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编著、策划:张清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选自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编制:史连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四章 前进!前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两匹战马带来的命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全国性的自然灾害还没有度过去。全国各地各系统,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运动,想尽一切办法增产增收,多打粮食,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然,生产自救也成为军队的主要任务之一。当时,我们部队都有自己的小农场,有的以营连为单位,也有以团为单位的大型农场。种植农作物主要是小麦、玉米。新疆由于冬季时间长,庄稼是一年一季,种小麦,就不能种玉米。例如,小麦在九月份下种,次年七月份才收割。由于长得时间长,面粉就好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部队至少要有五六个农场吧。比较大的是位于部队西部的阿热力农场,总面积5万多亩,农场场部就是一个连级单位。在这里,每年至少有两个营的兵力,常年劳作。春天翻地、耕地,播种;夏天锄草,浇地,到了秋天就开始收获;冬天跳进冰冷的水中,挖排碱渠。那可是个考验人的季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拜城县还有一个叫大宛其和察尔其的农场,总面积二三千亩。主要是一营一些连队住在那里。除了种小麦、玉米外,还要种相当面积的土豆。因为,那里的土豆好吃,也很有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部队的西北部,有一个飞机场农场;在部队的东北部,还有一个叫七浪溪的农场。以前在部队时,我们司令部的干部战士,包括团长、政委一些团级领导,每年都要去夏收、夏种、秋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农场劳动,使人一辈子忘不了的不是苦,也不是累,而是蚊子。那个蚊子呀,一是多,二是狠,咬住你不松口。如果来一群,能遮日,密密麻麻,像蝗虫满天飞。当时,解大手的速度比小手快。手里还要掂上一把柳条,不停地甩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的故事发生地,就在西良其的农场。这里开荒种地面积已达1000多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6月8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连连长辛宝删带领全连排成一排,正抡起坎土曼开荒,突然听到马嘶声和人的呼喊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连长,连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在低头干活的士兵们,抬头一看,只见两匹高头大马,向他们飞奔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来人正是他们熟悉的三营营部通信员金保庆和史代让。二人翻身下马,顾不得迎接他们的老乡李清智,便大声喊:"找连长,找连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啥事,啥事,真猴急。"战士李清智十分不耐烦地反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人不管老乡的追问,金保庆跑到连长辛宝删跟前:"报告辛连长,这是教导员靳玉轩和营长张彬的信。首长说,十万火急,立即打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辛宝删打开信,眉头紧锁。此时,指导员杨俊杰也站到辛宝删的身边。他们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了看围在一边的战士们,相互点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时,辛宝珊大手一挥,高举着信:"八连全体集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志们,我们部队有紧急任务,营首长命令我连以最块的速度返回营房。现在我宣布,连排长开会,其他人准备。10分后开始行动,解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辛宝删说完,立即召集连排干部蹲在地上,围成一圈,传达上级指示,布置任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0分钟后,八连留下3名体弱战士,负责农场的看守任务,继续种地、喂猪、喂马,其余所有干部战士,以急行军的速度,奔向阿克苏营房。为了节约时间,八连官兵不走大路,抄小路,跨戈壁、越水渠、爬坡滚沟,经过四五个小时的奔袭,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营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候,部队没有配备汽车,无论到哪去,都靠两条腿走路。连队与连队联系,主要靠骑马通风报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与此同时,在飞机场农场劳动的谭树恒所在连——工兵连,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在当天也返回到了营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6月9日,也就是八连返回营房的第二天,大家知道了这次执行任务的方向:到喀喇昆仑山上反击印军侵略者。执行这次任务的主要部队是团三营三个步兵连、机枪连、炮兵连、团直工兵连以及配属小分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他们便换发武器装备,由五三式步枪换发为五六式步枪。五六式步枪的特点是重量轻、装子弹多,操作更方便。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部队又开展了一段时间的适应性训练,以增强部队的体力和作战能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金保庆回忆到:进入营房就等于进入战备状态,全体干部战士三不准,即不准请假外出,不准给家里写信,不准发电报,主要是防止泄露军事秘密。同时,每人必须剃光头,多余衣物全部入库留在营房,并写清楚家庭地址及家人姓名,便于此后与家人联系。白天熟悉新式武器的性能,晚上睡觉不许脱衣服,而且谁坐那辆车、坐什么位置都安排得清清楚楚,真可谓万能具备,只欠命令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 入驻康西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6月13日,在师长郑志文的带领下,师首批上山人员开始奔赴喀喇昆仑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6月20日,步兵11团接到上级命令,全力开拔,首要目标是叶城,预计行军时间5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1团带队的是团长高焕昌,副政委宋良铭及司政后工作人员。上山的还有配属的团直单位通信连、工兵连及部分干部组成的加强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车上5天时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连三排长董志学回忆说,一是加强国防教育。以车为单位,连排干部不断变换汽车,向战士宣讲印度侵略者是如何侵占我国领土的,我们军队的职责是什么,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和各项政策。在座谈讨论中,充分发挥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的模范先进作用,激发战士们的爱国热情,争取在战场上多杀敌人,多做贡献,在火线上加入党组织和团组织。二是讲解高山生活知识,如何学会先生存再战斗。三是讲解武器弹药在高山缺氧状态下,如何使用及保障常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什么是"高山反应"?对于战士们一个个提出的问题,指导员杨俊杰这样解释:山越高,空气越稀薄,4000米有的人就会严重缺氧。5000米以上地区含氧量仅为50%。阿克赛钦地区缺氧尤为严重。初上高原的人易产生高山反应。主要症状是头晕、头痛、呼吸急促、心跳过速、关节胀痛、吃睡不好、恶心呕吐、四肢无力等。特重者嘴唇发紫、面部浮肿、血压升高、昏迷不醒。气压低,氧气不足。饭煮不熟,且时间长,水沸点低,影响食物烹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6月22日,车队开始从叶城出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机枪连战士李宝镇回忆说,我们出发一个多小时,汽车开始向昆仑山上攀爬。车走得很慢,发动机嗡嗡直叫,就是走不动,像蜗牛一样爬。我们往车下看,山坡太陡,弯道太多,山路上已是冰雪的滑道。路的两边,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别说是让我们开车,就是坐车,都要闭上眼睛。就这样,到中午,我们才翻过一个叫库地的大坂,它的海拔已经是4000米了。一些战士开始出现高山反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个焦作籍战友坐在车上,一边吃惊地观赏一闪而过的大山,一边议论:我们那的大石头像磨盘那么大,你们看,这里的石头像一座房子那么大。有的说,你看,那块石头像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真是山外有山呀。有的说,我们那的山和这里的山不是一个级别,这里才叫山,我们那叫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个时候,焦作的云台山还没有出名。