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宪 散文，滴滴常州

沈宪

滴滴常州 散文

黄昏时市民涌向滆湖

青果巷的城河――东下塘

滴滴常州

少儿时，弄堂里有一著名眼医━━陆南山先生私人诊所住宅，周末夏天，经常见一辆黑黝黝大奥斯汀车驶进弄堂，载他们外出、避暑去。

汽车梦是那时开始的，当时流行语“扎台型”，从小认为有车、车夫，才是“扎台型”。

命运捉弄人，也会改变人。

20年后有了车，是家庭车夫。在维也纳生活并不十分需要车，特别退休之年，小车“反动性”越来越显现。最后一辆车20年的公里行驶数，要是给生产厂商老板知道，会请我狠狠地“吃拳头”的。

有梦，至一半成真，现在“滴滴”成全了梦。

诗人苏东坡塑像在公园内

7月中下旬，上海38度高温，尽管如此，挡不住和家人去常州两天迎暑而上。

高铁到常州，去酒店仅地铁一站，还是选择“滴滴车”，是否太“土豪腔”？

一站地铁，有几分钟会受暴晒，“滴滴车”从车站地下车库至酒店门口，无需拖拉小箱，无需手机导航，价格仅是10元。

酒店服务生见“滴滴车”来，从服务台冲至大门口，拉开大门，我们拉着小箱，挺胸、微笑、点头表谢意，此时真想来个大人物似的大招手，觉得地下没有铺红地毯，这个大招手也就省省了。服务生看“滴滴车”来到，一切按酒店迎送客程序办。

东坡公园临大运河而建

皇帝为纪念东坡先生的《艤舟亭》题字

乾隆皇帝为苏东坡遗迹题词留御章

走进客房，窗外是景观“青果巷”。

第一个去处“苏东坡公园”，一站地铁上地面，犹如走进大蒸笼，马上逃进“滴滴车”，司机说走10分钟无需坐车，回答：10分钟路也太热吃不消。

公园外有小河，当年诗人来常州任职，就是行船在此上岸。河边有一庙，庭园空地到处都是较大的植物花盆，非常拥挤，从没有遇见过。

“东坡公园”，相传苏东坡先生曾11次来常州，并终老于此。后南宋有人为纪念在苏东坡，建“舣舟亭”以示怀念。亭不大但造型精美，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4次赐诗，亲笔题“玉局风流”匾额。公园内绕过曲廊，豁然开朗，林木蔚秀，水石清奇。大运河绕园东流，使其更富江南景色。

公园内虽有树荫，无阳光直照，但湿度太大，小虫多。有些文字记述，如康熙、乾隆的碑，不能细看，细想，细记。匆匆在主要景点一走，上“滴滴车”回酒店，车费11元。

青果巷入口牌坊

回客房，洗澡换衣，休息半小时，去门外一街之隔“青果巷”。

“青果巷”，旧称“千果巷”，常州古老街巷之一，始建于明万历年（1581年）前，有着“江南名士第一巷”的美誉。小巷历史悠久，名人的故居如同繁星般散落其间，古运河缓缓流淌，泛起千百年的风流余韵，如明代文学家.抗倭英雄唐荆川，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赵元任，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等，还有筠星堂.贞和堂.城隍庙戏楼等珍贵历史建筑，除了名人故居外，，如“琢初桥”牌坊水池处，是拍照打卡点。一些网红店铺，也开设了各种餐厅.咖啡馆.纪念品店。

这么多的名人住宅，有些好奇。在“沈宅”和“沈家弄”拍照留影。

在“青果巷”边小河坐船驶了20多分钟，船夫播放苏州评弹，我们体验古时本地人主要运用河上行船外出买盐打酱油的生活。在酒店阳台上看巷子一边，走在巷子小路看宅门店铺，在船上看巷子另一边景色。

史良故居

有太多名宅要看，很可惜，两个小时后，马上又回到酒店洗澡换衣，下酒店大厅，享用下午茶。

服务生送上糕点，一杯冰镇牛奶咖啡。常州糕点久闻大名，苏杭锡也有许多品种糕点，被上海人喜爱，但一提起“常州糕点”，还是略高一筹。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尝，”江南名糕点，大多在常州”。

高档酒店住过不少，却很少有配下午茶的，更何谈有如此精美绝伦的糕点。刚才”苏东坡公园”有康熙乾隆题词，看着手中糕点，如果此时桌上有纸笔，砚台，又有人研墨，很愿意留下“墨宝”：

