车票,购票时结识了张吉涛,他是红卫星人,这次和我们同时考入沈阳农学院,他被畜牧兽医专业录取。三人相识分外高兴,听到我们二男一女愉快交谈,周围人都投来羡慕敬佩的眼光。火车一路向东北方向疾驰,过通远堡、草河口、本溪,早春四月山岭呈绿、河水奔流、耕牛遍地,农民辛勤地播种着春天。窗外的景色,更增添了我们心中的喜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火车到了沈阳,我们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站前广场的一侧,一条鲜明的横幅直映眼帘《沈阳农学院新生接待处》。横幅下有几张桌子和长椅,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看着我们带着行李而来,他们立即起身迎接。我们拿出录取通知书做了登记,就登上在旁边等候的大客车,上去时已有了十几名新生,我一看手表是下午3点整。那时的沈阳机动车不多,大客车速度很快,一路向东很快就出了市区,路过老龙口酒厂,飘来阵阵酒香。又经过第三粮库,院子里满是高高的粮仓,看着这些粮仓,我想今天车里坐的这些新生,若干年后就是能把粮仓装得滿满的人。再往东行两边都是菜地,是沈阳人的菜篮子。过了马官桥就到了沈阳农学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沈阳农学院始建于1952年,由上海复旦大学与东北大学农学院合并而成,师资力量雄厚,在全国农业院校中有很高的知名度。建院后培养出的大批毕业生,服务于农业生产第一线,对辽宁农业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建校的功臣元老是老革命张克威,他是延安时期的著名农业专家和农业教育家。他曾在太行山与邓小平共过事,颇得邓小平的赞誉和赏识。还有梁秋,也是一位资力颇深的老革命。他们呕心沥血主导着学院的建设,教学底蕴深厚,教学质量上乘,科研成果颇丰。文化大革命中,沈阳农学院是重灾区,遭到空前浩劫。以至于一分为三,一部分去了朝阳,成立朝阳农学院;一部分去了铁岭,成立铁岭农学院;一部分去了瓦房店,成立瓦房店农机学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客车进了农学院的大门,原来的校园支离破碎,大操场巳成了耕地;北面的三栋学生宿舍,住满了沈阳无线电总厂的职工;综合楼、土化楼、图书馆和女生宿舍,还是学校决定回迁后,省里下令硬倒出来的,否则就无法办学。我们下车后按专业注册,领了学生证和校微,老师把我们领进了图书馆二楼,因为没有宿舍可住,男生就暂住图书馆。刚入学住宿特别紧张,图书馆一个大厅住90多人,上下铺特别热闹。我端量着领到手的学生证,证书是浅绿色的塑料皮,里边有照片、有姓名、有年龄、有系和专业,还有编号。校名是郭沫若手书隽秀端庄、挺拔有力。合金质校微白底红字,还是郭沫若的字体。学生证与校微编号相同,我的编号尾数都是015。我对这两样东西充满感情爱不释手,40多年来还一直保存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4月16日,我们新生集中起来开大会,辅导员是董庆斌。董老师很削瘦,大眼眼、刀削脸,走走路来轻飘飘。董老师自我介绍:他是抚顺人,是我们专业上两届留校的学生,他才28岁,是我们同代人。他向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新生表示祝贺,并提出了管理要求。我们新生也一一做了自我介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七级土埌农化专业,只招收了一个班共32人,20个男生、12个女生,4名党员。最大的32岁,是文革前的老高中毕业生;最小的17岁,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这32名同学,除1人是应届毕业生,其余都是社会考生,有知青、有工人、有农民、有教师,真是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在这32人中,丁学航(北镇县)、王世贵(桓仁)、王正平(沈阳)、王相国(辽阳)、何晶(东沟)、赵兵(建平)、蔡景平(普兰店)、朱平(复县)、刘瑛(营口)、刘书平(新民)、刘俊杰(赤峰)、姚志平(丹东)、韩国印(彰武)、夏玉琢(撫顺)、温正岩(凌源)、孟献民(桓仁)、高明瑞(海城)、吴世华(锦县)、张义林(锦县)、谭方(沈阳)、唐咏(沈阳)、王则民(沈阳)、吴建凡(沈阳)、姜存松(庄河)、梁成华(铁岭)、朱宝金(营口)、梁宝昌(庄河)、高振羿(朝阳)、李志(法库)、张明(大连)、刘树桐(抚顺),还有我(凤城)。