现在,到云台山一天的游客,可能比到昆仑山一年去的游客还要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说完山,又说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战士说:“你们看那山上漫天的雪,又多又厚,和咱那的雪也不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另一个战士说:“说到雪,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名字叫“咏雪”,但正文没有一个“雪”字,谁找出来“雪”字,我请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战士们一起鼓掌起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们仔细听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黄狗一身白,白狗身上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里真的没有雪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人,真是高人,白狗身上明明落了雪,却说肿不说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高人是谁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人叫张打油,据说是咱们中国打油诗的祖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战士似懂非懂的转移了话题:“咱们眼前看到的实际上不是雪,而是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另一个战士马上接着说:“好啊,谁来一首咏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车箱里飞出一阵欢笑声,却无人应招。只有山外那一堆堆雪、那一座座冰山,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亲切的向战士们招手致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宝镇回忆说,在欢笑中,车队在大坂上小心翼翼的下行。后来,又经过了5个小时的下山道,来到一个叫“库地”的小兵站。说是兵站,其实就几顶帐篷,不见一间房子。此后两天时间里,我们又翻过第二个、第三个冰大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6月25日,夜幕已经降临,我们进入一个很宽很长的山沟。上级领导说,这地方叫"康西瓦",海拔4200米,我们要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夜幕下的康西瓦,天空似深蓝的大海,似舞台上诺大无比的幕帘;伸手可得的星星似舞台上的彩灯,一群一群,一闪一闪,闪烁得令人着迷;只有一旁的河流,放肆地歌唱自己那"哗啦哗啦"的"高山流水",伴随睁不开眼皮的士兵们,很快进入了梦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据通信连连长吕存功《我的回忆》和老兵卢国林、高林回忆,上山的除团首长外,还有机关部人员。如司令部作训股长王智伦、参谋郭端午、通信参谋强行一(因身体原因战前下山),机要股长王宗孟,参谋卢国林、赵文锡,师机要科加强人员张金玺、王福增、张凡昌、刘付仓、李应和;政治处副主任王化东、组织股长翟汉华、书记陈志行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营连以上干部有:营长张彬,教导员靳玉轩,副营长王兴宝,副教导员安志新,参谋长常新年,通信排长雷增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连连长符廷俊,指导员高泳,副连长侯占春,副指导员张代荣。八连连长邢宝善,指导员杨俊杰,副连长陈春田,副指导员张跃。九连连长王乃文,指导员穆洪千,副连长潘发科,副指导员马兴虎。机枪连连长胡宝文,指导员蒋明福,副连长彭德荣,副指导员姜仁忠。炮兵连连长王建章,指导员苗炳南,副连长张继玉,副指导员张忠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团直通信连连长吕存功,副指导员雷发学,电台台长刘振吉、刘介信及报话、有线通信人员等。工兵连连长王茂辉,指导员杜东阁,副连长曹克堂,副指导员黄治发。卫生队长刘广益(因年长战前下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另外,当年从西安、宝鸡入伍的11团3营120名新兵,正车轮滚滚摩托化开进喀喇昆仑山的康西瓦兵站,任务是待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3. 学会吃空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次日,在高山强烈阳光照耀下,康西瓦才露出来真面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两座山的中间,是一条宽约两公里的开阔地,一条大河在山脚下奔流不息;河床上,长满了一簇又一簇的红柳,三三两两,或高或低,给褐色的山沟增添了水红的色彩,抹上了一丝生命的气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凭心而论,康西瓦的山沟与其他山沟没有什么区别:大山,河流,满山沟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到处是高高低低的灌木丛。虽然山下已是6月份,但这里大山的冬衣还依然不见下装,春天的气息似乎还很遥远。在这里看到的每一个官兵,身上还是厚厚的棉衣棉裤,夜间离不开皮大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康西瓦对于这次西线反击战太重要了,它关乎共和国的声誉,关乎上山几千名官兵的生命。重要得怎么说它都不为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首先,指挥西线作战的新疆军区指挥部设在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二,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军事物资储备基地,西线所需要的一切军用物资都要经过这里调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三,这里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高山训练基地,一切战斗人员要经过这里的适应性训练,才可以重新形成战斗力,以凶猛地姿态奔向战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1团团长高焕昌在三营全体指战员动员大会上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志们,我们部队是一支有革命传统的部队,从大革命时期、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我们一直跟随毛主席南征北战干革命。现在,印度反动派一天天侵略我们的边界,占领我们的土地,我们能答应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振臂高乎:"不答应,不答应。打倒印度反动派,消灭侵略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焕昌接着说:"我们部队的传统是,猛打猛冲,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大家有没有信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干部战士们举起手臂,大声地回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我理解战士们目前迫切杀敌的心情,许多战士送来请战书、血书100多份。敌人是要消灭的,但眼前我们的最大敌人,是高山缺氧。不把它打倒,我们在山上就寸步难行,能消灭印度反动派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能!"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一个人人参与的"学吃空气的抗缺氧"运动,在上山部队中俏然展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三营每个连队都要配发十几个氧气袋,每天吸完后再到后勤充气。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半个月后,吸氧人数明显减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营卫生员戚绍君介绍说,解决缺氧的根本方法是多吃空气。方法是:强迫自己多运动,多呼吸。开始要慢,步伐逐步加快。反应期为5~7天或10天,年大体弱者为半月左右。如果到了5000米以上的高山,还要逐步适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各连以班、排为单位,开始在地势较平的地方,走步、做操,然后是快走、慢跑,逐步加大肺活量。然后,有目的地爬小山坡、大山坡。一段时间后,大部分人都会扔掉了氧气袋,可以自如活动和训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缺氧问题基本解决后,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 周总理:就是我们不吃不喝,也要保证战士们吃饱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逐步解决了高山缺氧这一主要矛盾的同时,战士吃饭问题又摆在了指挥机关和指挥员的日程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营驻地的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团长高焕昌、三营教导员靳玉轩陪同一名高级军官到八连调研。中午时分,他们目睹了战士们吃饭的场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吃饭以班为单位,值班战士把饭从连炊事班打回来,全班蹲在地上,围成一圈,一起吃。饭前,值班的战士说,今天每人两个馍。有时,炊事班会多给两三个馍。战士们在吃完自己规定份额后,都在等待这两三个馍的分配,谁都不会主动要,或者主动伸手拿。但战士们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两三馍,谁也不离开,只是慢慢地喝稀汤。班班都是如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位高级军官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转过身,用手抹了一把脸,无声地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焕昌和靳玉轩跟了上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焕昌汇报说,因为都是年轻人,副食又少,在这个特殊环境,战士每月规定的粮食定量,明显的吃不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靳玉轩趁机汇报说,起初,由于大部分干部战士不适应高原气候,整天吃不进饭。