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浓烈的夏日,热得让人聒噪。摇头晃脑的电风扇也吹不干女孩子们额头的汗珠。围坐在方桌前的少女们,虽然汗流浃背,但是温度仍封不住她们的嘴,整个下午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着她们笑颜如花的面容,我心中不免升腾了丝丝羡慕之情。年轻真好!感叹青春如此短暂,好像只是一转身,双鬓已斑驳,肌肤再无吹弹可破的光景了。</p><p class="ql-block"> 跟一群小女生坐在一起,我的心境也变得年轻了许多,更爱在她们面前回想过去,回忆旧时光里的青春。每每我提及旧时光的青春趣事,女孩们就会随着我的故事笑得前仰后合。</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们回想了一段种植的往事。70后的人对地震棚的印象都记忆深刻吧? 我的儿时记忆有一部分封存在那个院子里。因为那段特殊的变故,人们都搬去住地震棚。其实,那个院子是我父亲单位的院子,前院是办公楼,后院盖了交错纵横的简易房,矮矮的房子,每家都是一间房,隔成了里外间。打开门外间是厨房,一个土炉子,既可以做饭,又可以生火烧炕。里间有一个土炕,炕下就是客厅,摆着一对木沙发和一个写字桌。炕上有两口檀木箱子,我父亲是山东人,奶奶送给他的檀木箱子,这算是我们家最值钱的家俱了,所以上炕,摆在炕稍。火炕上除了两口木箱,刚好躺下我们家四口人。</p><p class="ql-block"> 大放是我父亲单位领导的儿子,他有个姐姐,叫春儿,长得像村姑,喜欢穿斜襟的花棉袄,团脸,脸蛋总会像被风吹得绷瓷裂纹的。他家比我们家阔气,有两个套间,外间的厨房也比我们家大,他家的家俱也比我们家多,还有一套立柜,土炕也长。大放比我大两岁,所以我从农村回来就去他家找他们姐弟俩玩。有一天,大放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小学收蓖麻子,可以卖好多钱,他跟我们商量要一起种蓖麻子,说等它们成熟了好去小学卖钱,买学习用品。</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因为身体弱,一直住在农村姥姥家,同龄的小伙伴几乎没几个,城里的小伙伴更没几个人了,所以大放一提议,我马上同意了。那时候我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刚上一年级,还是懵懂的学生,每天在课堂上都会分神,会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我哪天就可以长对翅膀飞走,去一个不用上学的地方。所以成绩不好,那时候父母都忙着工作,根本无暇顾及我的学习成绩,所以我常常在课堂上放飞自我,放学就赶紧回家照料我们种的蓖麻子。</p><p class="ql-block"> 大放他们姐弟俩偶尔会来视察,而我对这片自己拓荒的自留地倾注了全部心血,从蓖麻子的种子种到土壤里的那一刻,我就倾注了所有热情,专心照料它们。浇水、松土、施肥、拔草、捉虫……就像照料我的孩子一样专心致志。烈日下,深怕小苗晒坏了,给每棵小苗都找来纸壳,瓦片遮阳。下雨了,深怕雨水浇坏了小苗,给小苗打伞遮雨,就这么二虎巴叽地照料了整个春季和夏季,蓖麻子茁壮地成长了。</p><p class="ql-block"> 新学期开始了,我们的蓖麻子也成熟了,看着丰满的蓖麻子,我心潮澎湃,期待着大放带我们丰收的日子快点到来。</p><p class="ql-block"> 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放学,我扔下书包就跑到地里去看蓖麻子,可是看到支棱的叶子东倒西歪的,颗颗饱满的蓖麻子早已不翼而飞,我急得风一样跑到大放家,冲着坐在炕上的大放说:“大放,咱们的蓖麻子咋都不见了?”大放淡定地说:“我知道啊。”我急地抓住他的手,问:“谁摘走了?”大放笑而不语,低头拉开炕上的木匣子,里面码得齐刷刷的蓖麻子。我低头一看,惊喜,急着问:“哎呀!你摘了啊!那咱们啥时候去卖蓖麻子?”他扭头看向他姐姐,我转头看向立柜镜子前梳头的姐姐,姐姐挑了一下眉毛说:“这就不用你管了。”说完,扭头拧着黑黝黝的辫子,不理我了。我生气地问:“为啥没我事了?”他姐姐说:“种子是我们的,所以果实也理应是我们的。”我嘎巴嘎巴嘴,生气地扭头跑回家,爬在炕上哭了好一会,好像别人把我的宝贝偷走了,我不就是大傻子嘛?帮人家照料了这么久的庄稼,丰收了人家说跟我没关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给地主家扛活的长工,还心甘情愿地为地主家干活,我心疼了好段日子,再也不找大放他们姐弟俩玩了,后院也没再去过。</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妈妈说,大放10年前为了给自己孩子捡鞋,从神牛车上下来捡鞋,被后面驶过的汽车撞死了。他姐姐好像疯了,他父亲因为贪污被告了。唉!天有不测风云啊,万事皆有定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