我们这些年轻人着装简朴、品质敦厚、阅历丰富、朝气蓬勃、勤奋刻苦,这也是七七级大学生的共同风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4月28日,学院在校图书馆前,举行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新生开学典礼。我们学生按系别列队进入会场,会场立即成了欢腾的土地,洋溢着青春的力量。简朴的主席台,列坐着学院领导,有陈恩风、梁秋、张秀山等。没有锣鼓喧天却是红旗招展,我们端坐在学校发给的小马扎上,挺直腰板、瞪大眼晴、屏心静气,聆听着梁秋院长的讲话,与他一起回顾学院的辉煌昨天,声讨文革的摧残,诉说奋力拼来的今天,展望学院美好的明天。院长的讲话和师生代表的发言,不时被掌声打断。天柱山下、浑河北岸集合了一群新时代优秀的青年。我暗下决心,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一定要奋发努力、刻苦学习,毕业后用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那一天春风习习,艳阳高照,我们土埌化学班32名同学,在会场拍了第一张集体合影。我站在中间的位置,带了一顶军帽,穿着蓝涤卡的制服,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是全班唯一张同学都全的集体合影,而到1982年拍毕业照时,就只有29人了,其中有一女生,在求学期间不幸病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开学典礼后,我们开始了真正的校园生活。在开课之前,学院又进行了三项准备工作。 一是进行入学测试。开学典礼第二天,我们在图书馆教室里,进行了入学测试。这次测试的目的,是通过掌握学生平均文化水平,来考虑教学的安排。测试的科目是数学、物理和化学。考试的内容不是很难,都是高中基础性的知识,考试成绩也未公布,只有辅导员和系领导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是进行身体复检。测试后的第二天,由学校的卫生院对新生进行身体复查。地点是山脚下的一座小红楼,内科、外科、五官科齐全。我内外科都无问题,可一只眼睛弱视,视力仅0.3。小时候我不知道,是高中参加招兵体检才知道的。高考时在县医院体检,检查视力的护士认识我,也就没费周折通过了。复查可怎么办?如视力不够,土化专业是不允许的,轻者转专业重者退学。我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我和体检医生说,视力不好是等通知书上火造成的。医生也心知肚明,知道考上不易,也就心照不宣放过我了。我涉险过关,多亏了那位好心的医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是建立班级组织机构,成立了党支部、团支部和班委会。党支部书记姚志平,组委刘瑛,宣委蔡景平,成员韩国印;团支部书记杨丰陌,成员王世贵、吴建学;班委会班长刘树桐,副班长韩国印,学委谭云,生活委孟献民、文娱委张明。这三项准备工作完成后,紧张有序的大学生活,就步入了正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高考最热门的是理工医,许多人进农业院校是无奈的选择。而我父亲和我哥哥都是农业大学毕业的,他们对我的专业选择影响很大。加之我又在农科所工作了两年,所以我学农是自願的,也是喜欢的。七七级农学院共录取新生305人,分为农学、植保、畜牧兽医、林学、园艺、土化、气象、农经、农机等专业。 第一学期学生较少,都在教工食堂就歺,大家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很快就熟络起来,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时的学生非常简单朴实,不比吃穿玩,而是比学习、比纪律、比文体,比上进,直到现在我还怀念那个年代的大学氛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开课后,由于十年文革出版业凋零,没有及时出版七七级学习所需教材。以前工农兵学员所用教材又很浅显,所以授课老师就自编教材,刻印出来交给印刷厂装钉再发给学生,我们接到的教材,都带着很浓的油墨味。那时,我们没有固定的教室,也没有单人的学习桌椅。教室里摆着一条条能坐三人的长凳椅,凳椅后背上端有一条不到一尺宽的长条木板,后排学生用来听课记笔记。每门课程均在不同教室上课,有时一天要换三四个教室。几个班的共同课,就在阶梯教室授课。