到战区后的第一顿饭,有个单位36个人吃不了6斤米面。连队就想方设法让战士多吃饭,并制定了标准。如发挥干部、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带头模范作用,带头吃饭。吃一个馍及格,吃两个馍良好,吃3个馍优秀;吃不下坚持吃,吃了吐,吐后再吃;头痛难忍时,就用背包带捆绑在头上,缓解头痛,坚持训练。那时候,定量问题不突出。现在,战士体力恢复过来,饭量也就大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靳玉轩继续汇报说,开始战士们吃不下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水煮到80度就开锅了,馒头、米饭蒸不熟,原来的炊事工具不适应高原气候,一些战士吃了还拉肚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位高级军官看了看他们二人,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回指挥部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午,西线参战部队接到通知,每连两名代表,参加专题座谈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据说,那位高级军官是总参谋部的高参。他向总部如实汇报了战士们吃不饱及其他生活的问题。当周恩来总理得知情况后,拍案而起,大怒道:"胡来,乱弹琴,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战士饿肚子!就是我们不吃不喝,也要保证战士们吃饱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部队接到了战士吃饭不定量的通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部队在山上做饭,都用上了高压锅,不再发愁做不熟饭的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部队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生活副食品。如:粉皮、粉条、花生、大枣、炒面、各种干菜、各种罐头、压缩饼干、挂面等等,丰富了战士生活,增加了营养,改善了体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战士们住的单帆布帐篷,统一换成了棉帐篷,基本上解决了暖和的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经上级批准,允许各营连组织打猎,解决了战士吃肉的问题。三营统一成立了打猎队,八连副连长陈春田为队长,每连抽两人,统一出行、收队、统一分配猎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碗里的肉多了,能吃饱了,训练的力气也就多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来,拿破仑那句名言还是有道理的:一支军队是靠肚子在行军。这句话既说出了战争的规律,又说明了后勤保障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5. 5000米高山上,士兵跳起了锅庄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康西瓦适应性训练两个多月后,"康前指"决定将参战部队居住地前移,到山更高、生存更艰苦、距离敌人更近的地方去锻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那天上午开始,经过两天的徒步行军,三营来到了一个叫红柳滩的地方,距离印军据点还有300多公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红柳滩以红柳居多而得名。地形如同康西瓦一样,山口开阔,一眼望不到山那边。因为到了七月份的季节,地上的小草透出了嫩绿,红柳技条上也布满了叶芽。但毕竟海拔到了5000米的高度,虽然季节上感觉到缓和一些,但稀薄的空气,还是令人气短;脸上吹过的凉风,还是令人不寒而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同康西瓦适应性训练一样,一切从头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一个课目,一个课目;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太阳日出日落般的规律,使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是感到单调、乏味,情绪时现不稳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一切,富有带兵经验的营教导员靳玉轩看到眼里,急在心里。几个月没有报纸,没有电影,没有篮球、排球、足球,没有文艺器材。唯一的是每连一台特制收音机,只是一天收听早、中、晚三次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战士业余文化生活十分匮乏。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连战士李清智回忆说:靳玉轩教导员如实反应了部队情况。不多久,上级机关就配发了一批文化娱乐器材,其中有竹板、二胡、板胡、笛子、月琴、唢呐、小锣鼓、小喇叭,还有报纸、各种书籍等日用品,也随之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段时间,战士情绪高涨。除了坚持爬山、训练之外,他们还自编自演文艺节目。乐器不会,就学;节目自己编,自己演。连队每半个月开一次联欢会,营里一个月一次大型晚会。当时,各连涌现出一批文艺活动骨干。如七连的王永贤、张广居,八连的王仁青、卞春茂、任长荣、李清智,九连的李清业、申守业、朱明堂、赵宝功,机枪连的李宝镇,炮兵连的贺少和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时间:1962年8月1日下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地点:昆仑山红柳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会导演:郭端贵、李清智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营官兵在这个特殊地点,海拔5000多米;特殊的日子,八一建军节。他们正在庆祝自己的节日——八一建军节大型联欢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节目有连队拔河比赛、歌咏比赛、快板书、乐器独奏、乐器联奏、唢呐独奏等。最受欢迎的是乐器合奏,十多种乐器全部上场亮相。虽然时有跑调,主调还是能听出来,战士的手拍得还是呱呱响。演奏的曲子有"纺棉花""绣荷包""喜洋洋"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连队歌咏比赛中有一首必唱歌曲,就是"毛主席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歌词大意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毛主席呀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您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喀喇昆仑冰雪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哨卡设在云雾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山当书案月当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盖着蓝天铺着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只要想起您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像红太阳升在心窝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升在心窝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毛主席呀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您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巡逻踏遍千里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练武只恨高山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山涧当作障碍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风雪当作战马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只要想起您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紧紧腰带又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是一百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当唱到这首歌时,在场官兵的情绪便达到了高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28, 128, 128);">靳玉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来,战士们,跳起来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个子的靳玉轩大声一喊,战士们"轰"地一声,毫不客气地就跳了起来。不管会不会,无论跳什么舞,满场人手舞足蹈,很是热闹。有跳汉族舞的,还有扭秧歌的,藏族的,维吾尔族的,谁也顾不得笑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锅庄舞,跟我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群人排好队,围成一个圈,相互摹仿着动作,照猫画虎般地跳起来,舞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跳舞人群中,士兵们看到了自己的团长高焕昌,营里领导靳玉轩、常新年的身影,还有九连连长王乃文、指导员穆洪千、八连连长辛宝珊、指导员杨俊杰等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曲,还在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舞,还在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歌声,在山中回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生的故事,并没有结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巍巍昆仑,目睹了这群人生命中唯一的一次高山狂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6. 