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

Crystal

六月十五日，心心念念赶赴一场花事……

傍晚时分路过汉江桥闸，远山重叠与天相接；江南垂柳的枝条落入江水柔软的怀抱。时隔一月，桥下浅滩上的荇菜开出鹅黄色的小花，令人赏心悦目。

城市的小自然里，翠绿的菖蒲生长在湖心，偶有蜻蜓掠过水面，激起浅浅的的涟漪；沿着公园里的林间小道散步，沿途的绿篱周围偶有几朵萱草零星散落。花期已过，不知蝴蝶晚上是否还会在此停歇；人工湖畔的木槿在南风中翩翩起舞，紫色的花朵中心仿佛被点上了红色的胭脂。干花如雨落，有人在树下对弈。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放松下来，有一种幸福感觉。

夏天，最令我倾心的是江南路上的合欢树，异于一般行道树的对植，合欢树的分布则是环抱了整个桥南广场。虽是落叶小乔木，但小江南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却赋予了它特有的高大和风姿绰约。花如绒线，小叶对生，无论从哪个角度观赏，都能收获满心的温暖。

第一次知道合欢树这个名字是因为史铁生先生的散文《合欢树》，当时的散文集上并没有插图，虽然想象不来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于内心深处，合欢树已经成为一种精神载体，承载着厚重而深沉的母爱；初遇是在咸阳的七厂什字，晚上从华润万家超市出来坐在树下乘凉，被一缕平生素未闻到过的特殊香味引发内心的好奇，四周寻找，方知异香源于身旁这棵伞状的大树。见到枝条上绒球竟不知是花朵。当时并没有识别花木的软件，于是我查阅了很多关于园林植物的资料，在学校记录的一本笔记中找到了相关的记载。第一次，脑补了散文集里缺少的那幅图片；回汉中是2012年的夏天，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小女子，偶然路过桥南，遇见了这片合欢花海，并将落到地上的花瓣-一拾起带回家做标本，许是因为密封问题一直未能成功。想着合欢花具有安神的功效，后来索性把花瓣晾干做成一个香袋，放在卧室。也有许多跟我一起拾花瓣的人听说要做枕头， 后来再没见过，不知成功与否。

前几年，每逢花期，我必会赴约。有时候也会带着儿子一起，先陪他在游乐场里玩，然后他再陪我赏花拾花瓣。原来一直觉得合欢花有一种异香，充满神秘感，园丁在种植时未能用心选址。现在看来，广场上儿童游乐区的音乐声与合欢安静的香气融合在一起，一动一静，让人身处闹市亦觉宁静。

记得有一年我蹲在树下拾落花，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从我身旁经过，问我收集花瓣有什么作用。我笑着回答她，只是喜欢。是的，我只是喜欢。现实生活，出于功利，在提到某一事物时，人们首先考虑的便是它的价值。倘若单看价值，则有悖于我来此看花的初衷。看着小姑娘扑闪扑闪的眼睛，我笑了。“可以送给我吗？" 我点点头，送给她我手中的那个粉红色的小绒球。笑着谢过我后，径自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环绕广场一周，放眼望去。一簇簇的绒线花看上去更像舞者手中的扇子，随着江风摇曳生姿。不经意的踩到地上枯萎的花瓣，有些粘脚。展开随身携带的包装袋，将拾到的新鲜花瓣收集在一起， 做成一个可爱的小绒球。那个小姑娘在台阶顶端挥挥手，笑着冲我打招呼……

（wink修复十年前旧照）

回过神，才想起来一晃几年又过去了。不断调整手机的测光点和焦距只为拍下那朵最美的红色绒线花。一幅花便是一年，如同文字，不同的花姿见证了那些年散落在时光里的青春。于我而言，从少年走到中年，唯一没有被光阴化开的只有深入骨髓的顽皮和不老的童心。

如今江南路上的合欢树没有之前那么多了，远处的花朵映衬在灰色的天空里， 宛若夕阳西下天边的一抹红霞，花香里又多了一分淡雅平和。

（wink修复十年前旧照）