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天中午,突然接到赵白生先生微信:</p><p class="ql-block"> 我的导师</p><p class="ql-block"> 您采访过</p><p class="ql-block"> 今日早上</p><p class="ql-block"> 3点46分</p><p class="ql-block"> 刚刚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惊诧不已!怎么可能?</p> <p class="ql-block"> 2024年4月12日上午,为写《赵白生传》,我采访了他的博导乐黛云先生。</p><p class="ql-block"> 见到先生:精神矍铄,牙齿挺好,耳朵也挺好,与人交流一点障碍也没有,与她的交谈中,头脑清晰,语言表达十分准确。</p><p class="ql-block"> 照料的保姆说,老太太脑子一点也不糊涂。</p><p class="ql-block"> 我高兴地对乐黛云说:“我母亲活到101岁。”乐老师插话:“那多好,你是长寿基因。”我说:“母亲在您这个年龄,与您一样,脑子思维非常敏捷,与人交谈对答如流。所以您活到百岁高龄一点问题没有。期颐可期。”</p><p class="ql-block"> 在乐黛云先生的客厅,到处都是书的世界,她每天除了看书,还弹古琴。这样的精神状态,必定长寿无疑。</p> <p class="ql-block"> 谁能料,人生易老天难老。一代著名学者,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开拓者、奠基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乐黛云先生说走就走,生命终止于93岁。</p><p class="ql-block"> 彻夜难眠,耳边总是回荡着乐黛云先生那绵软温润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采访中,我请乐黛云先生谈谈对赵白生先生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说:“我已经说不了那么多话了。”我说:“就随便聊聊。”为了轻松气氛,我笑着调侃一句:“为了让您畅所欲言,他躲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也笑了,缓缓地吐出三句话:“他很开展。他肯干。他有新思想。”</p><p class="ql-block"> 我说:“名师出高徒。听赵白生先生说,他跟您读博,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受您很大影响。”</p> <p class="ql-block"> 在采访乐黛云先生前,赵白生去花店买了一束花,挑了四种颜色。路上碰到北大的副校长问,赵老师拿这么多花去看望谁?赵白生回答,我有我的寓意在里边:你看这花有4种颜色,四种颜色表示四大洋,中国学者是来自五湖四海,我们研究世界文学比较文学的学问就是五洲四洋,我把它叫“新五四运动”,可不可以?</p><p class="ql-block"> 赵白生给我介绍说:乐老师最不喜欢的教学方式,是那种照本宣科、按部就班、墨守成规,总想讲点新的,喜欢自由发挥。学生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也可以在课堂里自由交谈。</p><p class="ql-block"> 乐老师的课很受学生欢迎,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潮”。她讲中国现代文学,里面很多内容是比较文学,大家都喜欢听。原来授课的方型二教,已经是很大了,可是,还是人太多太挤,坐不下。后来就到办公楼礼堂,可以坐800人。</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先生九十华诞之际,赵白生对乐黛云做过六次访谈,赵白生问乐黛云先生:“人多的原因是什么呢?是您的人格魅力?还是因为您传授的是全新的知识?还是因为当时学生本身求知若渴呢?”</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欢讲一些新的东西。比方说,西方哲学对文学的影响。无非是讲到一些新的西方思潮,大家都没有听过。精神分析、现代主义、存在主义,很新的思潮。”</p><p class="ql-block"> 赵白生:“您是北大第一个开比较文学课的人,您抓住了现代文学的特点。教现代文学时,加入比较文学的内容。然后,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把比较文学带进来了。”</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当时,大家不是很看得起这门学科,并不认为它是一门新学科。对它趋之若鹜,不是那样的。而是认为中国文学也不太好、西方文学也不太好的人,就钻了一个空子,讲比较文学。特别是教古代文学的人。因为他自己并不知道西方文学,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他对做西方文学的人本来就看不上。再加上比较文学也不是正规的西方文学。西方文学搞不深,中国文学也搞不透,才搞比较文学。”</p> <p class="ql-block"> 我对乐黛云说:“你是我高山仰止的学者。”</p><p class="ql-block"> 她笑笑:“哪里哪里。”</p><p class="ql-block"> 我对乐黛云的采访,先是在她家门前的未名湖畔。</p><p class="ql-block"> 乐黛云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一指湖面:“那两只天鹅真美。” </p><p class="ql-block"> 赵白生介绍说:“乐黛云的先生是汤一介先生,一对学者夫妇。学者夫妇虽然不在少数,但像他俩这样都有国际影响的,很少。”</p><p class="ql-block"> 赵白生说:“我每次给乐老师打电话,汤先生接了之后都乐颠颠地说:‘乐先生,白生电话。’我问乐老师,他叫您‘乐先生’,您是不是也叫他‘汤先生’?乐老师笑着回答,我叫他‘老汤’,为什么啊?这样叫,很自然嘛。”</p><p class="ql-block"> 赵白生介绍说:“他们两人合著过一本书:《同行在未名湖畔的两只小鸟》。可见夫妻情深。”</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在采访中,我向乐黛云介绍太太严淑鹤,说她身兼数职,出门采访时充当文秘,帮我整理录音。乐黛云马上插话:“两个人合作比一个人做要好。”</p><p class="ql-block"> 我蓦然间感觉到乐黛云所言“那两只天鹅真美”有了深一层含义。</p> 作者陈为人简介 <p class="ql-block"> 陈为人,祖籍上海,山西太原为第二故乡,曾任太原工人文化宫主任,在文化宫任职期间,办过一些领风气之先的文化活动;担任山西作家协会、山西作家企业家联谊会两会秘书长期间,艰难地尝试走出一条“以文养文”之路;曾担任山西省青联常委,太原市青联副主席,山西省青年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太原市老作家协会主席,山西省老文学艺术家协会主席等社会职务;第五届山西省人大代表。</p><p class="ql-block">作品有人物传记类:《唐达成文坛风雨五十年》《插错“搭子”的一张牌——重新解读赵树理》《马烽无剌——回眸中国文坛的一个视角》《让思想冲破牢笼——胡正晚年的超越与局限》《最是文人不自由——周宗奇叛逆性格写真》《山西文坛的十张脸谱》《兼爱者——墨子传》《特立独行话赵瑜》《柳宗元传》《冯霞是谁》《撇捺人生王秀春》《民役官鉴柳宗元》;散文随笔类:《走马黄河之河图晋书》《摆脱不掉的争议——七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台前幕后》《太行山记忆之石库天书》《中国历代改革家的命运与反思》《弦断有谁听——世界文豪自杀档案》《红星照耀文坛——苏维埃八位文化人的命运》《地标的文明足迹——西欧行》《话说红颜》《歪批诸子》《借你一面照妖镜》等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