战前的一次劝降战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没费一枪一弹,却生擒50多个敌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8月10日上午9时,八连连长辛保珊、指导员杨俊杰从指挥部回来,立即集合全连,通报敌情和传达上级指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辛保珊说,据上级通报,昨天下午,也就是 8月9日,印度军队两架直升飞机侵入我国境内100多公里的昆仑山岔路口地区,在一个山沟空降了50多名印度军人,企图建立军事据点,霸占我国领土。前线指挥部命令我连,今天下午1时出发,晚上24时前到达岔路口地区,11日黎明前完成对入侵印军的包围,迫使他们投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午1时,由210人乘坐的15辆车,浩浩荡荡向岔路口地区开进。其中包括师团指挥部派来的作战参谋、谈判专家、翻译人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红柳滩距离岔路口地区约100公里,七八十公里为常用汽车道路,下道后便进入另一条山沟。汽车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在布满冰雪的道路上缓慢爬行。两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这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天色渐渐变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作战参谋根据地图标注的位置,判断说前天空投的50多名印军,应该在前方20公里的地方。上级命令原地休息、吃饭,做好徒步前进准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时,天色已暗,能见度明显下降。营长张彬布置了行进方案和要求。他说,部队第三批陆续轻装出发。第一批,两名作战参谋带领一个侦察班、通信人员,共计14人;第二批,由八连副连长陈春田和两名参谋带队,带领八连一排四个班、营机枪连一个班、通信人员,共50多人;笫三批,为其余大队人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行进中,三个梯队相互距离保持两公里。第一批为先锋开路,每前进两公里向下一个梯队联系一次。由于天黑,路又难走,唯恐各队走散。因此,行军速度很慢。从下午7点到晚上12点,5个小时只走了10公里。根据边防哨所提供的地理位置与地形特征,距离空降印军应当不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按照指挥部"对敌实行秘密包围"的作战方案,先锋部队在摸黑中一块一块地进行观察、搜索,直至凌晨5点钟,还是不见敌人的踪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当各路部队着急之时,营长张彬的报话机响了:"报告营长,前方200米山包下发现敌人帐篷和灯光,我部可从山沟的右侧包抄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发现敌人了,可发现敌人了。"战士们很兴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彬与其他干部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形成包围圈。以八连一、二排8个班、机枪连和炮兵连各一个班,加上通信人员,共100人。然后绕过敌人阵地200米的位置,在山沟排开,先堵住敌人的退路,并在附近山上设观察哨,防止敌人翻山逃跑。另一路近百人运动到敌人阵地的东侧,阻击敌人从东侧逃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此,各路分队迅速行动,在天未亮之前悄悄完成了"秘密包围敌人"的作战计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此时,敌人对我军的行动俏声未知,还在帐篷里睡大觉,做着各自的美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令人不解的是,从黎明完成"围敌"到当天的晚上,竟然没有一个敌人出来。不知道敌人是真的没有发现我军,还是假装没有发现。尽管我军不停地调动部队,逐步缩小了包围圈;尽管在我军的阵地上,还飘扬着中国国旗和八一军旗。敌人,竟然视而不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敌人的这一招,使中国的指挥官直纳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12日,上午,也就是印军空投的第4天,指挥部采取了新对策:主动招惹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军的存在。办法是直接喊话、劝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没有现成的喇叭,战士们就用红柳枝儿扎了几个很夸张的大喇叭。经过测试,能传100多米,效果不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首先上场喊话的是八连一排一班,喊话人是上级派来的翻译。他用流利的印语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印度官兵注意,印度官兵注意。我们是中国国人民解放军,希望你们听清楚。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已经侵犯了我国的领土,你们必须无条件投降。如果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如果反抗,只有死路一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印度官兵注意,我们欢迎你们派人来谈判,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你们饭吃。如果两天不投降,我军将采取行动。到那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见你们的上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印军很顽固,不管你怎么喊,就是不出来。第一批喊话的人,嗓子已经哑了,只好一批接着一批喊。其他人无事,就在阵地上学喊话。这一招很有效,干部战士喊话能力提高不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我们的策略就是"围而不攻",加上我们的兵力5倍于敌人,战场上并不显得紧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敌人像个小媳妇,还羞于见公婆,5天时间了,还不知长得啥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啥样?青面镣牙,麻杆个,大胡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说是雇佣兵,有钱,武装到牙齿,金黄色,抓住个俘虏,弄个金牙看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围几天了,也不让打,真憋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个战士正在逗嘴,团长高焕昌来到了阵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焕昌说:"围而不攻",是军委制定的政策,是政治斗争的需要,这是纪律。坚持住,敌人一定会出来的,坚持就是胜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临走,还特别告诉战士说,仗是有你们打的,别着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15日,经过6天6夜的围攻,敌人坚持不住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天,天色已晚。两个印军从帐篷里走出来,手举一块白布,站在河边的高处东张西望,犹豫不决。副指导员张跃、二排长白振忠立即走过去。张跃喊话说:"印军朋友,欢迎你们过来,我们决不开枪,我们这里有饭吃,不要犹豫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个印度军人似乎听懂了喊话,把手里的白布举得高高的,并不停地晃动,嘴里不停地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很显然,印军也进行了汉语普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哨卡的战士立即报告了连长,一名参谋和一个翻译相继走过来。这时,两个印度军人来到了哨卡,见到张跃后双膝下跪,双手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连声说:"我们太饿了,几天没吃饭了,我们是来要饭的,给我们饭吃吧",并不停地做吃饭的动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跃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立即吩咐战士去拿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时,翻译开始询问两个印度军人。一个士兵回答说:"我们来时只带了4天的粮食,上级军官说飞机很快再送食品来。结果你们解放军包围了我们,我们求救,飞机不敢来了。我们两天没吃饭了,想投降,军官又不同意。我们怕死,不敢和军官闹。"另一个印度士兵说:"我们俩个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来的。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无力行动了,白天也在睡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来他们真的几天没吃饭了,6个馍,两碗菜,很快被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个精光。翻译继续询问情况。营连干部决定放他们俩个回去,进一步瓦解敌人,并送给印军100多个馒头,一封劝降信。两个印度军人又是瞌头,又是说:"中国好,解放军好,印度不好,我们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为了安全,张跃派五班长彭志强带领3个战士护送他们回去。