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具盒

张思齐

重庆市梁平区

助推产业发展

品鉴工作成效

慧荪和她的同事们

国家统计局重庆市梁平区调查队

在实地调查粮食大数据

　　大约在 1972年秋至1973年春之间，有一次我从知青落户地南平公社盖石大队到南川县城看望父亲和弟妹们。穿过县城的时候，我用九分钱，顺便买了一个文具盒，准备带回南平供自己用。我觉得当知青，还是像当学生时那样，有一个文具盒较好。它是文具的收纳盒，也是一个提醒：要读书。回到家中，我看见小妹慧荪在做作业。她的文具盒很漂亮，叫奔鹿牌，盖子上有两只小鹿，跃蹄奔腾，很有进取精神。我拿着看，爱不释手。慧荪说，你喜欢，我们就交换吧。从此以后，我就使用这个文具盒了。除了留学英国和美国期间没有带上它以外，这个文具盒我一直带在身边。从南平到南川师范读书，从南川到大观三中教书，从大观到鸣玉中学教书，从鸣玉到重庆师院读书，从重庆到涪陵师专教书，从涪陵到成都的四川大学攻硕，从成都到上海的复旦大学攻博，从上海到武汉大学教书，其间还多次返回涪陵师专任教，这个文具盒我一直带着使用。现在我已经算是资深一点儿的教授和博导了，我还在使用这个文具盒。我读书要用它，我翻译要用它，我写论文还是要用它。有人问：你干嘛还写论文呀？那么费力呢！我说，得点儿稿费，补贴家用，每个月挣一点儿钱，要松好大一扣呢。为中青年学者做榜样，我乐在心头。

　　小妹慧荪总在她的文具盒里放一瓶风油精。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小学生们的必备。我自己没有使用风油精的习惯。疲倦了，我就洗把冷水脸。

　　慧荪会写毛笔字。慧荪的毛笔字具有一种朴拙美。

　　慧荪羡慕会写诗的人。她自己有时候也写一写诗。她开头那几年写的，不怎么像诗。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懒得为她修改。我不想伤人自尊心。嘿嘿嘿！成就在于自己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想不到，这几年来，她的诗长进了。

　　慧荪五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在母亲去世太早、而父亲长期关牛棚的情况下，慧荪八周岁多才上小学。以学制转换之缘故，慧荪一共只读了小学四年半。尽管如此，她却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卢良才。卢老师本人的经历具有传奇色彩。年轻的她，敢于冲破一切的社会偏见，毅然决然与人民解放军的一位中年军官相结合。卢老师后来定居贵阳。数年前卢老师回南川一游。慧荪和她的小学同学们邀请卢老师聚餐。她们师生见面，好多人热泪涟涟。

在南川隆化第一小学校，卢老师勤奋工作，她是一位特别优秀的教师。卢老师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发音清脆。她总是服装整洁，朝气勃勃。卢老师的所有教学活动都归结到一点，她铿锵有力地要求所有学生：你们必须努力，始终保持奋发向上的精神状态。

　　慧荪初高中连跳两个年级，整个初高中她只读了四年。对此，我曾经写过一首小诗，诗如下。“慧荪本是清华料，中学两连跳。教学违规律，恁地把一棵幼苗，断送了！” 当时南川中学校长颜发明先生出于一番好意，多次相劝，说慧荪是泡子（以电灯泡之明亮，喻 “优秀” 之意，南川土话）。父亲日渐衰老，未能抵制。

　　慧荪于1983年参加高考，成绩还是不错的。比当年的专科学校的录取线高了八分。当年高考录取投档，每五分为一个分数段，她高了近两个分数段。

　　慧荪一心一意要读四川统计学校。那是一所部属中等专业学校，学制三年，从高考生中录取。四川统计学校原来位于成都，当时位于内江市。统计，被认为是好专业，四川统计学校被誉为统计界的黄埔军校。在大西南各地，统计局局长和业务骨干绝大多数是川统校的毕业生。川统校录取分数线甚高。我们后来才知道，新生中上了本科线者亦颇不少。

川统校的师资力量很强，教师均毕业于名牌大学。其中，哲学老师毕业于四川大学，他给学生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第一堂哲学课，老师问大家：为什么要学习哲学！同学们答案各异。老师说：哲学，爱智之学，让人聪明。课程结束后，大家看看是否聪明了。如否，找我算账！倏焉一年过去了，几个同学偶遇哲学老师。大家问：老师！你说哲学使人聪明。我们辛苦学习一年，怎么反而变傻了呢？老师说：认识自己，这就是进步！当初，自己傻都不晓得！

慧荪去内江市上学，要乘坐长途汽车和火车，父亲执意要亲自送她去。多年后，我和父亲谈起这件事情。我说：爸爸，你老了，你本身都需要人送，如何去送慧荪呢？父亲说：她是我的最后一个孩子，我必须亲自去送。赶路，这是幼儿的天性，父或母出门，孩子就哭闹，要跟着走。父亲后来回忆，我们兄妹，赶路跟母亲。唯独慧荪，赶路跟父亲。父亲早有预感：母亲可能去世早。

回说父亲送慧荪上学。幸好有个中年人同路，见老先生送女儿上学，其情殷殷，一路关照。他攀爬上下长途汽车的车顶到货架上，放行李，取行李。那个中年人名叫敬方杰。据说，敬先生在川西作家群体中甚有名气，目前已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仍不断有作品推出。我祝愿敬方杰先生生活美好！

　　慧荪工作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走成人高考的路，咬紧牙关奋斗，硬是获得了本科学历。作为一位已婚且有了孩子的女性，这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啊！后来，她又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在职研究生的路，咬紧牙关奋斗，硬是获得了研究生学历。在职场，有学历，升职就容易一些。这是因为，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公小平先生提出了干部四化的要求，即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乘新时代的东风，慧荪先后担任过重庆市南川区统计局副局长、国家统计局南川调查队队长。2021年7月14日，她调任国家统计局梁平调查队队长，去新的地方开辟工作，她做得有声有色，获得上级肯定和同事们的爱戴。国家调查队是上派单位，其编制并不在地方。然而，要展开大规模的技术含量高的田野调查工作，这就必须有经费的支撑。这就需要地方的支持。地方经费往往紧张。慧荪的工作，最艰难的就是向当地政府争取经费。尽管艰难，她做到了。这是因为，国家统计局梁平调查队的工作卓有成效，拿出了真实的数据，助推了当地的产业发展。重庆卫视对此做过专题报道。

　　因为众多的兄姊把慧荪罩着，所以她的童年基本上是无忧无虑的。尽管她五岁就自己学洗衣服，冬天的那双小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一样！我曾经做过一首小诗，诗如下。

慧荪从小乖胖，

无忧无虑时光。

官小认真来当，

心中喜气洋洋。

做事情肯花力气，办事情踏实认真，对人对事不耍心计，这是慧荪的特点。统计工作要求的就是实事求是。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一切从实际出发，这就是她顺利成长的原因。

　　一个人，只要肯努力，就能赢得美好的人生。

重庆市南川区

隆化第一小学今貌

双鹿牌文具盒

总放有风油精

附注

一 这是一篇旧作，作于2021年夏。晚几年发布本文，庶几祝贺主人公光荣退休。这样恰当一些。

二 四川统计学校为国家统计局直属重点中等专业学校，2001年并入成都信息工程大学，现为其统计学院。

（图片来自实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