美味绝伦 谗涎欲滴

常州滆湖半边天

湖中落阳如火球

下午茶后，上“滴滴车”，行驶40分钟，来到常州“滆湖”。

黄昏已近，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湖西半天，火球般太阳被不规则的云彩描绘成了只有自然才理解的“天图”。

成千上万游客，几乎都是携家带小的居民，不是来凉爽的，湖边无一点风，如白日一般热。

“滆湖”，常州市武进区和宜兴市之间，也是江苏省第三大湖泊。“滆湖”以其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和独特的水乡文化而闻名于世，被誉为“水上仙境”，它也是苏南地区仅次于太湖的第二大湖。

湖岸线曲折迂回，有许多小岛散布在湖中，如螺蛳岛、莲花岛等，形态各异。各种鱼类、水禽、荷花等。

明代文学家冯梦龙曾在《警世通言》中赞美滆湖：“滆湖之水，清可鉴人，其景之美，犹如人间仙境。”此外，滆湖还有许多历史遗迹和文化景观。

“滆湖”边草地，有几十个卡拉ok摊位，被高温烧烤了一天的常州人，面对幕布，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知是用歌声埋怨“太阳”一天太热情而吃不消的愤愤不平之心；还是表达一天已过太阳落湖而去马上会进入黑暗时刻的依依不舍之情；显然歌声也让人听出了常州在苏锡起飞落后很大一截而难以赶上去的悲情之音。

卡拉ok的摊主没有带很多椅子来，几个摊位还有人排队的热情，不唱不休，青年人对音乐的爱好，没有因酷热减退。

记得一个月前去杭州，晚上也在湖边转一圈，没见一个卡拉ok的摊位在西湖边，也无自娱自乐的唱卡拉ok。我的疑问，家里人说，常州人认为这里卡拉ok摊位就好比落湖的太阳产生猩红猩红晚霞一样正常。

滆湖一侧内湖中开满荷叶

我明白“常州非杭州，此州非那州。滆湖来一曲，再热也要吼” 湖边转了一圈，“滴滴车”回酒店。

二

第二天，高温照旧，游兴照旧，“滴滴车”出门照旧，第一站“天宁寺”，“天宁宝塔”。

“天宁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晋和南北朝时期，尽管经历了多次重建，但仍然保留了许多精美的古建筑，如唐代的法华塔，塔内展示了唐代时期的钟鼓和经文。‌

“天宁宝塔”是“天宁寺”的一大亮点，共13层，电梯可上，高达153.79米，创下了多项佛塔全国第一的记录。‌

刚下“滴滴车”进寺院广场，远见一僧人和一妇人站在小车边，还以为要上车。当我们一步步走近，见他们在小车四边都站立时几分钟后，打开车门，对着方向盘一阵操作。噢！明白了，这是寺院为有需要祈祷保佑开车平安的人做佛事，我在太阳下行走是为了快进入塔内，他们精神可嘉。

入宝塔一小时，我们即离开，因为宝塔无空调，窗子又很小。塔顶上有一位工作人员，让我们在电风扇前吹吹，真是舒服爽极了。他有许多关于20年前寺方丈筹资建塔的故事。

天宁寺外观

十三层塔顶巨大钟

塔下进门处

春秋淹城湖中出土五千年前古舟

春秋淹城卫墙的剖面图

春秋淹城平面示意图

我们在春秋古城中的游船

“滴滴车”回酒店，十五分钟后，“滴滴车”去常州最古老的“春秋淹城”，车费63元。

此景可以追溯到春秋晚期。1935年，考古学者首次对淹城调查。在50年代，淹城遗址内出土的独木舟、青铜器、陶器等文物，揭示了淹城遗址独特的文化面貌。史料记载，春秋时期的常武地区曾是吴国内地。

这是很大的游览区，第2圈河水中，坐船粗粗看了一下遗迹和水边的几个景点，就回到码头。

“滴滴车”回酒店。楼下酒店餐厅午餐。

多碰杯 常见面

面店“裕兴记”青果巷新棠店，酒台上方有“多踫杯 常见面”，六字匾写出常州人喜欢吃面，也写出了城市人文的特点“两耳不闻窗外事，多碰杯又常见面”的市民心理特征。

此时已经中午1:00，退了房间，“滴滴车”去遗迹明城墙。

常州市中心运河边还保留着一段城墙，明洪武2年（1369年），常州驻重兵，朱元璋派大将汤和驻守常州，因罗城大而难守，汤和决定收缩东、南、西三面，在罗城内改筑新城，新城城周10里284步，高2丈5尺，北段城垣保留。