彭志强感觉到距离敌人阵地不远了,才返回我们的哨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16日,上级指示:派领导干部和专业人员到前线,进一步做好敌人投降工作,不得虐待俘虏,接受后立即送到战俘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17日上午,指挥部方向驶来两辆吉普车。在团副政委宋良民的陪同下,总参外事局、新疆军区作战部、师政治部等上级机关的领导和专家一行,来到三营指挥部,共同商讨如何做好敌人劝降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商议结果是:加紧对敌人的瓦解工作,督促敌人过来交流;动员更多的印军士兵过来吃饭;限敌人48小时内投降,否则我们就要进攻消灭敌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午3时,哨卡报告有3名印军士兵举着白旗走过来。三排副排长董志学带领战士将敌人的眼睛蒙住,带进了连部。上级首长说,先让他们吃饭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饭后,首长决定分三个小组,分别问话,以验证反映情况的准确性。问话结束后,一个参谋交给印度士兵一封信,让他交给他的最高长官,希望他们派出代表举行正式谈判,接收投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后,又有3名印度军人举着白旗走过来,其中有一名副连级军官。他递过来一封信,翻译说他们愿意向中国军队投降,条件是不能枪杀他们,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如果答应他们的条件,明天上午过来会谈。信上最后一句话是,再带一些吃的。首长决定,明日上午,也就是 8月18日上午10时,要他们最高长官过来举行谈判。最后,又给了印度士兵200个馒头。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无数的星星在闪烁,但它们全然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上午印军代表一行5人打着白旗,排成一路走了过来。我军早已派出30人等候在东边的一个哨卡上,端枪列队"迎接”这些将要投降的"谈判代表"。在逐个检查他们确实没有携带武器外,才将他们引进一顶帐篷内。室内用弹药箱临时摆成一个长形大方桌,上面铺上了一条新白色床单,还摆放了10只茶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方代表5人:八连连长辛宝珊、副指导员张跃、师政治部干事、翻译、书记员各1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印军代表5人:副营级军官、连级军官、两个士兵、翻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按照这一段时间与印军接触的惯例,谈判前先吃饭。我方早已安排好饭菜,这出乎他们的意外。在5个代表吃饱喝足、坐到谈判桌前时,印军最高军官开口讲话:"不用谈了,你们说吧,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方代表张跃向印军阐述了中国政策、立场、观点及具体要求,并将需要签字的投降书交给了他们,要求他们"如果同意,请在上边签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印方几个代表交换意见后表示"同意”,并问:"你们要把我们押往哪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方代表张跃回答说:"后方战俘集中营,那里条件更好,很安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5个印军代表一一在投降书上签字、按手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跃要求印军连长:"让你们的人走过来,每一个人都要签字,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半个小时后,印军按照我方要求,一一签字画押,并安排他们全体吃饭。午饭是大米,两菜一汤。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自空投到这个地方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而且是中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尔后,印方军官带领我方派60名战士,进入印军阵地,将敌人的全部武器弹药、电台等物资进行了清理检查,并一一登记。在确定没有危险品时,才让印军拿上自己的行装上了汽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18日下午1时30分,载有52名印军战俘的两辆专用车,在我军一个排的兵力押送下,离开了前线,驶向后方战俘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此,经过10天紧张、激烈的围攻,一场没有枪声的劝降战斗,正式划上圆满的句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连在执行完"劝降"任务后,很块返回了红柳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7. 初进天文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为了进一步检验部队的高山适应能力,指挥部决定,部队驻扎位置继续前移,进入作战地区天文点,最大限度地提高部队吃大苦、耐大劳的精神和吃住行的能力,为打仗做好一切准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首先进行适应性训练的部队有十团三营及加强分队,由该团参谋长段长金率领; 十一团三营及加强分队,由副政委宋良铭率领;师高炮营也上山执行掩护部队及指挥机关的任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8月23日,十一团三营参战部队到达天文点地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里,曾被地质学家称为"生命禁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远远望去,海拔7404米的特拉木坎力峰,耸人云间,天地几乎难以分辨。由于海拔5800米,风力经常是七八级呼呼地刮,雪下得有一米多深,气温多在零下三四十度,河流已变成冰河,部队吃水全靠化冰为水。做饭所用柴火,需要派专人到很远的地方去拣,往返要三四天。而且坡度大都在三四十度。实际上不是在走路,而是在爬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天文点距离敌人最近的哨所,仅有30多公里。为了防止敌人发现,所有部队不能集中居住,而是分散在各条山沟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虽然这里比红柳滩的海拔只高800米,但空气中氧气的数量越来越少,地上寸草难寻。由于高山反应过重,战士们不能在冰天雪地里自由行走,多数人只好躺在帐篷里,一半人在大口大口地吸氧。一些炊事班的战士头晕得不能正常做饭,只好挑一些身体反应小的战士去帮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生存条件差,不少人生病,主要症状是感冒。而高山上,最怕的就是感冒。稍为不慎,它的后果就要转化为肺气肿。八连几名战士因为转化为肺气肿,而不得不立即下山,转送后方医院治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十几天过后,大部分战士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可以自由行动,体质明显好了起来,战士们的情绪大为改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部队到达这里的第一任务,仍是适应性生活和适应性训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训练的主要内容,是夜间爬山、露营、吃饭、睡觉、防冻、防雪盲等,进一步培养适合在高原作战的能力。当时,防雪盲也是部队生存的第一难题。由于山高雪大,几乎找不到没有雪的地方,天地间似乎到处是白色的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对于雪盲,初来乍到时,是不知道防、不会防的,致使许多战士眼睛倾刻间失盲,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轻者用黑布蒙住眼睛,几个小时可以恢复,重者需要三四天才能复明。为了减少发生此类情况发生,当时规定:出门必须戴墨镜,没有的用黑布遮住眼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夜间适应性训练的主要方法,就是白天侦察好爬山路线,夜里借着雪光爬山。由于山高坡陡,时常石块挡道,碎石下滑。时常爬半步,滑一步,不小心还会滚落下来。一个山头,上下一趟需要五六个小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金保庆回忆说,这个阶段,天天晚上披星戴月,寒风嗖嗖,那个苦呀,真是一言难尽,终生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爬山到深夜,战士累了,便集体露营。以班排为单位,找一背风地方,身穿皮大衣,头戴皮帽子,抱着枪支,冰雪为床,石块为枕。即是这样的环境,战士们累得躺倒便睡着了,很块进入了梦乡。可是当一个梦还没有做完时,每半个小时再叫醒一次,伸腿动脚,活动身体,防止冻伤。就是半个小时,还是冻得打哆嗦。后来,八连摸索出抱团取暖法。就是俩人一对,相互把脚伸到对方的大衣里,你抱住我的脚,我抱住你的脚,两头睡。这个办法很管用,很受战士们的欢迎。此后,这种抱团取暖法,在其他连队很快得到推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要五六个小时,下山更需要时间。经常是借着月光,有时是一个拉着一个,有时是一个推着一个。有时顺沟溜下去时,连滚带爬栽跟头的现象,时有发生,家常便饭。好在衣服穿得厚,并无伤身着胳膊腿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白天不能爬山,怕敌人发现,暴露目标。不爬山,就在山沟里练走路。这样,逐步形成了白天走路,晚上爬山的训练规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九连指导员穆洪千回忆说,指挥部将部队拉到天文点的目的,就是全面锻炼部队,提高部队在高山的战斗力。经过一个月的超常规高山训练,广大干部战士们在这5800米的高山上,基本上行走自如,呼吸顺畅,能跑能跳,进入了能打仗的状态,增强了打胜仗的信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后不久,部队又撤回了红柳滩,进行休整,等待时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8. 