学院体育设施还不错,有篮球馆、室外游泳池、露天篮球场和有400米跑道的运动场,此外还有排球场和单双杠。在这种简陋的环境里,我们学习如饥似渴,每天起床出早操,列队跑步边跑边呼口号,青春的呐喊震撼着整个校园。跑完步就抓紧背诵英语单词,吃完早饭立即赶往教室,上午上课、下午自修,晚上每个教室都灯火通明,不到熄灯锁门的时候,大家都不肯离开教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生活比较艰苦,困难学生很多,为培养人才国家实行助学金制,家庭生活费人均25元的学生没有助学金。享受助学金的标准也不同,有的十元八元,最后高18元。我父亲工资高,每月150元,仅我毌亲和我需要供养,人均50元,所以我不能享受助学金。妈妈每月给我25元生活费,交15月伙食费,其余10元是零花钱,我觉得与同学相比,生活就很宽裕了。大学四年间,我的生活十分简朴,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每季二件旧衣服轮流穿。我即不吸烟,又不吃零食,吃饭就是一个铝制饭盒,盒体装菜,盒盖放主食。那时我们每月定量35斤,肉和油都有定量而且很低,所以很少吃到肉和改善生活。早晨是稀饭、窝头、咸菜;中午是两个窝头、一勺菜,有时还能吃到发糕和馒头;晚上基本都是炖菜。那时大米少,每月只能吃到两顿大米饭。我们虽然吃得一般,但都能吃饱还吃得很香。大家都不在乎伙食怎样,而是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除了学习,体育活动也很活跃,入学后不久,学校就组织了新生篮球比赛。这是一次全校性的学生体育运动,引吸所有新生关注。我班同学积极参入,几乎所有男生都参加到篮球运动中,姚志平、李志、刘书平、谭方和我是主力队员。我那时21岁,体能充沛司职前锋;姚志平个子最高,打中锋;刘志平、谭方打后卫;李志反应快、投篮准打前锋。我们磨合了几天,就替系出征、披挂上阵了,结果越打越好,在全院水平是中上等。到大二时队伍更加成熟,以我们为主成立了土化系男子篮球队,又增加了七八级的蒋卫东,七九级的杨青,在全院又一次举行的篮球赛中,获得了笫四名的好成绩。此外,我还参加了全院学生乒乓球赛,与七八级的高晓晖合作,在混合双打中获得了好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虽然这时已粉碎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但学院在正常的教学中,仍很重视政治学习。政治学习主要是由团支部出面组织,内容由政治辅导员规定。学习的目的是让学生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与国家的形势发展和经济改革同步。我当时是团支部书记,组织政治学习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在大学担任班干部是很锻炼人的,做一名学生干部,可以从另一方面提升自己,在参予班级和学生的管理中,提高自己的组织能力、自我约束能力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对毕业后踏入社会很有帮助。入学没多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以前的社会阅历和活动能力,就有所显现并崭露头角。我的组织能力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得到了辅导员和系里的重视。半年之后,由于原班长刘树桐年令偏大、性格内向,决定转我为本班班长。在班级党支部的领导下,团支部的支持下,班委成员的合作下,班级各项工作都很活跃、有声有色,在系里和学院都是很有名的。我尽职尽责当好班长,用行动聚人心鼓士气,学习和各项工作走在前。凡是要求同学们做到的,我都首先做到。在搞好学习的同时,想方设法把班级活动搞得丰富多采。真是同学齐心其力断金,工作得到系里和学院的肯定,终于获得了“省三好班级”的光荣称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还是1977年5月4日,全省开展了“省三好班级”和“省三好学生”的评比活动。1979年的评比中,给我院“省三好班级”1个名额,“省三好学生”4个名额。经过全院各项评比考核,我们班级脱颖而出,被评为“省三好班级”。评为“省三好学生”的有我班王则民、农学系的关立卓、林学系的尹力和农经系的王军。1979年5月4日,我们一行5人去市内出席省表彰大会,会议地点在辽宁大学礼堂。在会场上遇到了我的老乡,曾同在凤城草河黄岭学校和草河中学一起读过书的学姐——于秋华,她初高中高我一届,77年考入辽宁大学前是凤城团县委副书记,会场遇故知真是高兴万分、相谈甚欢。