明朝城墙在江南地区是很少见的，因此显得比较珍贵，闹市区运河旁让人流连忘返。再往西去就是“篦箕巷”。

一千多年来，“常州梳篦甲天下”，梳篦被选为宫廷贡品，享有“宫梳名篦”的美誉。

常州西部城区，家家户户都以制作梳子为生。上个月，我在南浔、同里古镇也见有小店摊位在卖各种自制的梳子。古时人自用又作礼品，用意有讲究。近代人生活匆忙，打理“顶上之田”用秒来计算。电器塑料在顶上耕耘，祖传头皮当然很不舒服。梳子因材质区别大，价格有贵贱，现男士与梳子几乎绝交，“头顶无毛党”越来越多地横行天下，无冠相庆。梳与此党之关系，互为“因果关系”，无人来阐释一番。百姓脑中之“无光”，顶出头皮，许多人就以“光”为荣了。

篦箕巷临河街面

梳子少有人需要，酒还是要喝的

好久不见，见了喝酒

“篦箕巷”小街上老建筑年久失修，街上无人，小酒店播放歌曲响遍全街，树上“知了”几百年如一地叫着，一块牌子靠在树上，“好酒不见 不如喝点 ”引人注意，小竹桌和两个椅子，坐下歇歇，叫店里小姑娘送两杯冰桂花米酒和饮料，河边树下的气温有些凉意，让身上的汗水随边上运河水一起流去，准备下一个景点。

“滴滴车”去“苏东坡故居”。

纪念馆建在孙氏馆原址上，有美名“藤花旧馆”，清朝时为汤家（汤润之故居位于前后北岸76号）西书房。

在这个不过500平米的空间里，留存的不仅是苏东坡弥留之际的生活、作品、思想，还有无形中激励一代又一代毗陵（常州前称）子弟的精神力量。从藤花旧馆到苏东坡纪念馆，将苏东坡永久留在传承血脉中。

多谢残灯不嫌客

孤舟一夜许相依――苏东坡

苏东坡晚年用此井

走进庭院，白墙上赫然东坡先生诗句映入眼帘：

多 谢 残 灯 不 嫌 客

孤 舟 一 夜 许 相 依

骤然停步，轻声诵读，诗人多年多次地以船来往常州，诗句虽写船，诗人心中深情投射是容纳他栖身之城市，以及城中志同道合之诗朋文友，和城里热忱之居民。在他自知时日不多，选择常州作为终老驾鹤西去之地。对“不嫌客”“许相依”，作了最好注释。

常州有谁在呵？大诗人苏东坡也！

我们也是在他国非故乡欧洲维也纳生活了三十九年的人，读诗想诗人之窘境，自然联想自身，感慨万千！

纪念馆中已年久失修，有展示苏东坡一生历程。阅览一遍之后，身上都是被蚊子叮咬的感觉，只能匆匆离开。心中无埋怨之意，应该写几句，让政府不要“身在宝山不识宝”，恐龙园可建可不建，有规有模的“苏东坡故居纪念馆”一定要建，一定要“空调”。

相距20米处是一个常州隐居文人的宅院，叫“呂公”，现在大门上一把锁。门缝里见庭内一片杂乱和荒芜，只得离去。

至此，观光全部结束，两分钟到达酒店，歇脚几分钟，服务生送上茶饮，晚六时，“滴滴车”去火车站。

靠“滴滴车”，得常州之点点。这是一个低调却充满着魅力的城市，相较于苏州无锡，它有着独特的韵味。要感受这韵味，脚步要慢下来，放弃“滴滴车”，用脚一步一步走近她。

探索常州人文历史，体验她多彩而幽情的花瓣不一定会有一片落在自己身上，只要怀着一颗敬仰文明寻找好奇的心去，总有一缕让你心旷神怡的文化精气和让人心灵宁静致远的文人气息被你吸入肺腑，大呼：痛快！享受历史文明，体验高科成就，人生再过五百年！

沈宪 游记散文

写于上海 2024年7月26日

本文照片由家人孙超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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