再进天文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0月初,印度政府叫嚣要打大仗,使中印战争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此情况下,指挥部决定,参战部队再次秘密进入天文点地区。八连二排长白振忠回忆说,战士们都感觉到,要打仗了,因为过了10月份大雪就要封山,打仗的代价就更大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果然,没过几天,指挥部便下达了命令:做好一切准备,随时进行战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那时间开始,日常生活打破了按部就班的节奏。他感觉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干部们特别忙。康前指、师团首长和营连干部,天天开会、上山看地形,明显地闻到了战争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金保庆回忆说,那段时间经常陪同各级首长看地形,最危险的是 10月17日的晚上。那天,营长张彬率领全营5个连长和营部几个参谋,到红山头敌人据点只有几百米的地方观察地形。黑夜里突然听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敌人说话的声音,营长张彬向大家做了一个卧倒的手势。同时,大家突然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除通信员史代让有一支半自动步枪外,其余人都是手枪,如果打起来,我们会吃亏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首长们先撤,我和史代让断后掩护。"我向营连首长提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要慌,看看敌人有什么动静。"营长张彬回答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分钟后,营长决定:"再不能往前走了,前边的地形地物我们基本看清楚了,全部往后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营长带领我们俏俏地撤离了危险地带。就是这次行动,确定了此后三营上山的行军路线和到达敌人前沿的集结地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白振忠感觉到的第二件事,就是调兵谴将的步伐大大加快了。三营居住的山沟,是通往天文点周边边境一线敌人各个据点的必经之路。如果开战,西线大部分参战部队,都要先到这里集结。那段时间,炮兵团的迫击炮、山炮两个营,师工兵营、高炮营、通信营及侦察连、喷火连等兄弟部队,相继集结,战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多分队集结,却意外兴奋了战士李清智。他高兴地回忆到,在这五千多米的高山上,竟然巧遇了自己的工友何秉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时间原因,许多配属部队在红柳滩只适应了一个多月,就直奔天文点集结地区。而集结地区海拔更高,空气更稀薄,许多人不适应,一下车就动弹不得,什么活都不能干,就连卸车、做饭都成为问题。师首长得知后,就通知三营协助工作,特别要配合好炮兵团,卸车任务太重。时间是3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连二排接到任务后,立即赶到炮兵团驻地。首要的是先把棉帐篷搭起来,解决睡觉的问题。帐篷搭好后,又帮助高山反应严重的战士从车上卸下被褥,扛到帐篷里一一铺好,让他们平躺休息。其次是帮助他们做饭,解决不饿肚子问题。第三,要把一门门大炮推到山角下,隐蔽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帮忙过程中,李清智一直没忘记找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同厂工友,同一时间入伍到新疆,只是分到了炮兵团,做了个炮兵。而自己分到了十一团,做了个步兵。一年多来,二人信件不断往来。没想到彼此都要参战,这使李清智兴奋不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何秉政来了没有?"李清智大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来了,在那边躺着呢。"一个炮兵战士一边回答,一边手指给李清智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清智看到一个人,身穿皮大衣,一顶大沿皮帽子扣在那瘦小的脑袋上,两只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这个姿式,他肯定什么也看不见,脑子里和眼睛里都是茫然与黑暗。当然,还有说不出或者不想说的难受。说是躺,实际上是瘫在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何秉政?"李清智大声喊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何秉政以为连长点名,毫不含糊地应声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我,李清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即戴好帽子,露出惊奇的双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工友们在这里相见,无比激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身体咋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头痛,恶心,头重脚轻,走不动路,很难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清智以过来人的口吻,关心地对李秉政说:"一要挺住,尽量坚持不吸氧气,实在受不了,一定要快点吸氧气,不敢拖。二要坚持活动,加强锻炼,只要锻炼很快就会适应。三要记住干活不要太快、太急,尽量不让身体出大汗,那样容易感冒。方法就是感到快出汗的时候,把衣扣解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住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八连在北边500米,有空我来看你。我要帮你们干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下午,八连两个排去帮助卸炮弹。据说是这次作战的炮弹,全都运上了山。那天,他记得先后卸了整整10辆车的炮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9. 一支神秘的小分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7月8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D师侦察参谋林万祥,接受"康指"命令,组建侦察小分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目标:深入神秘谷地,踏勘加勒万河谷通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用两天两夜时间,在地图上对这个地区进行了"拉网式"的研究和琢磨。凡是能发现的特征,便一一纪录下来,整理归纳、编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加勒万河谷,地处喀喇昆仑山脉,山脉最高处7200米,平均海拔高度为5500米。山高、严寒、缺氧、无生命迹象,是这一地区的独有特征,素有"生命禁区"之称。据查证,1942年苏联曾对这一地带进行过航测,在地图上均用虚线构绘,这表明测绘人员未到实地。人们没有想到,就是在这条虚线上将要发生战争,而林万祥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先遣小分队,带领战友踏上了连测绘人员都没有到过的神秘小路。他心里知道,说是侦察,不如说是探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7月10日,一辆崭新的苏联嘎斯69越野车,穿梭在群山的包围中。车上坐着一支经过精心挑选的侦察小分队,秘密地驶向6200高地。侦察小分队里有边防连队的,还有机要、通信、医生等人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关专家进行过测算,在海拔5000米的高山上,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山下的一半,何况是6200米的海拔。经过两天高山行程,这群精干的小分队已经精疲力尽,浑身的骨头架像被抽走一样疼痛。只要车一停下,一群人便相互搀扶着从车上跳下来,以"大"字型的姿势,躺靠着硬得不能再硬的山坡,面对蓝蓝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吐气、吸气,轻松得好像刚从笼子里解放出来一样舒畅,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这种轻松只是暂时的,短时间的,接下来的是徒步行走。汽车上的难受是心理上的,而徒步不仅是心理上,而且是体力上的。目标还是6200高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经过千辛万苦的攀爬,终于见到了6200的真面目。远处是耸人云端的7200高山,四周是一眼望不边的群山;似乎是站在高山上,又似乎站立在层层白云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望着这神仙般的景色,口中轻轻地发出了新的命令:"战友们,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徒步从6200的南坡下山,寻找可行的行军路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从6200南山坡往下望去,犹如刀削般的万丈石壁,笔直得无路可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先下,看着我的动作。"林万祥对战士们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像猴子般地一步步向深谷中下滑。他时而攀壁,时而顺势滑行,速度之快,动作之娴熟,似乎这里是他家的前庭后院。战士们都看傻了,看迷了,看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快下来,不要怕,我在下边接着呢。"林万祥用甘肃普通话大声喊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学着林万祥的动作,一个个顺利地与林万祥团聚了。中午时分,侦察小分队全部到达这万丈深渊的底部,进入了喀喇昆仑山脊的一条冰山峡谷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峡谷实际上是冰山的一条裂缝。