她毕业分配到东北财经大学,后来做了教授、院长,也是从凤城草河和黄岭小山村,飞出的一只金凤凰。表彰大会结束后,我们5人在中街照像馆拍了张合影,纪录了一段青春的拚搏和荣耀,至今我还保留着这张照片,只可惜后来留学美国的王军去世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学期间最难忘的是1981年夏天,我参加了沈阳团市委组织的《辽宁省大学生夏令营》,沈农派出我与植保系的张强和畜牧系及水利系的两名女生,参加了本次活动。我们4人与沈阳20所大专院校的80多名同学,一起组团去山东休假、参观、考察。 我们先从沈阳乘火车到大连,再由大连乘轮船去青岛,在海上航行22小时,中途在刘公岛稍做停留下船观光。到达青岛后,住在一所中学的教室里,以桌椅板凳为床。在青岛期间,听取了青岛团市委的情况报告;流览了青岛海滨和八大处;品尝了青岛啤酒;晚上举行了青年友谊舞会。第二天登崂山,领略了崂山的峻美。还参拜了传说中崂山道士的道观,第一次喝到了崂山矿泉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离开青岛就前往曲阜,登中国五大名山之一的㤗山、去了中华第一圣人的故居孔府。那天我们起得特别早,早晨4点半就从山脚下的岱庙,向泰山进发。这是我第一次登泰山,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泰山,向上望登山的石阶,笼罩在濛濛的雾气之中,我们似乎向仙境而行。虽有雾气缭绕,但可以看清山中的景色,石阶路边岩石各异,青松、乔木、灌木遍于山中,林间流水潺潺。我们努力拾阶而上,不时停下来回望走过的路,望着脚下和眼前的风景,那时我24岁体能好,全然不知劳累。9点多钟雾气散去,泰山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险、峻、秀、奇尽在眼底。我们兴致勃勃快速攀登,中天门、南天门,直至玉皇顶,登高远望,齐魯大地一览无余。泰山东临大海、突兀平原,是中国五岳之首、神山之尊,历代君王登基必拜此山。文人墨客到此揽胜,铭刻、碑文、诗词绝句不胜枚举。下山之时浓雾封我们于泰山之中,似乎成了仙人。在下山途中,巧遇爸爸的老友,我高中的老师马熙忠,真是惊喜万分,随合影留念,这张照片我们都很珍惜。马老师回去后还为此做了一首诗,并把这张照片收录在他公开出版的《伯良诗稿》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一件难忘的事,就是组织同学勤工俭学掙班费。那个年代每个学生家庭生活都不富裕,生活都很节俭,每一分钱都惦量着花。怎么办?组织同学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同学们一呼百应,都願意参加。大家集思广义,笫一个项目就是为学校基建填土方。那个时候学院正在建家属宿舍,打完地基后,需要往地基里填土方,虽然要出大力,但一个下午可掙上5元钱,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我带领全班願意出力的同学,去挖土挑担填土方,干得热火朝天,高高兴兴把钱掙到了手,大家都非常高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笫二个項目就是全班出动掙班费。我同系里商量,承包了系里试验田种植、施肥和收割。试验田种有大豆、高梁、玉米,这是为搞土埌施肥、测肥科学试验所用。我们连干了两年,除班级搞活动用还有剩余。到毕业时,每人分了30元钱,大家高兴得不得了,这是勤工俭学结出的硕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难忘的丰富多采的大学生活,四年时间一晃而过。1981年12月,毕业巳经临近,我忙于班级毕业的善后工作,我已知道自己毕业分配到沈阳市,可我心没有长草,虽然有同学分到北京,分到省直属单位,有留校的,有读研的,有返回家乡的,我仍競競业业组织同学照毕业照、填登记表,归还系里物品,一天到晚忙个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2年元旦,大家在学校度边最后一个新年。3号学校派发了毕业分配通知书,同学们便陆续离开了苦读四年的学校,离开了我们的母校——沈阳农学院,离开了恩重如山的老师。我把同学们一个个送到18路公交站,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开,接着我也离开了沈阳农学院,这个盛满我最美青春,永生难忘的大学母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