峡谷中到处布满了狼牙冰柱,粗的,细的;有倒挂的,有竹笋形状的。显然,岁月把它们打造得奇形怪状,甚至有点儿阴森可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峡谷时而宽畅,时而狭窄。狭窄时,抬头已不见天,只能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白线,应该是名符其实的"一线天"了。这时,只能侧身而过。看来,指挥部在挑选战士时,非常有先见之明。因为,胖子根本过不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峡谷的底部,是一条小溪。脚下的潺潺流水,水色那个清澈,真是舍不得碰它。流水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有一人多高,像房间那么大。这里的石头,经过千百年风雪的打磨,无棱无角,一个个像刚出土的蘑菇,又似刚出锅的馒头,散发着丝丝的水蒸汽。也许是王母娘娘刚蒸好的馒头,还没来得急用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在这冰柱、石头之间,钻来挤去,爬上爬下。面对如此的景色,战士们无遐欣赏,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模索前行。偶尔,能听到一声"唉呀",那准是冰柱刺穿了谁的衣服,刺疼了谁的皮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行中,小溪变成了小河,河道变宽,可以听到乱石中"哗啦哗啦"的响声。小分队的战士们在这一块块石头上跳来跳去,倍加小心地往前赶路。即使如此,林万祥的一只鞋还是被激流冲走了,他只好用毛巾缠脚涉水。另外一名战士背的干粮袋也被河水冲走,无法追回。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侦察小分队缓慢地在摸索中前行。突然,一座石门横立在两山之中,两岸的山体合二为一了,只留下一个石洞。本来流速就快的河流,被这山阻挡得暴发着脾气,吼啸着从洞中翻腾而过,很是气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问题是,林万祥和战士们如何前进?他抬头望见,耸立的山峰直冲云霄,根本无路可寻,只有重新选择前行的道路。他们发现左侧有一条石峰,可以攀爬上去。一个战士把指头抠进石峰里,咬紧牙关,不敢喘气,使尽全力向上攀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看到,战士的指头抠出了血。他喊道:"坚持,坚持,千万不能松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旦松手的后果是什么。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他们全部过了这道"鬼门关"。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条小河和沙滩,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平静。稍作休息后,小分队便继续前进。此时,夕阳的那一抹红霞,已柒红了整座雪山,预示着夜幕即将降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别无选择,只好决定在河边沙滩上宿营。他一边在大石底下秉烛标绘,纪录当日的侦察路线和相关资料。一边聆听战士们那既沉重,又甜蜜的酣声。望着躺在河滩上的战士们,听着时而细腻,时而咆哮的酣声,他想,这酣声是战士们心灵满足的最强音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约半夜时分,一阵山风不请自来,刮得人不寒而栗。刚刚结束完工作的林万祥,便大喊:"防止冻伤,大家起来活动活动。"一方面是防止脚腿冻伤,另一方面是抵御寒冷,增强身体的活力。他叫战士们用石头垒成石墙,以防寒风。就这样,睡了起,活动一会儿再睡,一直折腾到天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天是1962年7月11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干粮已经吃完,忍饥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干脆开拔,以累制饿。等待他们的是,整天的饥饿,还有数不清的冰川河流。这一天,他们勒紧裤腰带,走过了无数的冰河,记下了无数的数据。战士的棉裤湿透了,小腿肚上布满了鱼鳞般网状的血纹。林万祥的脚指被河水的滚石碰得一块块发紫,脚上缠裹的毛巾早已变成了布条和棉絮。他拿出早已无粮可装的干粮袋,一层一层地把脚裹了起来。当夜,河滩继续是他们的宿营地。他们惊喜的发现,双腿埋到沙土里,可以取暖挡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天上的无数星星,目睹了另一个星球的人类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7月12日,也是正式勘测的第3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一天,峡谷变成了宽阔的山谷。虽然紫外线十分强烈,毕竟又看到了阳光普照的大地。虽然又累又饿,眼前的开阔地,使战士的脸上露出了这几天少有的笑容。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一些战士还兴奋地小跑起来。就连平时步伐很快的林万祥,因随时要标绘地图,整理资料,而一度被丢在后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山谷变宽了,河流自然要由窄变宽,河水激流处,不时听到了滔滔的水流声。此刻,给他们带来的不仅是美景,也有不少的麻烦。每趟过一条河,战士们的腿上就多一层薄冰。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咬紧牙关,忍住饥饿,快马加鞭往前奔。因为他们知道,步伐越快,距离胜利的彼岸越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午时分,忽然传来了"嗡嗡"的马达声。虽然他们知道,这里不会有我们自己的飞机,但还是愿意让人看到他们的存在。果然,这是一架红色肚皮的印度侦察机。他们幻想,印度飞机驾驶员判断失误多好,扔下几箱食品,那怕一箱也好,解解谗,填饱一下肚子。林万祥注意到,战士们都在眼巴巴地盯着飞机,好像真的会从天上掉下几箱食品。战士们太饿了,他自己的感觉也是如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印度侦察机驾驶员根本没有犯错,连停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唿"地一声就远走高飞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妈的",不知哪位战士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也许是恨,也许是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家伙不够意思,连看我们一眼都不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弟,让这帝国主义的走狗看到,我们就惨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喂,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一架侦察机,飞机上只有机枪和照相机,别幻想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这家伙,也太残忍了,我们幻想一下也不行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听到战士们的对话,十分高兴。因为,几天来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欢乐过,大家的脸一直是严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现在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打开一次电台,大家轮流摇马达。"但是,无论你怎么摇,马达总是不肯发声,发不出电流。几天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与指挥部的电台一直开通不了。既接不到上级的指示,也发不出电报。实际上,他们已经与上级失去了联络。他能想象到现在指挥部的首长会急成什么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临出发前,康指司令何家产当面对他说,林万祥,你是老侦察,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我不必多说,但记住两条,保持联络,保证安全。否则,我不会饶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哪里知道,所有机械设备的功能都是在常态下运转的。这里是六七千米的高山,缺氧的空气对一切工业品都会产生影响。就是子弹,它与山下的弹速也是有差别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面对高山缺氧,他无可奈何,只有扛着不能用的电台,负重前行。这一夜,他们宿营在一条有土坎的干草地上。他吩咐战士们点草燃火,烤干湿透的棉裤、鞋袜。这一夜,睡得舒服那滋味,无法言表。但肚子里的抗议,"咕噜咕噜"的肠鸣声,像猫抓一样难忍;连做梦都在大吃大喝,嘴巴嚼得"吧嗒吧嗒"响。梦醒后的饥饿更难忍受,尤其是在这无助的喀喇昆仑山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7月13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勘察进入第4天。梦醒后的饥饿再难忍,也要忍。东方刚刚露出一丝光亮,侦察小分队再次扎紧裤腰带,一路向西,继续侦察。约上午10时许,一条宽敞的加勒万河主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河宽约200米,河水浩浩荡荡,波浪滔滔,好是气派。很难想象,在这六七千米的高山上,竟有如此奔腾的河流。可惜的是,这奔腾河流的去向,竟是侵略、霸占我国领土的印度。很难想象,在这高山流水、如诗如画的地方,在若干天内将要上演一场相当规模的、你死我活的搏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判定,这石峡处便是中印边界的控制线。于是,他决定沿河东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令人想不到的是,同行的边防连指导员早已耐不住这一路的艰辛,他认定林万祥已进入印度国界,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向北撤退。而林万祥坚持,一定要向东继续踏勘,坚持完成任务。他坚持着自己的意见,继续聚精会神地标绘侦察资料。待他标绘结束时,指导员带领他的8名战士竟然不辞而别,走向北钻山沟撤回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与电台、译电员及一名军医商议决定,一边追赶他们,一边继续标绘侦察资料。追寻时,人群无影无踪,连最后一个脚印都消失了。甚至产生了幻影:他似乎看见了指导员就在前方,棉帽耷拉着,一跳一跳地向山上爬去。他一边喊叫,一边追赶。军医见此情景,便对着林万祥大喊:"你大白天见鬼了,我们根本看不见他们的影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7月14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一行,只剩下4个人了,他们继续向东踏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午,一架印度飞机又飞过他们的头顶,一直向东飞去。此时,译电员和医生同时张了张嘴巴,指了指飞机,没有发出声来。非常明显,他们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必须弄点吃的。"林万祥自言自语道。他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吞进嘴里,实在咽不下去。医生拔了几根野草,也咽不下去,只好吐掉。他们商定,把皮制风镜盒切成碎块,每人分几块,放到嘴里当肉吃。但是,腮帮子嚼肿了,嘴里磨出了血,还是嚼不动,嚼不烂。即使如此,他们也舍不得吐掉,放在嘴里继续品味,也算有一丝念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一行4人,踉踉跄跄,继续慢行。此时将近黄昏,眼前出现一座土山。在林万祥的记忆里,翻过这座山,应当是我们的边防哨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有希望了,翻过这座山,就是我军的地盘了。"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他们重新整装,一个个吃力地向山上爬去。但是,他们饿得太久了,几天来一点儿能量都没有补充;浑身软绵绵的,想爬爬不起来;想用劲,脚手不听使唤。每爬两三步,就累得昏倒在地。清醒过来,再继续爬。爬行速度越来越慢,死神似乎在一步步逼近每一个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看着心急,心疼。但他还是不得不向其他3个人宣布:"每次必须走10步,才能休息。"他大声喊着:"一,二,三,四",可是,当他数到第五步时,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再也不想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能这样倒下去。林万祥心想,要不然,大家都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夜幕已完全降临,显然给爬山增加了难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他大声说:"来,我们继续爬,要相互监督,谁也不要倒下。"后来,四人手拉着手,弯下腰,一只手爬,蜗牛般地向山顶移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4个人同时喊了起来。他们相互鼓励,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就有希望。这是他们的共同希望和信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只顾着艰难地爬山,谁也没有抬头向上观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们看,满天的星星,在欢迎我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以职业的感觉,他们到山顶了。于是,他大声喊:"同志们,我们胜利了,我们到山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的,他们胜利了。胜利属于坚持的人。巍巍喀喇昆仑山作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想跳起来,想欢呼。他们应当跳起来,应当欢呼自己的胜利。可是,他们已经没有跳起来的力气。4个人坐在山顶上,相互簇拥着,除了泪水,还是泪水,模模糊糊的,谁也不说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志们,我们尽快走,找吃的。”林万祥提醒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突然,他们发现两束星光在天边移动。"汽车",他们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借着两束光亮,他们看到,这地方是一个很大面积的平台,他们实际上是从山沟里爬上来的。他们看到了希望,继续搀扶着向有光亮的方向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着,走着,林万祥感觉到脚下似乎有汽车压过的痕迹。他提醒说:"注意,这里走过汽车,可能是公路,观察周围有没有东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原上的夜晚,非常迷人,非常可爱。满天的星斗,似乎都在望着你。它们带着光亮,带着温暖,向你友好地打招乎。星光一闪一闪,似乎已经来到你的身边,离你越来越近,近到伸手可得的程度。整个天空,把大地照射得若明若暗,不是我们想象得那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就是唐朝诗人李白“手可摘星辰”的意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他们正是借助这种星光,观察和判断着周围的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辆停驶的汽车。这对于他们来说,真是个好消息。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的,是走,是跑,是跳,是爬,反正一辆抛锚的汽车,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呆有吃的,老天保佑。"不知道是谁在祷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别祷告了,老天会保佑我们的,上车拉开蓬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篷布下,一箱一箱的水果罐头,一箱一箱的饼干,整整一汽车,干稀搭配,完完全全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摇了摇头,摸了摸耳朵,甚至咬了一下手指头,来论证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在做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呐,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林万祥心想。但是他立马意识到,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必须面对现实,下令说:"吃,多吃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口水流出来了,快吃。"这说话的人实在是浪费时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人的吃相,用狼吞虎咽、囫囵吞枣,最为贴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最先馋嘴的,吃下去,又吐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有一个例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纳闷儿了,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食品过期?敌人诱饵?不应该是。最后,他找到了原因:由于几天已没进食,他们一个个丧失了肠胃功能,平时装填食物的胃,已经完全罢工,拒绝任何食物。所以,吃多少,吐多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一个个看着一瓶瓶荔枝罐头,看着一盒盒黄橙橙的饼干,真是有口难咽,有苦说不出。不是么?几天几夜没吃饭,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又吃不下去。唐僧九九八十一难,罪难道我们还没受够,苦还没吃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心想。他很无奈,又不得不下令:"打开车上的行装,躺在公路中间,等待他人的发现,抢救我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7月15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午时分,一辆巡逻救护车发现了他们这个林万祥侦察小组,立即拉回了后方基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加勒万河谷侦察路线图及勘测资料,完完整整地交到康指司令员手中。作战部部长雷英富指派战地记者,采访了林万祥和战友们的探索经过。说到动情处,他又不由自主地大哭起来,他担心指导员他们会饿死在山谷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黎斌政委安慰他说,我们已派部队接应他们了,你放心养身体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得知,指导员一行向北撤退时,爬错了两座大山,全部患了严重的雪盲症。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用什么办法回来的。撤回到河尾滩基地的时间,比林万祥晚3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在后方疗养期间,得知前方即将开战,便立即请战,但被一次次拒绝。一次,趁着陪同他的参谋上厕所,就一路小跑出了医院,恰好碰见郑师长:"林万祥,我正找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万祥向正在寻找他的参谋做了个鬼脸,提上行装奔向5960高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卫反击战结束后,林万祥荣立三等功,并参加了新疆军区的庆功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在回忆自己这一阶段的经历时表示:"这是我一生永远难忘的荣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待续第五章节录连载)</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